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帝
黃巢起義聲勢浩大,和明代的李自成起義一樣,實際上都顛覆了當時王朝的統治根基。但很少有人知道,黃巢能縱橫南北,讓唐朝毫無還手之力的根源在于他的前輩——徐州戍卒龐勛。龐勛起義的聲勢小于黃巢,但影響遠大于黃巢。宋祁在《新唐書》中說:“唐亡于黃巢,而禍基始于桂林。”那么戍邊桂林和唐朝滅亡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
一、事件的因果關聯
唐朝從某種程度上說的確是因為異族入侵而亡,而這個異族是西南不起眼的南詔。自唐玄宗正式冊封皮邏閣為云南王,支持他統一南詔后,南詔和唐朝的關系就進入了蜜月期。
唐朝之所以拉攏南詔,是為了與南詔互為犄角,鉗制吐蕃。這種互幫互助,在唐朝強大的時候,南詔的確不敢生出異心。但隨著安史之亂的爆發,西北淪陷,河北動亂,南詔竟也開始覬覦唐朝了。
唐貴族
《新唐書》記載,唐懿宗時期,南詔來犯邊,朝廷選派武寧軍鎮(治所徐州)700人開赴桂州(桂林)戍邊。
但是不知道朝廷是故意的還是遺忘了,一直沒找其他軍卒來替代他們,導致這些為國戍邊的英雄長達6年不能返回家鄉。這終于激起了軍卒們的怒火。
他們殺死都將,請求桂州監軍發給糧秣放大家北歸家鄉,但是監軍不允許啊。戍卒大怒,便擅自打開府庫,劫奪軍械,推舉糧料判官龐勛為首領,一起北歸。
這里的糧科判官,不過就是個小官,掌管糧食的發放和登記。如果事情僅僅發展到這里,大家只算是想要回家,算是兵變,龐勛呢也沒有野心,大家也沒有徹底造反的心思。
但是朝廷所托非人,派去前往招撫的崔彥曾無能,終于激起了戍卒們的反心。
二、從招安到叛變
根據《資治通鑒》的記載,龐勛等人洗劫糧庫北返的消息傳到了長安。此刻的唐廷已經是風雨飄搖,唐懿宗派太監張敬思招安,赦戍卒無罪,并下令送他們回家,同時令觀察使崔彥曾好好安撫他們。
一開始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但是到了湖南,監軍陰謀奪取了龐勛的兵權,山南東道節度使崔鉉又以大兵扼守要害之處。
唐朝官僚
戍卒們心生恐懼,龐勛尤其害怕。于是龐勛蠱惑眾人奪取船只順長江而下,同時招收亡命、盜匪。到了徐城縣(屬于泗州管轄),龐勛對大家說:我們擅自北歸,無非是思念自己的妻子兒女。聽說有密敕頒下徐州,等我們到徐州后就要殺身滅族,大丈夫與其自投羅網,為天下人恥笑,不如同心協力,赴湯蹈火,不但可以免禍,還可求取富貴。現在我們在城下大喊,城內同道必然相應,前日朝廷說好的50萬緡賞錢也能得到。
此時龐勛一伙人中,有個叫趙武的,他和其他一些人害怕,想要逃亡。龐勛就果斷斬下他們的項上人頭,這個舉動堅定了大家造反的決心。
因為龐勛和上級軍官都押衙尹戡、教練使杜璋、兵馬使徐行儉有仇,所以龐勛就威逼觀察使崔彥曾說:“我們犯了罪,所以不敢卸甲,請將我們北歸的士兵分為兩個營寨,由一個將領統領。”
這言外之意就是由他龐勛自己統領。
崔彥曾的謀士、屬員見到這種場面后都勸說崔彥曾,認為龐勛專權,這是他第一條死罪。擅自殺害上級將領,這是第二條死罪。設置私兵和貼身衛隊,這是第三條死罪。城內的士兵不是這些戍卒的子弟就是父兄,萬一內外聯合,城池頃刻間便會淪陷,加上他招收亡命之徒,這是他的第四條死罪。他想要將所有士兵分成兩個營寨,卻要除去三位上官,這是他第五條死罪。
崔彥曾認為謀士們說的對。于是點選了三千兵馬由都虞候元密統領,駐扎在險要之處,待龐勛路過時就截殺他們。
龐勛敏銳地捕捉到官軍的陰謀,于是他在官軍駐扎的山下扎了許多稻草人,故布疑陣,自己則率領大隊向符離方向開進。等到了晚上,官軍才反應過來,見到龐勛的空營寨后,只能率軍回到城南駐扎。
這一時期,龐勛已經和駐扎宿州的官軍開戰,官軍大敗。駐守宿州的焦璐見大勢已去便逃離宿州。龐勛占據了宿州,自稱兵馬留后。就這樣,本來是一群戍邊太久想要返鄉的兵變,終于變成了反抗朝廷的叛亂。
唐軍
三、盛極而衰
龐勛自稱留后之后,朝廷正式宣布征討龐勛。
在宿州,龐勛開府庫,散錢糧,深得民心。一時間,四方來投,其兵力大為擴張。不久,元密率官軍主力趕到,龐勛率軍突襲并大破元密軍。天黑之時,龐勛放棄宿州,沿江而下。至天明,官軍追至,龐勛以逸待勞,官軍再敗。元密死于逃跑的路上,其率領的三千兵馬,除一千多陣亡外,其余盡皆投降。經此一戰,龐勛的兵力增至約六千。
隨后,龐勛兵鋒直指徐州。雖然觀察使崔彥曾在得知元密兵敗的消息后就向四方求助,同時命令徐州民壯守城,但全城已經被失敗主義的氣氛籠罩著。10月16日,龐勛兵開至徐州城下,徐州堅城竟然被龐勛給輕易攻下。此戰,龐勛俘虜了觀察使崔彥曾、觀察副使焦璐,殺了尹勘、杜璋、徐行儉等人。
龐勛瞬間成了淮泗一帶的風云人物,四方亡命爭相來投,其兵力拓展至萬人。
面對蒸蒸日上的局面,龐勛自己設立幕府,并派人向長安請封節度,同時令麾下四方出擊,一路占豪州(鳳陽),一路攻打泗州。
面對泗州危機,朝廷派淮南軍發兵1500,鎮海軍發兵4000,合力解救泗州。龐勛則圍點打援,調集麾下全部力量,殲滅鎮海援軍、淮南援軍,占領盱眙、淮口。
朝廷又派中央軍和胡兵南下,以右金吾衛大將軍康承訓為義成節度使、徐州行營都招討使,神武大將軍王晏權為徐州北面行營招討使,羽林將軍戴可師為徐州南面行營招討使,同時征發沙陀朱邪赤心、吐谷渾、達靼、契苾等部落兵南下。但康承訓兵敗,退至宋州。龐勛勢不可擋,繼續分路出擊,勢力達到極盛。
唐朝社會
可是和李自成、洪秀全等人一樣,龐勛在大勝后也開始驕傲自大,自以為天下無敵,終日享樂,如同董卓附體一般,以殘民虐民、掠人妻女為樂。在他的治理下,百姓更加困苦。
869年正月,康承訓率兵7萬分路向徐州開進。龐勛倉促分兵抵擋,一時間龐勛諸路皆敗。
二月,雙方再戰于曠野。官軍以沙陀騎兵為先鋒,龐勛軍面對這些精銳騎兵可謂一觸即潰。此后的龐勛軍越來越走下坡路了。泗州、徐州相繼被官軍收復。龐勛流竄至汴宋一帶,將汴宋蹂躪大掠后,南下亳州。半路上,他被沙陀騎兵追上,結果全軍覆沒。至此,這場起于865年,終于869年的叛亂終于結束了。
唐末百姓
四、禍基為何始于桂林
《新唐書》的編撰者之一,北宋著名大儒宋祁在論述唐朝的滅亡時,寫下這樣一句話:“唐亡于黃巢,而禍基始于桂林。”這個桂林指的就是龐勛之亂。龐勛的名氣遠小于黃巢,其起義軍規模和聲勢也都小于黃巢起義軍。黃巢軍縱橫大半個中國,而龐勛則主要活躍于淮泗一帶,后流竄至汴宋(河南)。黃巢攻入長安,和項羽進了咸陽一樣,“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而龐勛起義遠沒有這種大屠殺。那么宋祁為什么還會做出如此“定論”呢?
唐人
《新唐書》記載,鎮壓龐勛之初,觀察副使焦璐挖開了汴水,打算斷絕龐勛的北上之路。但水還沒到,龐勛就已經渡河了,等到大水來了,也沒有用了。而龐勛鼎盛時期占據的淮口、壽州、泗州、盱眙,起義末期蹂躪的汴宋,可都是唐朝的“大動脈”啊。自安史之亂以來,長安朝廷唯有依仗江南財富,南方財富北運,走運河或其他水路(如汴水)至洛陽,再轉送長安。運河一線就成了唐朝這具殘破肢體的大動脈。而龐勛活躍的地方就在這根“大動脈”上。結果南方財富無法輸運,進一步加劇了中央的衰落。就在這種情況下,黃巢給了唐朝這具軀體最后一招。龐勛的事業雖然失敗了,但某種程度上講,黃巢也是沾了龐勛的光啊!
唐代運河
文史君說
龐勛起義是一場歷史的悲劇,龐勛他們本來是為國戍邊的英雄,卻因腐朽朝廷的黑暗而被迫造反。但令人唏噓的是,龐勛起義發展到后期為非作歹,已經成了新一代剝削者,這可能就是農民起義的局限性。而更巧合的是,就在龐勛被鎮壓的同一年,南詔再度犯邊,洗劫了儁州(四川西昌),焚掠陵(四川仁壽)、榮(今四川榮縣)二州,繼而掠奪黎(四川漢源)、雅(四川雅安)、邛(四川邛崍)三州后逼近成都。南詔的這一系列軍事行動,從時間節點和歷史進程的關聯上看,像是命運安排下的一種奇特呼應,給風雨飄搖的晚唐局勢又添了一腳。
參考文獻
傅舉有:《唐末龐勛起義》,《史學月刊》1959年8期。
程喜霖:《唐代桂州戍卒兵變論析》,《湖北大學學報》2001年1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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