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走吧。"劉春梅把鋼筆帽慢慢擰上,"你爹病著家里需要你。"
1974年的陜北,一場知青返城的風波,將周志遠和劉春梅推向命運的岔路。他帶著承諾離開,她守著思念留下。
四十多年后,當周志遠站在北京的四合院里,摩挲著老懷表里的照片,記憶仍定格在那個暴雨傾盆的黃昏,她塞給他的蕎麥饃、偷偷藏起的毛線手套,還有那句未能說出口的告別。
歲月流轉,他成了商人,而她一生都留在了漫天黃沙的陜北。
直到2014年的重陽節,一場意外的重逢撕開塵封的往事。像一記悶雷,轟然劈開周志遠平靜的晚年...
01
2014年,北京西城區一棟老式四合院里,58歲的周志遠站在斑駁的棗樹下。秋風卷著枯葉在青磚地上打轉,發出沙沙的響聲。
妻子病逝三年后,這院子越發顯得空蕩。他摸出兜里的老懷表,表蓋里那張泛黃的照片上,扎著麻花辮的姑娘笑得像山間的野菊花。
記憶隨著落葉飄回四十年前。
1974年10月,陜北劉家溝第三生產隊的知青點里,土坯房被秋風刮得嗚嗚作響。十八歲的周志遠縮在炕角,就著煤油燈修補磨破的膠鞋。
同屋的知青張建軍突然踹開門,舉著封信沖進來:"最新消息!明年開春可能有返城指標!"
屋里頓時炸開了鍋。女知青王曉紅扯著嗓子問:"真的假的?這鬼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她掰著手指算,"去年分的玉米面摻了一半糠麩,今年秋收又減產,再待下去非得餓死不可。"
"噓,"張建軍突然壓低聲音,朝周志遠努努嘴,"咱們急什么?有人巴不得扎根農村呢。"他故意提高音量,"周志遠,聽說劉隊長家閨女又給你送鞋墊了?"
周志遠耳根發燙,手里的針線差點扎到手指。他想起前天傍晚,劉春梅躲在打谷場草垛后塞給他那雙繡著并蒂蓮的鞋墊時,睫毛上還掛著秋霜。
劉春梅是生產隊長劉大山的幺女。周志遠記得1973年剛下鄉那天,卡車陷在村口的泥坑里。
一群穿補丁衣服的村民來幫忙推車,有個扎羊角辮的姑娘提著陶罐給知青們送水。她遞碗時手指凍得通紅,卻說:"城里同志慢些喝,小心嗆著。"
那聲音像山澗的泉水,在周志遠心里淌了整整一個冬天。
02
第二年開春犁地,周志遠肩膀磨得血肉模糊。夜里他蹲在井臺邊沖洗傷口,聽見灶房傳來剁野菜的聲音。第二天劉大山突然宣布調他去村小代課,說是"知識分子應該人盡其才"。后來周志遠才知道,那晚劉春梅跪在堂屋求了她爹半宿。
"周老師!"記憶被清脆的喊聲打斷。周志遠抬頭看見劉春梅站在知青點院門外,藍布頭巾下露出兩綹汗濕的劉海。她挎著竹籃,褲腳沾滿泥點,顯然是剛下工就趕來了。
張建軍吹了聲口哨:"喲,說曹操曹操到。"周志遠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身后傳來哄笑:"周志遠你跑慢點,當心把人家姑娘魂兒勾跑了!"
暮色中,劉春梅從籃子里掏出個粗布包:"新磨的蕎麥面,摻了榆錢蒸的饃。"她低頭用腳尖碾著土坷垃,"聽說...聽說你們要回城了?"
周志遠心頭一緊。前天家里來信,父親肺病加重,母親哭著求他這次一定要爭取返城。他盯著劉春梅發紅的指尖,那是在冷水里洗衣服凍的,喉嚨像塞了團棉花。
"春梅,我..."話沒說完,生產隊上工的銅鑼突然敲響。
劉春梅把布包往他懷里一塞,轉身跑進暮色里。周志遠站在原地,聞著蕎麥饃淡淡的香氣,突然發現籃底還藏著雙毛線手套。
返城名單公布那天,暴雨沖垮了通往公社的路。周志遠在村小教室找到正在批作業的劉春梅。雨水順著茅草屋頂漏下來,在她面前的土桌上積成小洼。她抬頭時,周志遠看見作業本被淚水暈濕了一大片。
"你走吧。"劉春梅把鋼筆帽慢慢擰上,"你爹病著家里需要你。"她轉身從講臺抽屜里拿出個藍布包袱,"這是曬干的野山菌,城里買不著..."
周志遠抓住她顫抖的手:"等我安頓好就接你去北京。"暴雨聲中,他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在手背上。
劉春梅突然撲進他懷里,發間的皂角香混著潮濕的土腥味,成了周志遠后半生最清晰的記憶。
03
離村那天劉春梅沒來送行。周志遠在卡車后廂望著越來越遠的黃土地,摸到褲兜里多了個硬物,那是劉春梅偷偷塞的桃木梳,梳齒間還纏著幾根青絲。
2014年,周志遠在深圳的服裝廠接到母親病危的電話。他連夜飛回北京,在協和醫院走廊里,母親枯瘦的手突然抓住他:"當年...那個陜北姑娘來找過你..."老太太咳嗽著說,"我讓她走了...咱家那時候..."
病床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就走了,周志遠緊緊攥著那張被母親揉皺的紙條。
"王...王會計?"周志遠認出這是當年生產隊的記工員王建國。老人身上的舊中山裝洗得發白,袖口還打著補丁。
在周志遠的奧迪車里,王建國摸著真皮座椅直咂嘴:"你發達了啊...那春梅妹子..."他突然噤聲,不安地搓著膝蓋。
周志遠握方向盤的手冒出青筋:"春梅...她還好嗎?"
"她兒子去年娶媳婦了,在縣城開了間雜貨鋪。"王建國偷瞄周志遠的臉色,"那娃...長得跟你年輕時一個模子刻的..."
周志遠猛地踩下剎車。后車喇叭聲震天響,他卻只聽見血液沖擊鼓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