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靖國神社第一鳥居,“鳥居”,(日語:鳥居/とりいTorii)是日本神社的重要建筑符號,鳥居之外是人居住的地方,鳥居以內是神明的地界,鳥居是連接神明居住的神域與人類居住的俗世之通道,靖國神社的鳥居是日本第七大鳥居,中間沒有橫額,是神明鳥居最常見的亞種,該造形首見于靖國神社,所以稱為“靖國鳥居”,普及程度甚至多過標準的神明鳥居。
靖國神社的第一鳥居高25米,長度(笠木)34.13米,于昭和四十九年(1972年)花費了1.6億日元(約合820萬人民幣),耗用了幾百噸高耐候鋼材設計施工而成,鳥居的大柱子我用手摸了摸,用拳頭砸了砸,感覺鋼柱上面使用了非常堅固耐用的某種耐候性材料,一點銹跡都沒有,而且略有彈性,非常粗壯結實,大約兩三個成年人才能抱住,整個鳥居氣勢十分雄偉,只不過作為一個中國人,沒辦法從感情上去認同這建筑的任何可取之處:無論它多么宏偉,多么質地精良,多么匠心獨運,在日本人心里如何神圣,那也只是事實層面上的確然,在我心里它不具有神圣性。
上圖:我將這張照片命名為“日本的過去和現在”
上面的二維碼解說只有英文和日文,沒有中文,這跟很多其他日本景點不太一樣,在中國人被日本人當作財神爺的今天,這很反常,不過也很正常
靖國神社跟其他很多建筑不一樣,里面沒有中文介紹,文旅產品也不接受支付寶和微信支付,但是就游館的圖文展卻接受支付寶和微信,我分析是因為文旅產品里有日本軍旗等特別刺激中國人神經的東西,所以他們也就沒考慮賣給中國人。
自從傻逼鐵頭事件之后,日本人似乎對來靖國神社的中國人多了一些擔心,今天買了票去看“終戰八十年戰跡寫真館”,我讓古風在外面等著,我自己進去,因為不懂日語,用中國話問內館門口的檢票大叔在哪里買票,他熱情地把我領到外門賣票的地方,點頭哈腰鞠躬之后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拿著票返回,他又起身彎腰歡迎我進館,剛進館手機低電量報警,我卸下包開始翻充電寶,剛把包放到地上拉開拉鏈,用眼角余光掃到那個大叔很緊張地望向這邊,我想到了鐵頭撒尿事件,我想他是不是擔心我拿出來一罐自噴漆還是一個手雷?畢竟他們沒有安檢??!我把三個夾層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充電寶,打語音讓古風把他的充電寶給我送進來,大叔看到我和古風交接充電寶的一瞬間,我感覺他長出了一口氣。
靖國神社值得每個中國人多看幾次,因為值得我們反思的地方太多了,對于我們更深入、更多面、更立體地了解日本這個歷史上的仇人,現實中的鄰居,今天的學習榜樣而言,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我在國內看過很多歷史遺跡、戰爭紀念館方面的展覽,但基本上沒有太大感覺,沒有哪個展覽和展館能像靖國神社這樣極大地震撼到我,站在展館里,看著除了戰列艦、航母等因為巨大而無法陳列的實物,其他武器完全是實物而非仿制品,那些槍炮和飛機,炮彈和軍刀,那些冰冷堅硬的鋼鐵、制造精良、帶有戰損痕跡的部件,加上那些毫不煽情、完全平鋪直敘的文字和圖片介紹,給了我前所未有的沖擊力,那碩大的機炮,粗壯的炮管,清晰的膛線,閃著寒光的武士刀,發綠的彈殼,破洞的鋼盔,無數張年輕士兵的臉龐……他們所帶來的震撼是“真實”這種東西帶來的,真實的東西最能撼動人心,那種震撼、那種壓迫感,直入內心深處。
上圖:三菱公司生產的第4240號艦載機
上圖:太平洋戰爭日軍鋼盔殘骸
上三圖:零式戰機的機炮,實物遠比照片瘆人,成人胳膊粗細的管口,可以想象打在人身上會怎樣,這管機炮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機炮之一,初速度達到了每分鐘600發
上圖:攻打旅順的大炮
看看這些陳列品,再回想曾經看過的很多所謂的歷史遺跡,里面充斥著粗劣的模具,用泡沫加工的槍炮模型,充其量這些只是玩具或者道具,也有的陳列館是實物,但只能允許你遠遠的隔著玻璃罩子或者很遠的距離觀看,不可能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觀察它的質感和細節。
靖國神社就游館里的槍是真槍,炮是真炮,飛機是真飛機,刀是真刀,這些都是真正的殺人工具,每一件都曾經沾著中國人或者其他國家人的鮮血,每一件武器上都附著無數冤魂,我看到年僅18歲、20歲、21歲的日本士兵戰死,留給爸爸媽媽、妻子兒女的遺書,五味雜陳:這么年輕的生命就凋落了,可讓我更難過的是:你們這么年輕就死了,固然是悲劇,可是我的同胞又有多少死在你們的槍下和刀下?甚至還有無數孩子和婦女。
帶著這種沉重的心情看這些東西,加上我本身對文字和歷史天生敏感,走在展館里,我能感受到凜冽的寒意和殺氣,面對這些殺人工具和曾經的侵略者的遺像,看著那一個個平淡無奇的文字,我的雞皮疙瘩布滿了雙臂,汗毛也樹了起來,如下:
我知道別人沒有這樣的感受,因為我看到歐美游客不僅比我輕松,甚至有的還輕聲說笑著,還看到一個歐美游客買了一面日本軍旗,帶著一頂“大日本帝國海軍”帽子——他們不能理解一個中國人此時此刻的心情。
日本人這個陳列館做的非常非常細致入微,但我發現了他們最細微的細節:他們依然把1937年盧溝橋事變全面侵華的開始,稱之為“支那事變”,把日俄戰爭稱之為“日露戰爭”,對中國的“支那”和對俄羅斯的“露西婭”都是蔑稱,我不知道在這個稱呼上,策展方是不是出于對日本歷史敘事的繼承?如果這一點說不清,我可以不糾結,但是整個策展里面沒有南京大屠殺的敘述,這是講不過去的:以大和民族的尚武精神和今日之誠信,始終不能面對南京大屠殺事件,恐怕會一直欠歷史的債,欠中國人一個道歉。
日本人很尊重自己人,連戰馬、軍犬、信鴿都有慰靈雕塑,每個戰死的人當然就有更詳細的檔案記載,出生年月日,死亡年齡,死于哪里,具體死因,都非常詳細,他們把每個死者的照片都精心裝裱后鑲嵌在巨幅照片墻上,開了好幾個展室,讓人們“瞻仰”他們的“英靈”,可是那些被你們殺害的其他民族的人,你們為什么不給他們建立慰靈堂?就算不建立,可是在你們這么神圣的地方,為什么不提他們呢?好像那幾百萬條人命是空氣,從來不曾存在過,你們尊重自己人、愛惜自己人的同時,為什么不能尊重其他民族的人,愛惜其他民族的人命?是的,靖國神社里被供奉的人是你們日本人的英雄,但不是我的,我是來看歷史的,不是來參拜的。
上圖:戰沒馬慰靈
上圖:信鴿慰靈塔
上圖:軍犬慰靈塔
整個展覽,有相當部份展品不許拍攝,涉及侵華戰爭、太平洋戰爭、東南亞戰爭的展廳,整個展廳都不許拍照,比如第11展廳“大東亞戰爭1”,就是全部展廳都不許拍,如下:
此外,日本皇家用品,高階軍官遺物,重要刀劍,盔甲等均不許拍攝,早上來靖國神社之前,我和古風先去了一個私人的刀劍博物館,也有很多不許拍攝的國寶級刀劍,其中有一把鎮館之寶,我和古風商量要不要拍照,我說人家寫著不讓拍,咱就別拍了,古風說,管球他呢,先拍了再說。我說,那你去拍,我好臉兒,我不去。古風惱了,說:咋?你好臉兒我就不好臉兒了?!我推了一把古風:你臉皮厚,趕緊去!古風拍了后我說:記得發給我。但下午到了靖國神社,看到很多寫著不許拍攝的警告,我根本不予理會,在他人注視的目光下一路狂拍狂攝,抬頭看著攝像頭,我也不管,心想要是來人了制止我,那我就不拍了,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兒,我買了票就默認了要遵守人家的規則,但我拒絕刪除已經拍攝的“支那事變”,以及日本人建設“滿洲國”的豐功偉績,要是因此起了爭執,甚至把我驅逐出境,那我也認了。
我不是一個愛國者,從來都不是,但我愛人,愛所有的普通人,也愛我的族人,哪怕他是個五毛,我也不希望他橫死暴斃,更不能死在侵略者的手里,日本是個優秀的民族,但優秀的民族也曾犯錯,也曾造孽,也曾對不起我的民族,這不容否認,我來看這個館,就是想要求證你們曾經犯下的罪行,你們做都做了,展也展了,卻不許拍照,是何道理?
好在日本現在已經是個文明的民族,他們的管理人員來了之后并沒有呵斥我,也沒有驅逐我,只是一個勁兒地道歉鞠躬,請我不要再拍照,我彎腰還禮,表示接受,也用中文和日語向他們表示歉意,請他們多多包涵,然后一場“外交風波”就此消弭于無形。
結語
看靖國神社,其實多數感想和想法是沒辦法說的,只能淺淺的說幾句,白瞎了我拍的那么多素材,但是這沒有辦法,對日本,我還是那個基本態度:歷史不能忘記,但更重要的是要看未來,而不是糾結于過去:我們要為明天而活,為后代們而活,并不是為歷史而活,學歷史是為了指導未來的路,并不是為了記住仇恨,人不能夜夜起身,在靈魂的后花園種植毒刺和蒺藜。
今天寫作內容沉重,心情也沉重,不帶貨了,愿意的人可以多賞我幾塊錢,或者轉發一下,我覺得這篇文章里的素材,也許值得更多中國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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