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的紫禁城格外熱鬧,剛剛平定年羹堯叛亂的喜氣還未散去。乾清宮內,雍正皇帝設宴款待此次平叛的有功之臣。觥籌交錯間,岳鐘琪身著正二品武官補服,端坐在功臣席的首位。
"岳愛卿,此次平定年賊,你居功至偉啊!"雍正舉起酒杯,臉上掛著難得的笑容。
岳鐘琪連忙起身,恭敬地行禮:"微臣不敢當,全賴皇上圣明,將士用命。"
雍正瞇著眼睛打量這位四川提督,心中卻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正是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將軍,在關鍵時刻站在了自己這邊,才讓年羹堯的叛亂迅速平定。但此刻,雍正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岳鐘琪腰間那把御賜寶劍上——那是他親手賜予的"定遠大將軍"信物。
岳鐘琪的發家
宴會結束后,雍正獨自留在乾清宮批閱奏折。他拿起一份來自四川的密折,眉頭漸漸皺起。奏折中詳細記錄了岳鐘琪在成都的日常:每日操練士兵、親自檢閱邊防、接見當地士紳...
"這個岳鐘琪,倒是很會收買人心。"雍正冷哼一聲,將密折扔在一旁。
站在一旁的太監蘇培盛小心翼翼地開口:"皇上,岳大人剛立大功,有些場面上的應酬也是難免..."
"你懂什么!"雍正突然厲聲打斷,"年羹堯當年不也是這樣?手握重兵,結交士紳,最后呢?"
蘇培盛嚇得立刻跪下,不敢再言。
事實上,岳鐘琪的崛起確實與年羹堯有著驚人的相似。兩人都是漢軍旗人,都因軍功顯赫而受到重用。康熙六十年(1721年),岳鐘琪隨父親岳升龍平定西藏叛亂,開始嶄露頭角。雍正元年(1723年),他率軍平定青海羅卜藏丹津叛亂,戰功赫赫。到了雍正三年(1725年),當他的頂頭上司年羹堯因跋扈被雍正猜忌時,岳鐘琪果斷站在了皇帝一邊。
"皇上,臣有一事稟報。"軍機大臣張廷玉的聲音打斷了雍正的思緒。
"講。"
"岳鐘琪近日上奏,請求增派兵力加強川陜邊防。臣以為,年賊初平,不宜再給邊將過多兵權..."
雍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愛卿所言極是。傳旨:準岳鐘琪增兵三千,其余請求一概駁回。"
風聞言事
成都提督府內,岳鐘琪正在書房研讀兵書。管家匆匆進來:"大人,京城來人了。"
來人是雍正派來的密使,帶來了一道口諭和幾份奏折副本。岳鐘琪恭敬地聽完口諭,接過奏折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這些都是彈劾他的奏折,有說他"專權跋扈"的,有說他"結黨營私"的,最要命的是有人舉報他"私藏年羹堯余黨"。
"請回稟皇上,臣岳鐘琪對天發誓,絕無二心!"岳鐘琪聲音有些發抖。
密使面無表情地點頭離去。岳鐘琪獨自站在庭院中,望著北方的天空,第一次感到脊背發涼。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告誡:"在朝為官,功高震主者危..."
與此同時,紫禁城內的雍正正在翻看新到的密折。這是四川按察使秘密呈上的,詳細記錄了岳鐘琪最近的一舉一動。
"岳鐘琪昨日接見了七名士紳,相談甚歡..."
"岳鐘琪今日操練新兵,親自示范騎射,士兵歡呼雷動..."
"岳鐘琪府上近日有西域商人出入,疑似傳遞消息..."
雍正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突然想起康熙晚年九龍奪嫡的慘烈,想起自己登基后處死的那些兄弟,想起年羹堯那張桀驁不馴的臉...
"來人!傳怡親王允祥!"
帝王心術
雍正七年(1729年),準噶爾部首領噶爾丹策零再次入侵西北。邊關告急文書如雪片般飛入京城。
"皇上,岳鐘琪熟悉西北軍務,可命其率軍迎敵。"軍機大臣鄂爾泰建議道。
雍正沉思良久,終于點頭:"命岳鐘琪為寧遠大將軍,統率西路大軍。同時,派陜西總督劉于義為撫遠大將軍,節制各軍。"
這個安排十分微妙——岳鐘琪雖是前線統帥,卻要受后方文官劉于義的節制。更關鍵的是,劉于義是雍正的心腹,此安排明顯是為了監視岳鐘琪。
前線軍營中,岳鐘琪接到圣旨后長嘆一聲。副將不解地問:"大將軍為何嘆息?皇上讓您統兵出征,這是信任啊!"
"信任?"岳鐘琪苦笑,"當年年大將軍出征時,皇上也是這般'信任'..."
戰事初期,岳鐘琪憑借豐富經驗取得了幾場小勝。但很快,問題出現了——糧草供應遲遲不到位,士兵們開始挨餓。
"怎么回事?糧草為何延誤?"岳鐘琪焦急地詢問軍需官。
"回大將軍,劉總督說糧道被敵軍襲擾,需要改道運輸..."
岳鐘琪一拳砸在案幾上:"胡說!我剛剛巡視過糧道,根本無敵軍蹤影!"
就在此時,京城來的欽差突然到訪,帶來了雍正的圣旨:"岳鐘琪貽誤軍機,致使大軍缺糧,著即刻革職查辦!"
岳鐘琪被押解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昔日同僚田文鏡。這位雍正寵臣奉命前往西北接替他的職務。
"岳兄,別來無恙啊。"田文鏡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笑道。
岳鐘琪戴著枷鎖,抬頭平靜地說:"田大人是來看笑話的?"
"豈敢豈敢。"田文鏡搖頭,"只是皇上讓我轉告岳兄一句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岳兄是聰明人,應該明白。"
岳鐘琪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淚:"好一個'狡兔死,走狗烹'!年羹堯是這么死的,如今輪到我了!"
回到京城后,岳鐘琪被關入刑部大牢。雍正親自批示:"岳鐘琪本應處斬,念其舊有功勛,改為監候斬。"實際上,這個"監候斬"一直拖了多年,直到乾隆二年(1737年)才被釋放。
在陰暗的牢房里,岳鐘琪終于想通了一切。當年他幫助雍正扳倒年羹堯時,就已經注定了今天的結局。作為漢人將領,手握重兵,功高震主,這在滿清皇帝眼中本就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皇上需要的不是能臣,而是聽話的奴才啊..."岳鐘琪在墻上刻下這句話,隨后用力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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