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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哪些因素導致了糖尿病與肥胖的種族差異？

整理：毛毛

2025年4月7-10日，國際糖尿病聯盟（IDF）2025世界糖尿病大會在泰國曼谷盛大召開。期間，香港中文大學的Ronald Ma教授帶來了題為《如何解釋糖尿病與肥胖的種族差異——中國和東亞》的精彩演講。本文對演講內容進行整理，以饗讀者。

圖 1 Ronald Ma教授 作演講

BMI與糖尿病風險的種族差異

Ronald Ma教授指出，最新數據顯示，中國糖尿病患病率已超過12%，糖尿病前期的患病率更是超過50%。在西太平洋地區，多個區域的糖尿病患病率已超過20%，例如馬來西亞[1]。這些流行病學數據表明，糖尿病在這些地區已成為嚴峻的公共衛生問題，凸顯了加強糖尿病防治研究的迫切性。深入研究糖尿病和肥胖的種族差異，尤其是中國和東亞人群的情況，對于理解糖尿病的發病機制和優化防治策略具有重要意義。

亞洲糖尿病聯合評估項目的數據顯示，在超過40,000名2型糖尿病患者中，約50%在50歲前被確診，20%在40歲前確診。而早期確診的患者在血糖、血壓、血脂控制以及器官保護治療的接受度上普遍較差[2,3]。那么，為什么在亞洲人群中，年輕的2型糖尿病病例如此之多呢？

Ronald Ma教授介紹稱，一些學者認為，這可能與不同人群之間的質量指數（BMI）差異有關。他詳細解讀了一項研究，該研究探討了身體BMI與糖尿病患病率及風險之間的關系[4]。研究發現，亞洲人群（如日本人、中國人和亞洲印度人）與歐洲人群在BMI與糖尿病風險的關系上存在顯著差異。在相同BMI數值下，亞洲人群患糖尿病的風險更高，其相關曲線呈左偏移，表明亞洲人在較低的BMI下便面臨較高的糖尿病風險。因此，在評估亞洲人群的糖尿病風險時，不能直接套用針對歐洲人群的標準，這突顯了不同種族在BMI與糖尿病風險關系上的顯著差異。

亞洲人群胰島β細胞功能相關研究及不同年齡組糖尿病發病機制探索

亞洲人群胰島β細胞功能較低或許是2型糖尿病的一個致病因素。Ronald Ma教授分享了一項研究數據[5,6]，該研究通過對比白種人和日本人群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的即時反應，深入探究了亞洲人群在糖尿病相關生理反應上的特性。結果顯示，亞洲人群與白種人群在葡萄糖代謝反應等方面存在差異，這可能是亞洲人2型糖尿病發病情況不同于其他種族的原因之一。此外，一項系統性評價[7]整合了非洲、白種人、東亞等74個不同隊列的數據，運用動態功能測試、葡萄糖刺激急性即時反應等多種方法測量即時敏感性（作為橫軸變量），并分析其與β細胞功能（縱軸變量）的關系，旨在探究亞洲人胰島β細胞功能是否偏低，為亞洲人群糖尿病相關研究提供更全面的證據。該研究發現，胰島素敏感性和胰島β細胞功能呈雙曲線關系，即胰島素敏感性高的個體胰島素需求少，胰島素抵抗強的個體則需分泌更多胰島素。

亞洲人群的胰島β細胞功能實際是否更低呢？

Ronald Ma教授進一步指出，Kaki教授發表的一項研究或可為這一問題提供參考。該研究招募了BMI處于均值臨界值附近的120名日本人和150名歐洲人，對其糖尿病發病率和胰島β細胞功能進行評估[8]。初步比較發現，以胰島素指數衡量，東亞人群（以日本人為代表）的β細胞功能顯著低于歐洲人。然而，在校正BMI差異后，這種顯著差異消失。這表明在未考慮BMI因素時，東亞人群胰島β細胞功能看似較低，而BMI差異可能是造成該差異的一個混雜因素。由此可見，在研究不同種族胰島β細胞功能差異時，BMI是一個需要控制的重要變量，該研究結果為準確探究亞洲人群胰島β細胞功能與糖尿病的關系提供了重要參考。

基于上述研究結果，Ronald Ma教授談到他們團隊也在積極探索胰島β細胞功能和胰島素敏感性之間的關系，特別是在不同年齡組之間。借助張慧娥等人的分析，團隊對先前從社區招募的包含兒童、青少年、成年人的隊列數據進行研究，分析胰島β細胞功能和胰島素敏感性的關聯。研究顯示，糖耐量正常個體的β細胞功能和胰島素敏感性關系符合雙曲線模型。不同年齡組位置有別，青少年胰島素抵抗較高，可能和生殖激素變化有關[9]，提示青少年時期在2型糖尿病發病進程中是關鍵階段，其體內生理變化可能增加患2型糖尿病風險，為研究不同年齡段糖尿病發病機制提供了方向。

早發糖尿病基因病因探究及相關因素研究進展

Ronald Ma教授提到，約20年前，陳教授團隊對145名糖尿病家族史陽性的早發糖尿病患者進行研究，發現僅14%的患者攜帶糖尿病相關基因突變，大部分患者呈現2型糖尿病表型。時至今日，Andrea教授團隊針對與單基因糖尿病或肥胖相關的33個基因區域開展研究，發現早發非1型糖尿病患者中僅有2%～3%的患者為單基因糖尿病[10,11]，這否定了此前認為更多早發糖尿病由單基因糖尿病引起的假設，表明早發糖尿病的基因病因復雜，單基因糖尿病并非主導因素。

那么，早發型糖尿病與晚發型糖尿病（40歲后發病）患者的胰島β細胞功能是否存在顯著差異呢？Ronald Ma教授指出，一項研究比較了年輕發病型糖尿病和晚發型糖尿病患者的胰島β細胞功能，結果顯示，年輕發病型糖尿病患者的β細胞功能顯著較低，表明他們的胰島β細胞功能受損更加嚴重[12]。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一差異？遺傳學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在此背景下，Ronald Ma教授介紹了全基因組關聯研究（GWAS）在2型糖尿病中的應用，尤其是關于遺傳變異的研究。他進一步指出，已有研究表明，在亞洲人群中，PAX4基因的變異與2型糖尿病顯著相關，但在歐洲人群中卻未能發現類似的變異[13]。這可能與PAX四基因變異位于一個具有高度異質性的基因組區域有關，這一結構差異可能是導致該變異在歐洲人群中未能被早期識別的原因。

此外，路徑特異性多基因風險評分在糖尿病管理中具有重要作用。研究發現，具有較高胰島β細胞特異性多基因風險評分的個體可能面臨較高的腎臟并發癥風險[14]。體重正常但患有2型糖尿病的個體則具有較高的遺傳風險，他們的胰島β細胞特異性多基因風險評分也較高，表明這些個體面臨較大的糖尿病遺傳風險。有研究表明，基于身體成分的評分與糖尿病風險之間也存在密切關系。一項研究發現，脂肪儲存異常、脂肪營養不良、脂肪組織架構改變及遺傳因素等因素共同影響東亞人群的糖尿病風險[15]。

最后，Ronald Ma教授談到，BMI在流行病學研究中的解釋力逐漸減弱，雙能X線吸收法（DXA）、腰圍以及全身核磁共振成像（MRI）等可以作為有效的替代指標。

小結

• 東亞人群中的糖尿病表現出一些差異，但也與歐洲人群的糖尿病存在一些基本的相似性。

• 東亞人群的胰島β細胞功能較低，但相對于體重來說是適當的。

• 年輕發病型糖尿病的患病率有所上升，但其病因復雜，只有少部分與單基因糖尿病相關。

• 體重正常的年輕發病型糖尿病患者表現出胰島β細胞對葡萄糖的反應降低。

• 此外，路徑特異性多基因風險評分突出了胰島β細胞功能障礙和脂肪營養不良的作用。

• 對于糖尿病的治療選擇和反應，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參考文獻：

[1].Diabetes Care 2016;39:1-14

[2].Yeung R et al, Lancet Diabetes Endocrinol 2014

[3].Luk AO et al, Diabetes Care 2014

[4].DECODA Study group: 24,515 M, 29,952 F

[5].Fukushima M, Suzuki H, Seino Y. Diab Res Clin Pract 2004

[6].Yabe D et al, J Current Diab Reports 2015

[7].Kodama K et al, Diabetes Care 2013

[8].Moller J et al. Diabetes Care 2013: 0ct 15

[9].Zhang et al, Diabetologia 2025

[10].Tsoi S et al, Diab MetabRes Rev 2024

[11].O CK et al, BMJ OpenDiab Res Care 2024

[12].Fan Y et al, Diab Res Clin Pract 2023

[13].Fuchsberger C, et al Nature 2016, Aug 4

[14].Yu G et al, Diabetologia 2025、

[15].Mina et al, Lancet Diabetes Endocrinol 2024

責任編輯｜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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