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墨亦方沐浴之時,忘記拿衣物,便叫白維霜幫他把衣物拿進去。
白維霜嬌羞地把衣服送到他的跟前,離開時,卻發現在墨亦方換洗的衣物間,有一塊斷掉一截的玉佩。
白維霜的內心咯噔了一下,把玉佩抓在手中,離開了浴室。
坐在床沿,從懷中拿出另外一塊斷玉,一拼接,完全吻合。
她把玩著手中的兩塊斷玉,眉心跳動,思緒漸遠:
白維霜想起了父親。
在璃水邊的院子里,至今應當還有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痕跡吧。
“爹爹,爹爹,我要吃糖葫蘆。”白維霜又叫又跳,滿院子纏著白修。
娘親卻拉住她,在她掌心打了一下,說:“霜兒不許吃糖葫蘆,牙齒都壞掉了大半。”
白維霜撇撇嘴,走開了。
后來,爹爹背著娘親,悄悄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她激動得不行。
“若是娘親知道了怎么辦?”白維霜藏著糖葫蘆在身后,擔心的看著老爹。
白維霜揉揉她的臉兒,說:“你進屋吃,爹爹給你守門。”
白維霜歡快地答應了,那天她特別高興,然而也是她此生最高興的一天了。
也就是在她吃了糖葫蘆的第二天,爹爹在璃水之邊被人殺害了。
白維霜趕到之時,父親已死,兇手未卜,娘親下落不明。而在爹爹的手中,她發現了一截玉佩,大概是他爹爹臨死前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在斷玉旁邊,還有一串糖葫蘆,那是她最愛的糖葫蘆。
“爹爹,爹爹……”白維霜猛然搖晃著白維的身體,但爹爹一動不動。
白維霜的眼睛變成綠色,仇恨沖擊著她的腦袋,“爹爹,女兒一定會給你報仇雪恨的!”
白維霜拿著半截斷玉,開始了尋找仇人之旅。
02
白維霜捏著墨亦方的斷玉,心在滴血。這一截斷玉竟與她手中的那一半截拼湊得完全吻合,所以,是他殺害了自己的父親?
為什么是他?
為什么是她愛的人?
怎么可能嘛,他那么善良。
她感覺老天這是在跟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痛苦的掙扎著,還抱著一絲希望,愿這一塊玉佩不是墨亦方曾經擁有的。
墨亦方沐浴出來,問白維霜:“你是否見過一塊斷掉半截的玉佩?”
白維霜坐在床邊,臉色不太好,她抬起手,揚了揚手中的物什,那就是墨亦方的玉佩。
“原來是你拿了,我以為丟了。”墨亦方笑著走將過去,滿臉寵溺看著她,正要從他手中拿回玉佩。
白維霜把玉佩收回了手心,目光冷冽的盯著他的臉,問道:“這玉佩你是自何處得來的?”
墨亦方也坐到床邊,笑著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搖晃著道:“玉佩是我的家傳之寶,自小它便一直陪伴著我,如若你喜歡,日后贈予你便是。”
白維霜眼眸里露出一道危險的光芒,隨即閃著綠光。
“你怎么啦?”墨亦方看著她臉色不太好,便問。
白維霜并沒回答他的話語,繼續問道:“三年前,你可曾去過璃水。”
墨亦方望著白維霜,總感覺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樣,但還是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確切地說,我家是在璃水,當年在璃水邊,我還……”
話未畢,血濺四方。
墨亦方眼神一暗,疼痛之感自腹部傳來,低頭一看,白維霜的手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已刺入他的身體。
“你……”墨亦方眉心一皺,吃力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子。這一個他愛入骨髓的女子,竟然狠下殺手,把自己給捅了,為什么?
白維霜握著匕首的手輕輕顫抖,但她沒有猶豫,隨即旋轉匕首,似乎有著深仇大恨,而后把匕首從他的身體內拔出來,頓時刀口子血液四濺,染紅白色的衣賞。
疼痛讓墨亦方倒在了地上。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傷口,迷惑地看著面前深愛的女子,身體的力量一點點在消耗殆盡,但他撐著最后一口氣,望著自己心愛的女子。
“為什么?”
“因為我恨你!”白維霜恨恨道。
墨亦方懊惱的支撐著,“我想知道理由?”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白維霜握緊手中的匕首,再次穿入墨亦方的心臟……
墨亦方慢慢閉上了眼睛,去了。
她仰天長嘯,爹爹,你的大仇,我終于報了!
曾經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璃水邊,爹爹自小對她疼愛有加,是墨亦方讓她失去了父親,是白維霜讓母親不知所蹤,是墨亦方毀了她的一家。
她曾愛他入骨髓,現在她恨他入骨!
大仇,終于了卻了!
白維霜仰天大笑,凄厲的聲音讓人聽得恐懼。
03
一道紅影緩緩走入房內。
“我終究還是來晚了。”
“娘親……”白維霜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子。
眼眸中的綠光消失了,眼前是九尾狐貍大紅的衣裳翻飛。
“孩子,你錯怪他了,你爹本就該殺,如果他沒死,你也難于幸免割脈取血……”九尾狐貍低頭看著他們,哀傷掩映在臉上,可惜了這一少年。
狐貍愛上一個人類,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她是如此,女兒亦如此。
“娘,你說什么?”白維霜抬起頭,看著九尾狐貍。
“唉,孩子,真相并不是你想象的模樣……”
三年前的璃水,白修一家三口和睦相處,是璃水邊上的典范夫妻。不曾想,白修發現,妻子竟是自己尋找多年的九尾狐貍,傳說其血可以延年益壽。
白維動了貪念之心,逼迫妻子每天割割脈獻血給他喝。
這一天一天的,九尾狐貍對他心灰意冷,決定離去。
白維知道九尾狐貍要逃走,揮刀追趕,九尾狐貍這些年失血過多,早已是虛脫不堪,眼看白修揮刀砍下,閉上眼睛,等待一死。
然而當她睜開眼睛是,白修已經倒在血泊中,而一個小少年站在她的面前,護住了她。
九尾狐貍對白維已心灰意冷就,決意離開,但有一女,放心不下。
“我有一女,佩戴七彩簪,身穿潔白裙,腳踏繡花鞋,你找到她,幫我照顧她,可以嗎?”
小小少年握緊九尾狐貍的手,重重點頭:“我必定找到她,照顧她!”
九尾狐貍從袖子里拿出一個香囊,遞給少年。
“這是我們的家傳想囊,呢若是見到她,可是用香囊相認。”
少年接過香囊,九尾狐貍便消失了。
白維霜瞳孔放大,恐懼與心痛一道襲擊而來。
“娘,你說什么?”
“孩子,一切都結束了。”九尾妖狐默默白維霜的腦袋,“我們回去吧,回去屬于我們的世界。”
“不,不,我……墨亦方,墨亦方——”她猛然搖晃著墨亦方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叫喊起來。
一塊香囊從墨亦方的袖口中落下來,白維霜到香囊的那一刻,瞳孔驟然放大,那是他們狐氏家族專有的香囊,香囊之上的圖案果然是母親所繡。
“孩子,別傷心,離開吧,這兒終究不屬于我們。”九尾狐貍嘆息離去。
“不,墨亦方,是我錯了……”她低頭看著地上的男子,淚水滾落下來,疼痛幾乎要撕裂靈魂。
為什么自己這么魯莽,明明知道他的為人處世,為何不問清楚就將他殺害?
04
往日他們一起共度的快樂時光歷歷在目,淚水模糊了視線,刺痛在內心鉆行。
還記得初次相識:
白維霜躲在樹后清澈若繁星的眸子盯著不遠處的樵夫。
他現在正在費勁地綁著一捆干柴,藤蔓被他撕拉得吱吱作響,隨時都有可能斷裂開來。
終于找到他了!
這一個人便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前些天,她在山林里修煉,不慎被鐵夾傷了腿。便是這樵夫幫她包扎好傷口,并帶回家中,悉心照料,讓她日漸恢復如初的。后來,他把自己放回山林,本來她不愿意離去的,奈何樵夫心意已決,說她本屬于林中,應該回歸自然。
回歸山林的日子,她無時無刻不想起那一個挽救過她性命善良的男人,她已經愛上了他!沒錯,一個狐貍,愛上了一個人類!
她決意要找到他,便天天守候在山林,幻化成人,等待他的出現。
此時,他終于來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樵夫,她得想個辦法去接近他。
可自己貿然出現,恐會嚇到他,因此她很是糾結。正在此時,樵夫手中的繩子砰一聲斷裂開來,墨亦方也因用力過猛,四腳朝天,跌坐在草地里。
白維掩嘴輕笑,隨后直接沖了出去。白維霜沖到墨亦方的身邊,將他扶起,還問他是否受傷。
墨亦方一抬頭,眼睛登時亮了。面前姑娘宛若天仙,只見她那嬌艷的臉上滿是笑容,明亮的眼睛若天上的繁星,頭戴著五彩簪,身穿綾羅白紗,衣袂飄飄,腳踏繡花布鞋。
錯不了,就是她!
只需一眼,他知道就是她了!
“多謝。”墨亦方站起來,向她抱拳道謝,眼睛閃著亮光,心跳加速。
“我叫白維露,你呢?”
“白姑娘好,在下墨亦方。”墨亦方再次拱拱手,文質彬彬的朝著她行禮,明明慌亂地心,到了臉上,卻云淡風輕。
他的舉止倒是把白維霜給逗樂了:“我說你一樵夫,本應粗鄙,你卻文質彬彬,實則不像。”
“誰道樵夫不可文質彬彬?”墨亦方本是書生,卻棄文從樵。
“自然可以,只是看著實違和。”白維霜本無意嘲笑他,只是想盡量尋話題與他聊。
但此時墨亦方已然把柴綁好,準備下山了,白維霜看著著急,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他出現,怎能就此讓他離去?
“你家可是在淮水邊?”白維霜尾隨其后。
墨亦方微微回頭,道:“莫非姑娘也居住于那兒。”
白維霜走到了他的旁邊道,與他并肩而走:“自然是,不過我是新近搬來的,還沒備好家當。”
“甚好,若是姑娘有需要,可前來尋我幫忙,我家便在村尾。”墨亦方溫文爾雅道,眼睛盯著她頭頂的彩色發簪。
“那便多謝了。”白維霜走到他的神情前面,蹦蹦跳跳,先行下山了。
墨亦方看著姑娘蹦蹦跳跳下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在內心暗暗想著:終于找到她了!隨后他停歇下來,從袖底拿出一香囊,看著發愣。
自從九尾狐貍將彩簪姑娘交付于他,他便天天在尋找彩簪姑娘,尋尋覓覓,來了淮水。
卻在一次砍柴之時,發現了她的蹤影,但隨即彩簪姑娘又憑空消失了。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只受傷的狐貍,他把狐貍救下,悉心照料,后又放回山林,卻始終未能找到彩簪姑娘。
他猜想,這彩簪姑娘必定在山林隱居,于是放下科考之心,變身樵夫,日日上山,等待彩簪姑娘的出現,完成九尾狐貍的心愿。
終究,他還是見到了彩簪姑娘,太好了!
盯著香囊,墨亦方有些激動,多俊多巧的一姑娘!
05
白維霜走到淮水村,在村尾最后一家停下來,看了幾眼,便用魔法在它的旁邊布置了新家,又用石頭變出了家當,辦完了這一切,她便站在門口等候墨亦方歸來。
當墨亦方看到憑空出現的房子之時,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走近一看,心底便欣喜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姑娘就在那兒,日后也不必大費周章前去尋找了。
他上前,道:“原來姑娘也是在村尾,真巧。”說罷,他便挑著柴進了他家的院子。
白維霜撇撇嘴,心想這樵夫太冷漠,真無趣,但她繼續在門口盯著他家發愣。
晚上的時候,白維霜便跳上屋頂,在那兒盯著墨亦方的房子,在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對面的屋子里透出亮光來,他的窗戶敞開,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對面的樵夫,他在溫書!
真有趣,一樵夫,卻唯獨對書本情有獨鐘。
白維霜便拖著腮幫,一聲不響的盯著他,一直看到對方的燈滅了,窗關了,她才拖著酸麻的雙腿下屋頂。
一天又一天,墨亦方并沒有特意來找過她,她也不著急,每天就站在門口,看著他進進出出,偶爾也跟他打上一個招呼。然而也巧,漸漸的他們竟然也自然而然地熟絡起來了。
一日,白維霜跑到他的院子里,說自己做了上好的酸菜魚,想請墨亦方赴宴。
墨亦方正好有空,便應約而去了。
看到美味的酸菜魚,墨亦方忍不住賦詩一首,白維霜聽罷,連連贊賞,還點評一番,書生頓時覺得遇到了知己,兩人開始多話起來,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漸漸地,他們開始出雙入對,一起上山砍柴,一起洗衣做飯,一起逛鬧街市,在村民的眼里他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日月圓夜,兩人成雙對,談笑風聲,墨亦方卻趁機抓住了白維霜的手。
白維霜嬌羞的低眉,卻笑了,同時也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便就此定下了終身,發誓一生一世一雙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管遇到任何艱難險阻,永不背叛。
可如今,她竟然背叛了墨亦方,不,立下的誓言絕不能背叛。
“墨亦方……等我,我來陪你了……我們說過,永不背叛的……”
她的手指撫摸著那一張無血色的臉,一滴一滴的淚水滾落在他的臉上,同時,嘴角邊露出了一抹笑容。
匕首穿破心臟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在橋的那一頭,墨亦方正張開雙臂等待著她……
一只染血的狐貍躺在了墨亦方的身旁。
海枯石爛,永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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