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1951至1972年間,韓國方面共派遣了1.1萬多名特務潛入朝鮮開展情報、破壞活動,但其中有7700多人最終沒能返回己方陣營。由于相關行動資料一直沒有得到公開,現在我們只能通過一些幸存特務的回憶來了解到他們當年的行動細節。筆者這回就援引自韓國《中央日報》發表于1972年的系列文章《Y部隊真實故事》,來簡單介紹下四名韓國特務的活動經歷。
換上朝鮮平民服飾的韓國特務們
1、周洪吉(???),黃龍區隊隊員
1951年4月29日,周洪吉被選為駐江原道汶川地區的特務,并與其他11名特務一起,從美國海軍軍艦上出發,乘坐登陸快艇潛入朝鮮東部海岸。然而在上岸的時候,特務們被人民軍哨兵逮個正著,周洪吉和另一名特務自告奮勇主動留下來阻擊敵人,在阻擊了一個晚上后,他們也悄悄撤出陣地。
兩人走了一段路后,由于始終找不到大部隊,周洪吉打算抓一個在學校門口站崗的內務署官員問個究竟,但由于對方抵抗非常激烈,他只好開槍打死了他。聽到傳來槍聲,附近的人民軍討伐隊也紛紛趕來,周洪吉在撤退路上,又在山上遇到一個樵夫,見周洪吉為了套情報想活捉他,那個樵夫立即大喊道:“這里有北傀!”沒辦法,周洪吉也只好再度將其打死。
在當地村民的聯合包圍下,周洪吉與另一名特務被迫突圍,結果另一人在突圍路上被打死,自己則靠著吃草根和樹葉,得以僥幸逃脫。5月11日,周洪吉在一間廢棄的房子里休息時,被內務署抓個正著,在對方的嚴刑拷打之下,他終于供出說5月19日聯軍將再次大規??胀兑慌貏?。這個謊言自然在八天后被戳破,于是周洪吉又挨了一頓打,并與其他犯人一起被送往平壤。
1990年周洪吉與自首后的朝鮮特工金賢姬
5月26日,在被押往平壤的路上,周洪吉充分發揮他身為職業特務的優勢,成功逃脫了押送隊伍,在山里漂泊約2個月后,周洪吉終于與一支增援特務部隊的偵查員接上了關系,兩人在山里又躲了約4個月,最終于1951年11月7日,乘坐搶奪的漁船返回了韓國特務在釜山影島的訓練基地。
2、全河正(???),白虎區隊隊員
出生于北方的全河正被選為特務,與9名其他特務一起,于1951年10月中旬空投到其老家——咸鏡南道檀川郡,負責建立秘密據點。11月初,指揮大家的區隊長黃泰龍獨自一人跑去三水郡的特務總部匯報工作,結果很久都沒有回來,大家推測他多半是在路上被人打死了。
1951年11月7日,人民軍討伐隊突然襲擊了檀川郡的秘密據點,特務們被迫分散突圍。全河正背著一名受傷的特務躲到了此人的老家丹川郡新興里。碰巧的是全河正的父親也正待在那里,與父親悄悄地會面時,全河正的父親建議說:“聽說討伐隊又來了,你還是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吧?!?/p>
于是,全河正又獨自一人跑去檀川郡的老家找弟弟,弟弟透露說,謠傳討伐隊在吉州郡雪嶺峰的討伐戰斗中,一共打死了300多名韓國特務。全河正聽到這個消息,更是覺得在敵后打游擊沒有希望,尋思著該如何跑回韓國。這時,全河正的父親也正巧返回家里,并勸他趕緊去內務署自首。聽到這句話,全河正非常生氣,掏出一枚手榴彈喊道:“那我寧愿自爆!”說罷摔門而去,從此這對父子再也沒有見過面。
等待小手槍射擊訓練的韓國特務
1951年12月4日,全河正跑去韓國前又跑去清津市見了已經結婚的姐姐和寄住在那里的母親和妻兒,雖然他一再勸說妻子和自己一起前往韓國,但妻子以不能拋棄兒子為理由堅決拒絕了。第二天白天,全河正出發前又偷偷去看了一眼5歲的兒子,看到兒子正一個人在玩,玩著玩著,兒子突然對姑姑說:“你今天沒看到我爸爸嗎?”聽到這句話,全河正的眼里一時充滿了淚水,但又不敢大聲哭出來。
1951年12月18日,全河正偷了一艘小漁船,和弟弟一起歷盡千辛萬苦,終于抵達了韓國特務在釜山影島的訓練基地,和他一起滲透進朝鮮的同隊特務估計已全部陣亡了。
3、趙光鎮(???),五峰區隊隊員
1951年8月23日,出生于北方的趙光鎮被選為特務工作隊隊員,與14名其他特務一起被投入中朝聯軍后方,這伙特務的據點設在冠帽峰上,他們過冬的時候全都躲在山里,等次年春天一到就下山打游擊。在咸鏡北道鏡城郡,特務們抓住了一些平民,并命令他們將家中儲糧搬到山上去,結果其中有個平民跑到山下內務署告密了,特務們只好又在外面兜了一圈才跑回已經覆蓋在皚皚大雪中的據點。
1952年春,趙光鎮下山潛入清津市,并成功聯系上了當地的某右翼勢力人物,當初此人是為了混飯吃才在地方人民委員會里任職。一開始,雙方合作得很愉快,但自1952年4月要停戰的消息傳來后,對方主動切斷了與趙光鎮的聯系。
沒有辦法,作為最后的手段,趙光鎮決定去找逃往韓國前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好哥們,這個人現在已經是人民軍某部的上校。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兩個人在各自舉著手槍瞄準對方的情況下見面了,并都試圖勸誡對方和自己合作,但也都無法說服對方。最后,趙光鎮的好哥們說:“看在舊情的份上,我會裝作不知道的,你趕緊走吧?!壁w光鎮也回復道說:“如果前面的火車站被炸了,你就當是我做的吧。”隨后兩人即各奔東西。
韓國特務的跳傘適應訓練
1952年6月26日,冠帽峰據點終于遭到了人民軍討伐隊的襲擊,趙光鎮和其他特務們被迫分散突圍,為了掩護他們突圍,3名負傷的特務留在據點里堅持抵抗,最后全員陣亡。突出重圍后,大家曾計劃沿摩天嶺山脈前進直到到圖們江口附近,再乘坐漁船逃離,但在前往圖們江口的路上,由于不斷遭到討伐隊的襲擊,包括區隊長在內的三名特務又丟了性命。
經過約10多天的強行軍,趙光鎮與其他8名特務終于抵達海邊,正趕上美軍戰列艦炮轟朝鮮沿海村莊。趁著當地村民們發生騷亂,趙光鎮綁架了一艘漁船,并最終與其他特務們一起成功返回了釜山的影島特務訓練中心。
4、金厚哲(???),白虎區隊隊員
1951年8月,出生于北方的金厚哲被選為甲山地區工作隊員,與其他7名特務一起空投至自己的老家——兩江道甲山郡,在當地活動了三個月后,被人民軍討伐隊包圍。由于在活動期間殺害了當地40多名群眾和官兵,金厚哲等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因此不敢投降,決定采取分散行動的方式突圍。由于此時正值嚴冬,山中的積雪厚度達到了成年人腰部的地方,突圍過程中,有6名特務先后被餓死、凍死,或是去山下村子里找糧食時被討伐隊打死或俘虜。
到1952年2月,只剩金厚哲和另一名特務,他們倆在山里又躲藏了2個月,到4月中旬,由于那名被俘的特務供出了兩人的藏身之處,所以他們最終被甲山郡內務署的警員逮住。在接受了當地社會安全部部長的審問后,出人意料的是,部長對他倆說:“我是不會給你們判罪的,以后遇到其他人,也請說服他們來投降。”這大概是由于韓國特務在甲山地區的活動過于猖獗,讓人民軍也感到束手無策,才不不得不采取懷柔策略吧!
雖然金厚哲被釋放后回到了故鄉,但生活在嚴密的監視之下。1953年6月,他和隔壁村的一個女人訂了婚,那個女人是出身成分很好的黨員,而自己則是自首投降的韓國特務,聽說這件事在整個甲山郡都造成了巨大轟動。女人的家里人對她說:“你也想成為反動分子嗎,你必須解除這樁婚約!”但這個倔強的女人則聲稱:“既然如此我干脆跟著丈夫一起反動得了!”于是兩人就這樣同居了一段時間。
練習使用狙擊炮的韓國特務
雖說收獲了難得的愛情,但金厚哲左思右想,覺得自己實在是有虧負這個女人,于是最終說服她解除了婚約。當然,讓金厚哲放棄愛情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此時朝鮮戰爭已經結束,之前被無罪釋放的韓國特務們又一個個被抓了起來丟了性命,金厚哲判斷很快要輪到自己了,所以才忍痛趕走了愛妻,隨后逃離甲山郡跑到咸鏡南道新安州,以假身份在當地陶瓷廠打工為生。
當了一段時間的工人后,金厚哲感覺還是不太保險,于是又志愿加入了人民軍,并被分配到駐扎在停戰分界線東部地段的人民軍第三軍團下屬的迫擊炮兵部隊。在熟悉了當地自然環境和地形特點后,金厚哲于1954年9月24日脫去人民軍軍服,赤身裸體地越過停戰分界線。當他看到韓軍哨所時,馬上夸張地大喊一聲:“自由大韓萬歲?!眻糖诘纳诒@才放下了已經上膛的步槍。
然而由于金厚哲原先的單位在1952年12月就已經解散,韓國特務們又普遍缺乏軍籍登記,所以被韓國有關部門認定為是“歸順戰士”,這也給金厚哲之后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
最后,雖然按照韓國官方公布的數字,北派韓國特務的生存率可以在30%左右,但以上四名老年特務所參與的幾次行動可能都屬于比較失敗的行動,所以其生還率低到了只有10%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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