老師,援非的名額給我留一個吧。”
許知意從手術室出來,擦掉頭上的汗,最終還是給導師打了這個電話。
“你能來是最好的,我這里永遠有你的位置。”導師開心的說,“只是,下個月就要出發,你和顧嘉年的婚事怎么辦?”
“老師,我還是不想放棄自己的追求,這是我深思熟慮作出的決定。”許知意語氣堅定的回應著,“結婚與理想終究不能兩全,我還是選擇我的理想......”
“好,”導師的聲音帶著深深的贊許,“不愧是許知意,老師為你驕傲!”
“那你抓緊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一下,咱們下個月就出發。”
“好。”許知意答應下來。
脫下白大褂,許知意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和顧嘉年的住處。
偌大的公寓里,只有許知意一個人。
許知意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看著墻上顧嘉年當年登上雪山的照片,有些發呆。
想起幾天前,發現的相框里的秘密,心就像攥了起來,疼的很。
那天,許知意在家休息,本想打開窗戶透透氣,沒想到穿堂風將掛在墻上的相框摔下。
相框上的玻璃四分五裂,露出里面有些發黃的照片,是顧嘉年七年前成功登頂雪山時拍下的照片。
許知意撿起來,卻發現照片后面有一行小字:
“我站上了雪山之巔,可你卻不在我身邊。”
落款寫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秦佑夕。
許知意的手一痛,尖銳的玻璃渣扎進了她的手指,可她不在意,想了想就把照片墻的照片全都拿下來,一張張的看過去。
顧嘉年和許知意的第一張合影后面,寫的是,
“是不是我找個醫生,就能更快更好的救到你?
秦佑夕。”
顧嘉年練習攀巖的照片后面,寫的是,
“我想要以你的名字命名一條攀巖路線,如果你攀巖的時候選了這一條,我會很高興這條線是我為你開辟。
秦佑夕。”
許知意望著眼前的一疊照片,心中酸澀難耐。
這里面的每一張照片里都是許知意和顧嘉年交往七年中的記錄,他說是為了紀念他們的愛情,到老了都是美好的回憶。
可這每一張照片的后面都藏著另外一個女人--秦佑夕。
原來他紀念的根本不是我們的愛情,許知意心里想著。
想起當初他們的相遇,那年她在援藏的時候,遇到了遭遇雪崩的顧嘉年。
她在救助站接到求救電話,冒著風雪,去營救顧嘉年這一行人。
他們七個人,只找到了六個,只剩下顧嘉年沒有找到。
他的朋友被刨出來后,發現沒有顧嘉年,老大一個爺們,竟然哭了。
“他不想活了,找不到他了......”
許知意狠狠的拍了拍正在哭嚎的大男人。
“哭什么?你們先跟著救援隊下去,我們繼續找。”
彼時,狂風呼嘯,大雪還在不停的下,許知意的雙手早已凍得通紅,但心中救人的信念支撐著她,不顧一切的刨開積雪,終于將埋在雪下的顧嘉年給救了出來。
后來,顧嘉年還笑著對她說,“這條命都是你撿回來的,我這輩子都歸你了。”
那時,她是那么全心全意地愛著他,將他的每一句話都當了真。
可如今,許知意卻明白,她和顧嘉年七年的感情到頭了。
秦佑夕是誰,許知意知道。
曾聽顧嘉年的朋友提起過,他曾刻骨銘心的初戀,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可是,許知意遇到顧嘉年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分手,遠隔重洋,各安天涯。
她也聽到過顧嘉年曾為秦佑夕做過的瘋狂事,可她卻沒在意。
人年少時,總會那么一次沖動,有那么一次奮不顧身的愛情。
她總以為,人會學著長大,學著向前看,會把這些年少時的沖動,變成回憶里的寶石,鑲嵌在自己的人生里,讓自己變得更加成熟和豐富。
可她萬萬沒想到,直到如今,顧嘉年所做的這一切,包括和她交往,都還是為了秦佑夕。
顧嘉年成了困在回憶里的人,如同迷失在大雪中一樣,每一片雪花都是難以釋懷的曾經。
七年,許知意這股風,都沒能將顧嘉年的這場雪吹散。
沒有捂熱的心,許知意不要了。
“滴......”開鎖的聲音響起,顧嘉年推門而入。
顧嘉年放下手中的公文包,隨手將西裝外套脫下,淺灰襯衫下包裹的身姿挺拔。
看到躺在沙發上的許知意,他便走過來,俯下身,用手摸了摸她的頭。
然后,溫聲問到,“累了?”
顧嘉年長得很好看,天生的眉目深邃,高鼻薄唇,臉頰邊還有淺淺的酒窩。整個人顯得謙和有禮,溫潤如玉。
許知意很難將面前這個男人和極限運動扯在一起,可事實上,每周顧嘉年都會抽出時間來對自己進行各種極限訓練。
如今卻知道了,原來是為了照片后面的那個人。
如此想著,許知意也不想多說,便淡淡回應了一聲,“嗯。”
“今天試婚紗的事,很抱歉,臨時有事走掉了,你試的怎么樣?有喜歡的嗎?”顧嘉年臉上帶著歉意。
“沒事,正好醫院有個急診手術,我就趕回去了。”
“那我們再找個時間去。”
“不必了。”
“嗯?什么不必了?”
“沒什么,不必這么麻煩了。”
其實,許知意想說,不必假裝相愛了,婚紗不必試了,婚禮也不必有了。
顧嘉年卻不同意,“怎么會麻煩,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再多的事也不嫌麻煩。”
顧嘉年就是這樣,對于這些儀式感的事情上,他總是做的非常到位。
許知意這時卻坐起身來,顧嘉年便順勢坐在了她的身后,習慣的把她圈在懷里。
顧嘉年的懷抱帶著溫暖的氣息縈繞在許知意周圍。
“顧嘉年,”許知意語氣一沉。
“嗯,怎么了?”顧嘉年有些不明所以的回應道。
“你真的想好結婚了嗎?”
顧嘉年溫和的笑了起來,“那么多人面前,婚都求了,還不算想好嗎?”
許知意正想再說些什么,顧嘉年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熱鬧嘈雜的聲音傳了出來。
里面的人說了幾句什么,顧嘉年便霍然起身,溫暖的身體離開,許知意頓時感到一陣冷意。
顧嘉年不停的回應著,好,便迅速走到門邊。
“臨時有點急事,我要出去一趟。”他樣子似乎很著急,還帶著些不安的慌亂。
“我讓酒店送點飯來,你好好吃飯。晚上......,不必等我了。”顧嘉年出門前不放心許知意,叮囑道。
顧嘉年對許知意一如既往的面面俱到,俱到讓許知意挑不出毛病。
人人都羨慕許知意找了個好男友,帥氣多金,關鍵還專一,對許知意舍得花錢。
都說錢在哪,愛在哪,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可許知意卻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顧嘉年找她真的是因為愛嗎?
他給了許知意身為女友應得的一切體面。
可許知意分不清楚,顧嘉年對自己究竟是出于愛意,還是僅僅在按部就班地履行男友的職責,完成那些情侶間該有的舉動。
顧嘉年沒等許知意回應,便火速拿起外套急沖沖的離開。
許知意從未在顧嘉年身上看到如此的慌張和迫切,原來在意與不在意是如此的不同。
許知意深深的嘆了口氣,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拿起手機,翻開朋友圈。
與顧嘉年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登雪山的那個朋友,剛發了一條朋友圈:
“歡迎佑夕公主回國,今晚不醉不歸!”
下面還配了幾張酒桌上氣氛熱烈的照片,中間坐著的女孩,陽光明媚,神色飛揚,僅透過照片就能感受到她蓬勃的生命力。
許知意不由拿女孩與自己比較,“我們,像嗎?”
下午在婚紗店里,許知意穿上婚紗出來的時候,顧嘉年看到的一瞬間,失神了好久。
店員都在打趣他,是不是新娘太美,把新郎給看直了眼。
可許知意卻總覺得,他像是在透過自己,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腦海里不斷的浮現出,自己坐在昏黃的燈光下,認真寫實驗報告的那張照片。
照片后面寫著:
“后來啊,有人神似你三分,我便慌了神。
秦佑夕”
那樣的瞬間,許知意也有些恍惚,不知道顧嘉年到底愛的是許知意這個人,還是許知意這個身份,抑或只是在自己身上,尋找曾經某個人的影子?
等許知意換完婚紗出來的時候,顧嘉年已經走掉了,只發了一條信息,稱有急事,先走了。
店員們七嘴八舌的恭喜許知意,“顧先生剛才打電話,托人買戒指呢!”
“顧先生對你真好,那可是是‘藍月’,世界頂級珠寶,聽說拍賣價快5千萬美元呢。”
可許知意的心卻有些冷,因為剛才看到顧嘉年的信息的時候,也看到了他朋友發的朋友圈。
“接機,遠渡的女王今天終于回國。”
下面附了一張七年前的照片,照片上女孩身著一身潔白的婚紗,正俏皮的笑著。
許知意驚訝的發現,自己身上的婚紗,與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樣。
頓時,身上的婚紗像長了刺,刺進了許知意的身體里。
在一起的七年,許知意曾無數次期盼過顧嘉年要娶她。
求婚的那天,許知意是多么的開心,她甚至想到了,為了顧嘉年她可以嘗試放下工作,一心一意的做好顧太太。
可到現在才發現,他想娶的,根本不是她。
許知意感覺自己像是碎掉了,就像那天碎掉的相框,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都割扯著她的靈魂。
也是從那一刻起,許知意決定離開了。
七年,那些不切實際的夢該醒了。
如今,她很快就要離開了。
想到這里,許知意打起精神,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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