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北京798藝術區的一場畫展發布會上,一位身著旗袍、妝容精致的女士正對著鏡頭微笑。
她身后的巨幅油畫色彩斑斕,但臺下觀眾的竊竊私語卻蓋過了主持人的介紹——“這不是當年那個叛國運動員嗎?”
這場名為《胡娜的靈性對畫》的展覽,本應是藝術家生涯的高光時刻,卻在社交媒體掀起軒然大波。
網友的評論如潮水般涌入:“叛徒還敢回來撈金?”“用政治庇護換綠卡,現在又想用藝術洗白?”
而風暴中心的胡娜,正是43年前震驚中美的“網球叛逃事件”當事人。
時間倒退回1982年7月20日深夜,加州圣塔克拉拉酒店。
中國女子網球隊的房間里,19歲的胡娜正盯著窗外的霓虹發呆。床頭擺著兩封信:
一封是國家體委關于“禁止私下接觸外媒”的紀律通知,另一封是某美國俱樂部承諾提供訓練資源的邀請函。
次日清晨,當隊友們準備迎戰德國隊時,胡娜的床鋪已空空如也。她帶著兩套運動服和300美元現金,在律師陪同下提交了政治庇護申請。
這個決定讓中國隊慘敗,更導致中美體育交流全面凍結,外交部連續三天召見美國大使抗議。
“那天我聽見走廊里沈教練瘋了一樣拍門,但我沒回頭。”三十多年后,胡娜在臺灣某訪談節目中輕描淡寫,“我只是想打更高水平的比賽。”
叛逃后的現實遠比想象殘酷。1983-1985年間,這個曾經的亞洲冠軍蜷縮在皇后區地下室,白天在披薩店打工,晚上對著二手電視機模仿格拉芙的擊球動作。
由于沒有積分排名,她只能混跡于社區衛星賽,與14歲少女爭奪50美元獎金。
轉機出現在1984年美網。當胡娜站在中央球場迎戰納芙拉蒂洛娃時,看臺上突然響起中文橫幅:“叛國者滾出去!”她揮拍的手瞬間僵硬,最終以16/06慘敗。
“那是我人生最漫長的108分鐘。”她在自傳中寫道,“掌聲都是給對手的,我像個小丑。”
讓我們將鏡頭拉回1979年的北京體育館。16歲的胡娜正在加練發球,外祖父溫嶺——中國第一代網球教練——在場邊掐著秒表:“速度再快0.3秒!美國人發球時速都超180公里了!”
這個網球世家的女孩從小被植入“世界冠軍”的執念:4歲握拍,12歲橫掃全國青少年賽,15歲登頂亞洲。
但1979年隨隊訪美時,紐約West Side網球俱樂部的場景讓她心態失衡——那里有20片帶夜間照明的人工草場,而中國當時僅有4片露天紅土場。
“我在休斯敦看到16歲女孩穿著耐克鞋,用計算機分析擊球軌跡,而我們還在用粉筆記錄訓練數據。”這段自述出現在1982年她的庇護申請書中,后來被《紐約時報》曝光。
1996年,退役四年的胡娜在臺北創立網球俱樂部。她專挑原住民孩子培養,聲稱要“彌補對華人的虧欠”。
但當地媒體很快踢爆:學員需繳納每月2萬臺幣培訓費,簽約綁定商業代言分成。
轉行解說員時期,她與搭檔許乃仁的“毒舌”風格引發爭議。2004年溫網直播中,她批評鄭潔“步伐像老太太逛菜場”,遭大陸網友集體抵制。
如今定居上海的胡娜,工作室里掛著幅耐人尋味的油畫:破碎的網球嵌入敦煌壁畫,題款寫著“放下即自在”。
但她的商業操作依舊充滿爭議:2024年某拍賣會上,系列作品《羽化》以480萬元成交,買主被曝是某體育品牌高管。
“藝術是我的懺悔。”她在某畫廊開幕時說。
但當年受牽連的教練沈建球接受采訪時冷笑:“她連句對不起都沒說過,倒是把道歉做成了生意。”
這個曾被貼上“叛國者”標簽的女人,至今未向公眾正式道歉。她的畫展門票滯銷、社交媒體賬號下仍充斥“滾出中國”的留言。
歷史不會因時間褪色——1982年那場叛逃導致中國隊棄賽、中美體育交流中斷、四名教練被撤職的代價,至今仍是中國網球史的一道裂痕。
而胡娜晚年試圖以“藝術療愈”消解爭議的舉動,恰如網友所言:“她用前半生背叛祖國,用后半生背叛自己。”
當臺灣媒體稱她為“勇敢追夢者”,大陸輿論斥其“精致利己”,《紐約客》將其定義為“冷戰最后的體育難民”時,這場跨越43年的爭議早已超越個體選擇,成為時代轉型期的復雜切片。
唯一確定的是,在集體記憶的審判席上,沒有藝術家,只有歷史。
本文作者 | 老A
責任編輯 | 淡淡翠
策劃 | 淡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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