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環球網
【環球網報道 記者 文雯】余世存,一位在學術研究與文學創作領域皆取得斐然成就的學者。他從學術研究走向文學創作源于閱讀思考,創作靈感多來自現實生活與歷史閱讀,將經典重構與現代視角結合,獲得廣泛認可。在北京大學求學期間,受到教授啟發,對傳統與現代關系有了深刻認知。他認為傳統文化是中華文化源流,其作品旨在通過現代解讀讓傳統文化融入當代精神。
在世界讀書日即將到來之際,余世存向環球網記者分享了其獨特的學術與創作之路,以及對傳統文化傳承等諸多方面的深刻見解。余世存強調作家應承擔社會責任,通過作品提出人性命題,傳承文明基因,守護文化尊嚴。
環球網:您在學術研究和文學創作方面都取得了顯著成就。能否分享一下您從學術研究轉向文學創作的契機?這種轉變對您的思想和寫作風格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余世存:我轉向文學創作有兩塊:一是寫作《老子傳》《己亥1839:龔自珍的一次遠行》《打開金剛經的世界》等系列,這幾部作品都是對經典作品的再演繹,是我說的經典的現代版。一是《給孩子的時間之書》等作品,是我面向孩子而創作的作品。
這種寫作轉變讓我的思想更加豐富多樣,對歷史上很多人物有同情之理解。在寫作風格上,從峻急和張揚轉向溫情和敬意,像讀者說的,溫柔而堅定,寬容而自省。
環球網:您在北京大學的學習經歷對您后來的學術和創作生涯有著怎樣的影響?您認為北大給您帶來了哪些獨特的思想和文化滋養?
余世存:北大的求學經歷對我的影響是非常關鍵的,就是人生、歷史乃至人類的目的在于個體本位,在于弘揚我們生命的本體之善。
北大給我帶來了新文化運動的思想范式,這個思想范式對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有一些命題判斷,雖然在今天已經被超越,但它是我們的基礎,我們也只有直面它才能提供新的思想范式。
環球網:您的“時間之書”系列已經成為百萬級傳統文化通識IP,受到廣泛歡迎。您認為這一系列成功的原因是什么?您希望通過這些作品傳達給讀者怎樣的文化理念?
余世存:我覺得《時間之書》的成功是切中之時代的脈搏,就是我們不可能一直按照公共的數字時間的指令去生活,生活還有節氣、節日時間、農歷、干支時間、無數個體生命的時間。時間還有顏色、聲音、味道等等極為豐富的信息,所以生命對自己本質的認知和追求就是對時間的把握。
人們從我的作品里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我的作品也是鼓勵讀者直面自己,不斷超越做更好的自己。
環球網:您的作品多次獲得國家圖書館文津獎的提名,并多次獲獎。您如何看待這些榮譽對您創作的激勵作用?
余世存:我很榮幸作品多次獲得提名,作者寫作時多多少少有孤獨的感覺,這些榮譽對我來說就是說明自己的思路言路得到了印證,吾道不孤。讓我更相信,只要真誠,一定能夠得到世界的回應。
環球網:您在作品中常常對傳統文化進行現代解讀,這種解讀方式是否是您創作的一個重要方向?
余世存:我非常感謝學院派的工作,他們小眾的作品讓我了做大眾的傳播。比如寫《時間之書》的時候,想到五天為一候十五天為一節氣的現象,就想到以前在一本非常專業的介紹中國古代天文學的書里提到過,五天在古代天文觀測上叫微,十五天叫著,見微知著原來有這樣的天文學含義。但現代漢語詞典只說了微指五天,沒有解釋著的時間含義。我就把這個成語的意義寫進書里,希望增進讀者對時間的理解,也希望詞典修訂的時候能把這個解釋增加進去。
當然,現代社會普通人都在輸出表達,甚至機器、數字身份也在輸出,解讀的現代化是一個重要的方向,從這個角度看,我們解讀傳統文化還有無窮無盡的空間。
環球網:在人工智能(AI)普遍應用的今天,您是否有嘗試使用AI工具進行創作?
余世存:我比較早用AI工具,但進行創作只是最近半年的事情。關于AI參與創作有不少爭論,但有一個事實,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我們還沒有看到AI創作的膾炙人口的作品,說明AI時代離不開人的努力。
我也見過自媒體上的一些文章,一些文章還有AI的痕跡,這類文字基本是留不下來,不會有什么意義。
我的理解是,技術走在人的前面,因為我們人的局限還沒有讓技術發揮更大的作用。關于傳統文化,需要我們激活它,需要我們去應用它,傳統文化是靠人傳承,而不是靠機器傳承。
環球網:您在創作過程中,選題靈感通常來自哪里?您如何將傳統文化與現代生活相結合,創作出既有深度又通俗易懂的作品?
余世存:我的選題思路來自日常生活。比如小區的外地老人的生活讓我寫作了《中國人的家風》,快到五十歲時的焦慮讓我寫作了《己亥1839》等等。
我把讀書思考和自己的生活結合起來,所以傳統文化在我這里不是書本上的東西,而是活生生的。比如我寫《中國人的家風》,有不少名門家族的后人我以前都有接觸,所以寫起來就有直觀感受。
我寫《己亥1839》,身邊也有不少懷才不遇、憤世嫉俗的詩人,理解他們就對我寫龔自珍非常有幫助。
環球網:您認為作家在文學創作中應該承擔怎樣的社會責任?您希望通過文學作品為社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余世存:我們年輕時候受到的教育是說作家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北大的經歷又讓我們對古今中外有一個大的視野和框架。所以作家的社會責任在我們身上不是說出來的,而是以人生為代價去實現的。歌德有詩說,我年輕時領略過一種高尚的情操,我至今不能忘掉,這是我的煩惱。
我希望文學作品能夠對讀者產生積極影響,讓讀者更熱烈地生活,更愉快地相信,就像《金剛經》里的名言,“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這樣就少一點焦慮,少一些煩惱憂郁,社會的戾氣和悲觀消極現象也能得到消解。
環球網:您近年來致力于研究中國人的時間文化。您認為時間文化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據怎樣的地位?它對現代人的生活有何啟示?
余世存:中國傳統文化本質上是偏重時間的。從無字天書河圖洛書以來,到漢字的發明發現,時間意識是基礎,是底層邏輯。漢字干支,易經64卦都是時間,而且是不同維度、不同階段的時間。所以我們的文化重在把握時間而不太關注空間的測量,不太關心“數目字管理”。
這種文化有豐富的材料有待現代人研究整理,比如中國人的觀星記錄是三四千年來最豐富完整的記錄,一直是學者們研究的重要內容。
我們的傳統文化跟其他一些地區的文化不同的是,后者多被現代科技文明消解了,成為現代科技文明的一個跟隨者或附庸,但我們沒有被消解,而是參與了現代文明。比如偏重時間的算術、代數能力在網絡技術開發方面幾乎如魚得水就是一個例子。
余世存著作(果麥文化出品):
《時間之書》
《中國人的家風》
《節日之書》
《做自己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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