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秀蘭，今年52歲，初中文化，來自一個小縣城下面的小山村。

丈夫是我同村的發小，我們二十歲那年結婚，婚后一直住在縣城邊上的一個老舊小區里。我們有一個兒子，已經成家，在省城上班，但我們見面并不多。

我年輕的時候在鎮上的縫紉廠做女工，后來廠子倒閉了，就開始在街邊擺攤賣早點，雖說辛苦，但也把這個家撐了起來。丈夫趙剛在縣水利站上班，是個鐵飯碗，日子說不上富裕，但也過得去。

婚后頭幾年，我以為自己嫁了一個踏實肯干的男人。他不賭不喝，回了家也不亂花錢。

我一直以為他是個靠得住的男人，直到我婆婆中風癱瘓，生活徹底不能自理之后，我才慢慢看清了這個家的真相。

那一年，我才41歲，正是一個女人最能吃苦耐勞的年紀，兒子剛上大學，家里花銷本就緊，婆婆突然一病不起，趙剛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我。

那一天，我看著婆婆躺在床上，趙剛站在門口，淡淡地說了一句：“媽是你老人的事，你照顧一下吧，我工作忙?！?/p>

我也沒多說什么，畢竟她是我婆婆，是我丈夫的親娘?？晌覜]想到，這一照顧，就是十一年。

02

起初的幾年，我還抱著希望。想著婆婆或許會好些，哪怕能自己吃飯、上廁所，我也能輕松點。可醫生說得明白，腦梗后遺癥，恢復的可能性非常小。

婆婆剛癱瘓那會兒，大小便失禁，意識也不太清醒。

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給她擦身、翻身、換尿布，然后去外面擺攤賣豆漿油條，到了中午又趕回來喂她吃飯、換洗床單。

那時候我一天只能睡五六個小時，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可趙剛從來沒有說幫我分擔一下。

我試過和他談：“趙剛，媽是你親媽，你是不是得搭把手？”

他頭也不抬：“我上了一天班也累，況且你不是在家待著嗎？你女人家家，不就該管這些？”

我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里一陣發涼?？晌疫€是忍了，因為那是我的家，是我兒子的家。

第二年冬天，婆婆得了褥瘡，潰爛得厲害。

我每天要清洗傷口、上藥，一邊干一邊嘔吐，但我咬咬牙堅持了下來。

那段時間，家里彌漫著一股惡臭，鄰居們都說：“你家那個老的怎么還不去養老院？”我聽了心里難受，卻又不能去反駁。

趙剛倒好，回家倒頭就睡，連婆婆喊疼都不聞不問。有一次婆婆半夜哀嚎，我實在撐不住，叫他起來幫忙給換藥，他卻翻了個身，說：“你折騰嘛，我明天還要上班?！?/p>

我氣得直哭：“你媽都快爛了，你還能睡得著？”

他翻了個白眼：“你不愿意照顧可以別管，沒人逼你。”

那天，我第一次對這段婚姻感到了絕望。

后來，婆婆的病情越來越重，連吞咽都困難了，我只好每天做流食，一勺一勺地喂。兒子那時候大學畢業，在外地工作，一年回來一兩次，也只是站在門口看看。我不怪他，畢竟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

我最難過的一次，是婆婆去世前半年。那晚我剛給她洗完澡，趙剛回來，皺著眉頭說：“你怎么又把水灑到地上？我差點摔了！”

我回他一句：“我剛給你媽洗完澡，地上肯定有水。”

他卻冷冰冰地說：“你別拿這個當借口，我看你就是懶，連個地也不會擦?！?/p>

我終于爆發了，大喊：“你媽我伺候了十年，從沒說過一句辛苦，你倒好，還挑我的不是？”

他冷笑：“你愿意伺候誰逼你了？”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這一年過年，婆婆情況很差，我連年夜飯都沒做，就守著她。她看著我，眼中泛著淚光，斷斷續續地說：“秀蘭……你是個好媳婦……我這輩子……對不住你……”

我心里一陣酸澀，眼淚止不住地流。她走的時候，我抱著她哭了整整一夜。

婆婆還沒過頭七，趙剛就和我攤牌了。他把兩萬塊放在桌上，說：“咱們離婚吧，你自由了?！?/p>

我愣住了，問他：“你什么意思？”

他一副輕松的樣子：“媽沒了，你也沒用了。這些年你沒收入，我也不欠你什么，這兩萬是補償?！?/p>

我看著那兩萬塊，心像被刀割一樣。

“你就這點良心？我伺候你媽十一年，你一句謝謝都沒有，現在還把我一腳踢開？”

他說：“你不離也行，那房子我得留給兒子，你自己去法院告，我不怕。”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這個男人，從來沒把我當回事。

我簽了字，拿著兩萬塊離開了那個我為之付出半輩子的家。

我租了個小房子，靠著賣早點繼續生活。兒子偶爾打電話來，但從不提我搬去和他一起住，說是“媳婦不太方便”。

我不怪他，也不再指望什么。

日子雖然清苦，但我自由了。

三年后，我聽說趙剛再婚了，對方是縣里一個賣保險的女人，比他小十歲。聽說那女人很會花錢，趙剛把房子賣了換了輛車，后來生意被騙，賠了一大筆，連退休金都被她轉走了。

不到五年，他搬回了鄉下，住在他老爺子的破屋里。有人說他后悔了，也有人說他活該。

我沒有去看他，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03

如今，我每天早晨五點起床，繼續做著我的早點攤，雖然辛苦，但踏實。街坊鄰居都說我命苦，我笑笑說：“苦過了就不怕了?！?/p>

有時候我會想起婆婆臨終那句“你是個好媳婦”，那是我這輩子聽過最溫暖的一句話。雖然我失去了婚姻，卻找回了自己。

趙剛的報應是不是來得太晚，我不知道。但我明白， 一個人做了什么，終究會承擔結果。

我不怨他了，也不恨。只是希望以后，我能為自己而活，不再為了別人委屈自己。這輩子，我已經給了太多，下半生，我只想好好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