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全球媒體都在傳特朗普試圖解雇美聯儲鮑威爾的消息。特朗普對此幾乎不加掩飾;而鮑威爾的反應也很明確:根據法律,特朗普沒有這個權力。
只不過,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法律的解釋權,在最高法院那里——而后者現在以保守派居多。所以最近很多人在關注接下來最高法院是否會應特朗普所請,立即解雇兩個獨立聯邦機構的高級官員。一旦通過,這一判決的結果可能打破一項90年歷史的最高法院裁定:既總統無權隨意解雇獨立機構官員,除非國會授權規定的原因成立。一旦這個傳統判例被推翻,特朗普將極有可能據此解雇鮑威爾。
如果這事兒成真,那算是特朗普與美聯儲——乃至背后的猶太金融資本的總決裂了。畢竟這么做,針對的不僅僅鮑威爾這么一個主席,而是政治權力的總代表白宮,對當下資本權力總代表美聯儲的降服。喪失了獨立性的美聯儲,未來就只有仰美國總統鼻息;背后的金融資本,也只能受政治權力約束。
這種事兒,發生在社會主義中國那是理所當然。但放在金融資本主義主導的美國,那簡直是倒反天罡。特朗普要真干成,其權柄威望將直逼羅斯福。
但問題是,當下的特朗普,有成為羅斯福的條件嗎?
稍微有點腦子的就知道不可能。不管是美國當下的大環境,還是特朗普的個人能力,都明顯不具備重現羅斯福故事的基礎。甚至說的不好聽點,現在的特朗普,別說成為史上最強總統羅斯福了,接下來能不淪為史上最差總統胡佛,那都已經是僥天之幸。
為什么我們把話說的這么嚴重?因為美國,尤其是特朗普,馬上就要面臨一個超級大考——美債到期置換。
現在美債已經高達36萬億。這個數字,地球人都知道美國無論如何都是還不了的;美國自己也確實沒打算還。
當然,不還也不是不行,借新還舊就是——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旁氏騙局,但只要騙局還玩的下去,那就可以繼續茍下去。
可最大的問題,就在到期置換這四個字上頭。馬上到來的6月份,將有6.5萬億美債到期,幾個月后還有3萬億。
這么大筆債務需要借新還舊,那就涉及到兩個很現實的問題:
首先,有沒有足夠的投資人來買。如果沒人買,舊的還了新的續不上,那美債就要暴雷。美債作為最安全的美元資產,如果它暴雷——哪怕只是一起,美國的底層金融信用也會被摧毀,緊接著就是驚天巨浪。
其次,就是借新還舊的利息問題。特朗普上臺后拼命裁員,乃至悍然搞出全球對等關稅,甚至想出賣500萬美元移民金卡的“天才”點子,這些其實都是為了給財政開源節流——否則他這個家根本就當不下去,直接會被財政破產拖垮。
這種情況下,這次集中到期美債的置換利率,就非常重要。目前36萬億美債一年需要支付的利息是1.1萬億,而美國政府的財政收入總共才4.9萬億,支出高達6.8萬億。這種情況下,美國政府早就已經入不敷出。
如果這次集中置換時,借新還舊的利率較低,那用低息新債置換高息舊債,美國財政部接下來需要支付的總利息就大大降低;但如果反之,那特朗普政府就真的是雪上加霜。
以上就是宏觀背景。
接下來說特朗普與美聯儲之間的沖突。
說到這,二者之間的沖突可大了去了。
最深層次的,就是以猶太金融資本為代表的老錢,和特朗普背后的新貴資本之間的鑄幣權爭奪。
關于這個,在特朗普剛上臺時炒的很火,不過最近反而有所降溫。一方面是作為新貴資本代表的馬斯克被干熄火了,已經萌生去意;另一方面,其實也是這種深層次斗爭,本身也不是一戰可決的,需要一個長期過程。所以這類矛盾,雖然最底層,最不可調和,但也同時是最不容易引發雙方攤牌的。
真正引發危機,以至于將美聯儲與白宮矛盾推向攤牌風險的,是特朗普關稅戰騷操作引發的連鎖反應。
站在特朗普立場,他搞這個對等關稅,背后也是有一番算計的。首先,對等關稅可以訛一把全球,通過直接稅率的提升來彌補財政虧空。雖然關稅戰勢必引發通脹擔憂,市場風險提升,進而導致股市跳水,但這樣正好可以把資金從高風險的美股,驅趕到作為傳統避險資產的美債。同時,關稅大棒下,各國相繼屈服,特朗普就可以從容的跟他們談判,逼他們承諾購買美債——就算不是純屬騙錢的無利息的百年國債,但至少現有的美債,他們總得掏錢來買。
當財政收入預期增加,股市投資者以及各國央行又蜂擁購買美債,那么市場存量美債價格就會抬升,收益率就會大跌。而收益率是美債以新換舊時的利率參考標準,它大跌了,新債發型所需要支付的利率自然也就大跌了——再加上購買需求的提升,債務置換就可以有利于自己的方式順利完成。
這就是特朗普的如意算盤。當然,這種對等關稅的玩法,可預期的是會加劇美國通脹。但在特朗普看來,美國占據強勢地位,各國都離不開美國消費市場,更離不開美元,所以在談判時可以盡可能的逼各國妥協,讓他們通過貨幣貶值或者壓低全要素生產成本等方式降低出口價格——也就是讓他們承擔大部分關稅上升成本。至于沒能力承擔的國家,在喪失美國消費市場以及獲得美元的主要渠道后,他們的金融體系接下來就會暴雷——正好可以供自己下一步抄底。
總而言之,在特朗普的邏輯里,短期的恐慌是巨大的,但最終造成的通脹抬升是有限的。所以這種玩法,不會實質性的動搖自己的執政基礎,但卻可以趁機撈取巨大的利益——于公讓美債危機得以緩解,財政也大大充裕;于私這個市場恐慌動蕩的短暫過程,自己和背后的資本可以從中套利。
退一步說,就算這個過程中美股出現崩盤,只要美債不出問題,自己也無所謂——畢竟紅脖子沒幾個有股票,甚至很多連退休金都沒有。而美股炒到今天這個程度,泡沫破滅是早晚的事,而且大概率不會拖到自己四年任期結束。既然橫豎要破,那早破不如晚破,現在破,自己上任才3個月,還可以把責任甩給拜登和美聯儲,晚了甩鍋都不好甩;而且美股破了,資金流入美債,反而有利于自己低利率發債降本;美股的破滅又必然伴隨著消費退潮、資金消滅,這樣二次通脹的潛在威脅也解決了。最后,從宏大敘事來看,美股崩了,華爾街遭受重創,對自己跟猶太金融資本爭奪鑄幣權的博弈其實也是大大有利的。
所以,特朗普根本就不在乎美股崩不崩。甚至從其上臺以來的各種表現來看,這貨暗地里其實巴不得美股崩——特朗普怕的,只是美債被美股一起帶崩而已。但根據他自己的邏輯,對等關稅的沖擊,之于美債不僅不是利空,反而是巨大的利好。
正式基于這種邏輯,特朗普才放手一搏,玩出了全球對等關稅的騷操作。
只不過,特朗普的這一切設想,有一個大前提,就是各國不管怎么不滿,最終都會屈從于美國的淫威。
雖然特朗普對此頗有信心,但現實卻給其甩了個大大的耳光。中國率先站出來對對等關稅說不,并跟特朗普掀了桌子。看到中國帶了頭,本來還在跪與不跪之間猶豫的歐盟,也鼓足勇氣跟進了反制裁。眼見中歐這兩個最主要的經濟體掀桌子,又加上特朗普騷操作,試圖對越南這種帶頭跪的小國吃干抹凈,其他國家也都開始騎墻觀望,甚至作為砧板上的肉的日本,都鼓起勇氣開始說不。
說白了,這就是特朗普的嚴重戰略誤判。特朗普認為各國會屈服的設想,是建立在美國霸權依然超級牛掰,美元世界貨幣地位依然無可替代這個基礎條件之上的。但事實上,無論是美國還是美元,如今都已經沒有了這種實力和地位。
之前,因為沒人打破這層窗戶紙,所以表面上維持了這種帝國依然強大,依然可以壓制全球的表象。特朗普一直被摒棄在華府政治精英圈之外,這次執政核心團隊組件時又重忠誠過于重能力,這就導致當下的白宮對美國的真實實力和地位,尤其是中美實力和地位對比沒有準確了解,最終在悍然出手后,遭到中國直接頂回,并帶動受全球集體抵制。
中國的出手,直接引發美國股匯債三殺。而股匯債三殺背后的實質,是資本認為美國很可能無力在后續博弈中壓制;中美關稅戰之下,缺乏足量貨物支撐的美元,其世界貨幣地位會被人民幣、歐元乃至黃金、大宗商品部分性取代。
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美元的真實價值,會出現較大程度的折損。所以別說美股了,就連為傳統避險資產的美債都面臨殺跌——畢竟皮子不存毛將焉附,美元價值都要折損了,美債又豈能保的住?
而特朗普在中國亮劍后進退失據的表現,更加劇了各界對美國的不信任——這么大的策劃,居然事先連遇到反擊后的應對預案都沒有,這還打個雞毛?而這種慌亂,和超預期全球對等關稅突然出臺的情況結合在一起,就是大家對特朗普政府的不確定性大大增加。
資本本來就厭惡風險,尤其是購買美債這種避險資產的資本,尤其厭惡風險。當美國和美元的老底被中國一把掀了,特朗普政府的表現又如此不著調,這樣一來股匯債三殺自然不可避免。
特朗普本想全球大割一筆的同時驅趕美股在內的全球資金進美債,結果毛都沒割到,反而搞出股匯債三殺——這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而后果也非常嚴重。股匯姑且不論,著重說美債。美債是特朗普政府的命根子,他這次之所以玩這么大手筆,主要目的之一,也是想著在6月這個集中的債務置換期,把美債收益率再狠狠往下打一波,并多挖出一些潛在買家——這樣到時候不僅可以用相當低的利率借新還舊,甚至還可以多發些低息債務出去,那接下來自己手頭就寬裕多了。
可現在這么一鬧,不僅美債收益率大幅反彈,潛在買家也因為美元資產折損的可能性而裹足不前——這意味著6月的債務置換,一下從難關晉級成了鬼門關。如果到時候找不到足夠的買家買新,那美元信用就完了;就算能找到買家,但新債利率肯定要大幅上升——這將消耗特朗普政府本就捉襟見肘的財政家底,加劇他的執政危機。
所以現在輪到特朗普急了。急了的表現,對外就是對中國不斷抬升關稅的同時又頻繁釋放善意——到后面簡直都有點懇求的意思了,無非就是希望胡蘿卜+大棒把中國逼出來跟他緩和;對內,則是絞盡腦汁逼美聯儲趕緊降息。通過降息,釋放流動性的同時,增加大家對美國經濟的信心,并帶動美債收益率下降,
但美聯儲不答應。為什么不答應?這里面不光是美聯儲跟特朗普之間的結構性矛盾問題,更直接的原因是,美聯儲如果這時候降息,不僅有可能起不到效果,反而有可能給特朗普背鍋。
就美聯儲而言,面對美國當下的經濟形勢,其實它本身就左右為難;降息,通脹爆表,資金外逃;不降,經濟撐不住,泡沫破滅。
如果擺在過去,雖然困難,但至少有一點,美聯儲可以跟白宮緊密合作,共同應對;大家齊心協力,最終能化解危機當然好,化解不了,雷依然爆了,反正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出了事也是報團取暖,一起應對內外部的亂子和沖擊。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在白宮呆著的不是建制派而是特朗普,他一直打著鑄幣權的主意,想將美聯儲從猶太金融資本手上奪過來收為己有。這種情況下,美聯儲不僅要應付金融暴雷經濟危機這種國務,還得應付跟特朗普的黨爭——甚至后者對美聯儲,以及背后猶太金融資本來說,威脅性搞不好還大于金融暴雷經濟危機。
既然是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那美聯儲面臨白宮降息要求時,考量就不再是一層,而是兩層:
首先,降息能否確保緩解整體性金融風險?
前面說了,不能確保。現在美國金融風險的累計程度,已經超出了美聯儲所能駕馭的范疇。不管它怎么做,最后暴雷都是大概率事件。
如果是以前,也就是白宮和美聯儲和衷共濟(或者說同流合污)時,那美聯儲可能也就出手了——畢竟不降息很可能美債6月就頂不住;降息雖然后面的麻煩依然無法解決,但至少能解美債的燃眉之急。
但現在白宮主政的是特朗普。鑒于降息并不能從根子上解除金融風險,甚至有可能加速資金外流和股市崩盤;那一旦讓特朗普過了這一關,穩住了陣腳,到后面天崩地裂來臨時,這個金融暴雷的大鍋,就只能由美聯儲和華爾街來背了——特朗普不僅不會相救,反而會落井下石,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民主黨建制派和金融資本之前的沆瀣一氣吃干抹凈,然后利用民眾的憤怒和恐慌來一把搶班奪權,把金融資本一把收拾了。
考慮到這種情況,那美聯儲還不如不降息。這樣就算6月美債崩了,責任也在于特朗普的對等關稅騷操作;到時候不管是甩鍋,還是攤牌,美聯儲——或者后面的金融資本,對付起白宮特朗普來都更有底氣。
不過這樣的話,特朗普就真被逼入了絕境。自己的關稅騷操作適得其反,加劇了6月債務置換期的風險。如果六月美債真因為找不到買家崩了,或者因為利率太高導致后續財政枯竭,不用想各路人馬肯定把自己往死了整。所以特朗普也就豁出去了,祭出了更換鮑威爾的大招。
其實更換鮑威爾本身并不能解決問題。且不說這個節骨眼,根本沒有任何一個資歷足夠的專業人士,會同意頂替被強行撤職的鮑威爾(這意味著對猶太金融集團的背叛);就算把鮑威爾換成了自己人,美聯儲也不是主席一人說了算,而是集體決策。難不成特朗普還能在短短一個多月里,把美聯儲上下里外全清洗了不成?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特朗普此舉無用。他打出撤換鮑威爾的牌,一方面是搶占輿論先機(后面美債真崩了,就把責任歸咎于美聯儲不降息);另一方面,其實也是跟這幫金融老錢的攤牌。
如果特朗普真成功換掉了鮑威爾,也就意味著白宮在法理層面獲得了對美聯儲的管轄權——換句話說體制從此將允許政治權力管轄資本權力。
只要這個新規矩成為現實,那別說特朗普了,那怕是建制派回歸,他們也不會再受金融資本鉗制,而是會反過來借此鉗制金融資本。
所以金融資本肯定會竭盡全力阻止此時發生,誓死維護美聯儲獨立性。但金融資本畢竟無法直接掌握政權,平時依靠法律、體制、規則什么,還可以拿捏一下政治權力和那幫政客。但一旦經濟暴雷,秩序失控,接下來很有可能就是重新洗牌,啥紙面規則統統失效,誰掌握了民意掌握了槍,誰就是江湖老大。而以特朗普的能耐,誰敢保證他不會趁亂效法羅斯福、希特勒,重演一把資本重稅甚至水晶之夜。
這就是金融資本的軟弱性。沒有直接掌握政權,注定了他們天然依賴秩序。當一個有極高民粹支持率的現任總統,擺出大不了攤牌一起死的姿態時,結合當下危如累卵,這幫奉猶太為宗的金融資本,估計還真不敢對特朗普趕盡殺絕。
不敢趕盡殺絕,更不敢承擔社會失序的后果,這樣一來,金融資本再不喜歡特朗普,對他可能也是不敢痛打落水狗的。所以,特朗普的撤換鮑威爾,實際上應該是以此逼美聯儲出手,讓他們給自己擦屁股。如果美聯儲答應則罷,不答應,那就只有雙輸好過單贏了!
那么,面對特朗普的狗急跳墻,美聯儲和金融資本會怎么選?是冒著秩序失控,未來不確定性大增的風險,把特朗普一把坑死;還是被其玉石俱焚的打法嚇到,被迫妥協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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