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辦案檢察官向偵查人員核實相關證據。

近年來，網絡傳銷以新業態、新模式為噱頭，犯罪媒介由“實體商品”向“虛擬商品”發展變化，甚至假借公益名義非法斂財。犯罪分子為騙取群眾錢款，規避法律責任，引誘參加者成為線下骨干，而自己隱身幕后，使傳銷團伙和資金流向難以追蹤。近日，甘肅省嘉峪關市城區檢察院辦理了一起以所謂“公益項目”為媒介的投資返利型傳銷案，法院以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判處被告人王某有期徒刑二年，緩刑二年，并處罰金2萬元。

高額返利動了心

王某在嘉峪關市經營著一家女裝店，平時生意不錯。2021年7月，王某和往常一樣在店里忙前忙后，一位顧客一邊挑選衣服，一邊向王某介紹自己的“項目”：“我在做一個叫‘克羅斯比’的網上投資平臺，這個平臺的主要項目有污水處理項目、礦機產幣項目等。我現在投資了污水處理項目，每天都有幾百元的收益。”

“這些項目靠譜嗎，真的能賺錢？”王某產生了興趣。“放心，只要肯投資，收益夠你開好多家服裝店！”說罷，顧客拿出手機登錄App，向王某展示自己的返利到賬明細。看到確實有返利，王某動了心。在顧客的指導下，王某通過掃描二維碼下載App、注冊會員，并加入會員微信群。

起初，王某投資的數額并不多，收益雖少但還算穩定。她仍將主要精力放在經營店鋪上。然而，會員微信群里不斷有人曬出自己的高額返利，吊足了王某胃口。“為什么我的返利速度比別人慢很多？”王某在群里請教。

“你現在只是VIP0，要想提升返利，需要提升會員等級才行！”一位群成員向王某解釋道。原來，該App投資平臺分9個會員等級，從VIP0至VIP7再到最高等級SVIP（超級VIP），不同的會員等級的返利比例均不同。

“要想提升會員等級，光靠增加個人投資額還不行，你得邀請新人加入！”群友向王某繼續解釋，“平臺有邀請好友推薦獎，例如A目前達到VIP3等級，會有1%至3%的返傭比例。A推薦給B，B投資之后，A可以獲得300元推薦獎勵。假如B繼續邀請了C，C投資之后，B的傭金會根據B的VIP等級領取。A作為上家，仍可獲得推薦獎勵……”

了解返利提升攻略的王某，決定找身邊人試一試。很快，店里的常客李女士進入了王某的視線。李女士很感興趣，首次就充值了8萬元。此后，王某不斷向顧客介紹該App，并在微信朋友圈宣傳，不少人在王某的介紹下成為會員，王某的會員等級不斷上升。

發展會員層層升級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李女士的賬戶返現了1萬多元，她成功提現后接著又投資了20多萬元。王某也組建了自己的會員群，不斷有顧客加入王某的會員群，人數達到100多人，而其中有20余人注冊了會員并完成充值。此時，王某的心思早已不在經營女裝店上，而是賣力地發展起會員。

2021年9月，App首頁彈出的一條廣告吸引了王某，廣告頁面“超級福利”四個大字格外醒目。下面寫著個人累計投資獎勵方案：個人累計投資38萬元，獎勵8888元現金紅包；個人累計投資68萬元，獎勵16888元現金紅包；個人累計投資128萬元，獎勵名牌手提包。最高獎勵一輛價值93萬元的寶馬轎車，需要個人累計投資780萬元。此外，還會根據團隊成員業績份額達成情況進行團隊獎勵，終極大獎是一輛保時捷跑車。

看完這些，王某興奮不已。此時的王某已經往自己的會員賬戶上充值了上百萬元，會員等級也達到了VIP7。為獲得更高獎勵，王某號召會員將投資款統一交給自己，利用自己較高的會員等級去沖業績。等級低的會員們也很樂意利用王某的高等級得到更高返利，于是把投資款交給王某。

王某的團隊會員投資額很快突破了千萬元，大多數人也在返利提現成功后繼續追加本金。正當王某以為自己離“富豪夢”更近一步時，豈料一切都成了泡影。

致富夢碎終落法網

2021年11月，包括李女士在內的眾多會員，在提現時發現到賬速度越來越慢，甚至出現遲遲不到賬的情況。面對大家的疑問，王某并沒有去認真核實，只解釋說：“系統升級中，你們別擔心，沒事的。”

投入了34萬余元本金的李女士，大多數錢是她從信用卡透支的，眼看還款期臨近，提現屢屢受阻讓她寢食難安。情急之下，李女士來到公安機關尋求幫助，在了解情況后，民警認為該平臺有涉詐風險，立即對“克羅斯比”App展開調查。在民警的要求下，王某解散了會員群。但令人意外的是，剛接受完民警的詢問，王某又秘密新建了會員群，并邀請老會員加入。

2021年12月，該App突然關閉，徹底無法登錄。公安機關經偵查發現，該平臺客服人員所使用的通信工具信號最終消失在某邊境附近，而平臺服務器IP均在境外。辦案民警奔赴多省對會員充值收款賬戶進行摸排，發現這些戶名背后均系冒用他人身份信息注冊的“空殼公司”，個人賬戶也系非法買賣，其中大多賬戶已被當地警方列入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涉案賬戶。

隨著調查的深入，公安機關發現王某被平臺任命為省級代理，在王某的發展下，僅嘉峪關市已查實的投資人就達到34人，發展層級達到4層以上，累計充值數額1970余萬元。而該平臺宣稱的“污水處理項目”“光熱電站項目”等所謂“公益項目”均系無中生有。

2024年8月，王某被公安機關以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采取刑事強制措施。訊問中，王某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今年1月，公安機關將王某移送嘉峪關市城區檢察院審查起訴。

該案的承辦檢察官對所有證據材料進行審查后認為，雖然涉案平臺幕后主犯難以追蹤，但是現有證據足以證實該平臺在本地區的運行模式符合傳銷犯罪的特征。該平臺以項目投資為名，要求參加者以投資項目的方式獲得加入資格，并按照一定順序組成層級，直接或間接以發展人員的數量作為計酬或者返利依據，引誘參加者繼續發展他人參加，騙取財物。而王某發展人員達34人且發展層級在4層以上，還利用本人賬戶直接或間接收取傳銷資金，擾亂經濟社會秩序，情節嚴重，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鑒于王某系從犯，具有自首等減輕情節，并且自愿認罪認罰，建議對其減輕處罰和從寬處理。今年4月9日，經開庭審理，法院全部采納了檢察機關的指控事實和量刑建議，作出上述判決。

目前，公安機關仍在對涉案平臺幕后主犯進行持續偵查。

如何識別傳銷套路？

當遇到以“拉人頭”方式購物返利、短時間高回報的互聯網金融平臺、虛擬貨幣“造富神話”時，請高度警惕，此類經營模式承諾的高額回報往往無法兌現，也不符合正常的經營規律和商業邏輯。無論傳銷模式如何變化，都具備以下三個特征，這也是我們識別傳銷套路的依據——

◆入門費：需要認購商品、交納費用，取得加入資格或發展他人加入的資格。

◆拉人頭：需要發展他人成為自己的下線，并對發展的人員以直接或間接滾動發展的人員數量為依據給付報酬。

◆計酬方式：以直接或間接發展人員為依據計算報酬。

（來源：檢察日報·法治新聞版 作者：南茂林 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