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睿憂憤而死后,即位的是司馬紹。
司馬紹是司馬睿的庶長子,可以說是整個東晉時期唯一一個還算得上強勢和振作的皇帝
據(jù)說其生母荀氏是燕趙地區(qū)的鮮卑人,出身微賤,當婢女時得到司馬睿的寵愛生下了他。
司馬紹長得不像一般的漢族人,他體格健壯,而且胡須發(fā)黃。討厭司馬紹的王敦因此叫他“黃須鮮卑兒”。
司馬睿的虞皇后沒有生育,按照“無嫡立長”的原則,于是司馬紹成了皇太子。
司馬紹從小聰慧過人,小時候司馬睿常常抱他坐在膝蓋上玩耍。
一次,司馬睿問他:“太陽與長安相比,哪個更遠些?”
司馬紹回答:“太陽遠。沒聽說有人從日邊來,只聽說有人從長安來。”
司馬睿很驚喜,覺得兒子的邏輯推理能力很強。
第二天,司馬睿宴請群臣,就想在大家面前炫耀一下兒子的聰明,當眾重新問司馬紹:“太陽與長安相比,哪個更遠些?”
不料,司馬紹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太陽近!”
司馬睿大驚,怎么才過了一天答案就不一樣了呢?
他就問司馬紹:“為什么呢?”
司馬紹抬頭看看天空,從容說道:“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不過,考慮到司馬紹的生母荀氏出身低微,司馬睿一度想廢掉,改立寵妃鄭夫人的兒子司馬昱為太子。
他的提議遭到了大臣們的集體反對,原因有兩個。
一是司馬紹的個人表現(xiàn)無懈可擊。
他禮賢下士,雅好文辭,和文士、大臣們的關(guān)系很好。
王導(dǎo)、庾亮、溫嶠等大臣與司馬紹的關(guān)系密切。
司馬紹曾和王導(dǎo)辯論,王導(dǎo)竟然辯不過司馬紹。
朝野臣工都喜歡司馬紹,而不了解司馬昱。
第二是東晉朝廷剛剛建立,世族們都要求穩(wěn)定,不想出現(xiàn)廢立太子這樣的波動來。
穩(wěn)定的要求壓倒了一切。
朝野上下都說廢長立幼于理于倫不合,都稱贊司馬紹聰亮英斷,是一位好太子。
周顗、王導(dǎo)等大臣更是言辭懇切,為司馬紹苦保太子之位。
只有刁協(xié)支持司馬睿改易太子,想從中牟利。
司馬睿狠狠心,孤注一擲要廢司馬紹立司馬昱。
他怕大臣們不奉詔,就想出一個歪主意。
司馬睿召王導(dǎo)、周顗入宮,等二人來了就派人請他們到東廂少歇。
司馬睿計劃把王導(dǎo)、周顗軟禁在東廂,讓刁協(xié)趁機將廢立太子的詔書向大臣頒布,給群龍無首的大臣們一個措手不及。
等生米做成了熟飯,王導(dǎo)、周顗等人也只能無可奈何了。
司馬睿連詔書都寫好了,就等王導(dǎo)、周顗兩人中計。
周顗嗜酒,常常喝得迷迷瞪瞪的,進宮這天正好迷糊著,拔腿就要向東廂房走去。
王導(dǎo)卻一把撥開使者,徑直走到司馬睿面前,問道:“不知陛下因何召見臣等?”
司馬睿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半天后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紙詔,撕得粉碎,揚手扔掉。
司馬紹的太子位就這么保住了。
這時候,周顗慚愧地慨嘆:“我常自以為勝過王導(dǎo),今天才知道我不如他!”
沒當上太子的司馬昱是司馬睿的小兒子,半個多世紀后,又被權(quán)臣桓溫重新搬出來擁戴為皇帝,史稱簡文帝。
王敦第一次叛亂時,在占領(lǐng)建康后,沒有廢黜皇帝司馬睿,卻要廢黜司馬紹這個太子。
一方面,王敦想以此立威;另一方面,王敦不希望強健聰明的司馬紹日后當皇帝,怕對自己不利。
于是王敦召集大家,想以“不孝”的罪名廢掉司馬紹。
他述說了許多司馬紹不孝的“罪狀”,說:“這些都是溫嶠所說。溫嶠常在東宮,后來擔(dān)任我的司馬,對司馬紹一清二楚。”
不一會兒,溫嶠來了,王敦威嚴地喝問他:“皇太子是什么樣的人?”
溫嶠回答:“小人沒法估量君子。”
王敦聲色俱厲,憤怒地重問溫嶠:“太子怎么能算是君子呢?”
溫嶠還是說:“太子才識廣博、學(xué)問精深,確實不是我這樣認識膚淺的人所能評價的。太子能按照禮法侍奉雙親,似乎可稱為孝。”
頓時,王敦理屈詞窮,廢太子之事只好作罷。
322年,二十四歲的司馬紹順利即位稱帝,史稱晉明帝。
也許是鮮卑血統(tǒng)起了作用,司馬紹一改元帝時代庸碌無為的作風(fēng),銳意進取,全心全意鞏固統(tǒng)治、加強皇權(quán)。
他的當務(wù)之急就是鏟除上游的王敦集團。
對遙控朝廷的王敦來說,司馬紹登基無疑是一個噩耗。
王敦憑借強大的實力優(yōu)勢,決定給司馬紹來個下馬威。
太寧元年(323),王敦諷諫朝廷征召自己,并率大軍東移,進駐姑孰湖城(今安徽蕪湖)。
司馬紹還沒有力量與王敦直接對抗,便以退為進,親手寫詔賜予王敦加黃鉞、班劍武士各二十人,可以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并派侍中阮孚設(shè)牛酒犒勞王敦。
在這個回合里,司馬紹身處弱勢,不卑不亢,王敦就是有篡位之心也沒有篡位的借口。
對于司馬紹的犒勞,王敦稱病不受。
暫時穩(wěn)住了王敦,司馬紹還需要組建自己的勢力。
他于登基前娶世族女子庾氏,登基后以庾氏為皇后,提拔妻弟庾亮為中書監(jiān),與王導(dǎo)分權(quán)。
在軍事上又是怎樣制約王敦呢?
司馬紹直接指揮的是建康附近的宿衛(wèi)六軍,由紀瞻統(tǒng)轄。
王敦第一次叛亂的時候,宿衛(wèi)六軍潰不成軍,根本無法指望他們來鎮(zhèn)壓王敦。
紀瞻也知道自己的部隊不中用,就向司馬紹推薦了流民首領(lǐng)郗鑒。
郗鑒是高平金鄉(xiāng)(今山東金鄉(xiāng))人,出身世族家庭,中原大亂時被家鄉(xiāng)百姓推為首領(lǐng)避難于嶧山(山東鄒城境內(nèi)),抵抗石勒軍隊的進攻。
他固守嶧山三年,成為山東地區(qū)碩果僅存的晉朝據(jù)點,被司馬睿遙授為兗州刺史。
三年后,郗鑒實在抵擋不了石勒的進攻,率民眾南遷,沿途將武裝發(fā)展為數(shù)萬人,成為江淮主要的流民武裝之一。
晉朝君臣在危難時刻想到郗鑒,是因為他是“同類人”:
首先他出身世族,這點在東晉時期很重要;
其次,郗鑒和其他流民領(lǐng)袖不同,并非武人,而以儒雅著稱,飽讀詩書,和朝臣們有共同語言;
第三,郗鑒在西晉朝廷做過官,和司馬越走得比較近,和司馬紹一系是同道中人。
司馬紹馬上引之為外援,任命郗鑒為安西將軍,都督揚州、江西諸軍,率部鎮(zhèn)守合肥,給予他統(tǒng)轄各部流民部隊的權(quán)力。
王敦得知郗鑒鎮(zhèn)守合肥,忌憚這支流民武裝,便想出了明升暗降的招數(shù),上表朝廷推薦郗鑒任尚書令。
尚書令掌握朝政政令中樞,是實際上的宰相,可惜不統(tǒng)軍,郗鑒如果擔(dān)任此職就失去了對本部流民的指揮權(quán)。
司馬紹尚未具備和王敦翻臉的實力,不得不召郗鑒入京就職。
郗鑒上任途中經(jīng)過姑孰,被王敦扣留。
黨羽勸王敦殺掉郗鑒,王敦沒有聽,軟禁了郗鑒幾個月后,最終放他去了建康。
王敦開始留意鏟除司馬紹所倚重的大臣,以防司馬紹成了氣候。
溫嶠是司馬紹倚重的另一位大臣,擔(dān)任中書令。
王敦就要求調(diào)溫嶠到自己幕府擔(dān)任左司馬,司馬紹還是只能答應(yīng)。
溫嶠來到王敦身邊后,虛與委蛇,身在曹營心在漢。
王敦對幕僚沈充、錢鳳幾乎言聽計從。
沈充是吳興沈氏子弟,企圖依靠王敦來提升家族權(quán)勢,前往東南地區(qū)推行王敦的政策。
他聽命于王敦,殺戮義興周氏,蓄養(yǎng)力量,準備配合王敦奪權(quán)。
長期在王敦身邊的就是錢鳳,溫嶠假意和錢鳳交好。
錢鳳出身寒門,也希望仰仗溫嶠提升名望。
溫嶠逢人就稱贊:“錢世儀(錢鳳的字)精神滿腹。”
錢鳳大喜,和溫嶠成了好朋友,在王敦面前力保溫嶠。
溫嶠在王敦身邊擔(dān)任左司馬有驚無險。
適逢丹陽尹出缺。丹陽尹雖是一郡太守,但因為轄區(qū)內(nèi)有首都建康和長江要害,地位相當重要。
溫嶠有意競爭丹陽尹,借機逃離王敦,就對王敦說:“丹陽是咽喉之地,朝廷任命的人不會和明公一心。明公宜自選其才。”
王敦覺得有理,就問溫嶠:“誰能夠勝任?”
溫嶠馬上推薦了錢鳳。
錢鳳以為是溫嶠抬舉自己,投桃報李,推舉溫嶠擔(dān)任丹陽尹。
溫嶠佯裝推辭,王敦不聽,奏請溫嶠出任丹陽尹,為他設(shè)宴餞別,暗中囑咐他窺察朝廷動靜。
溫嶠擔(dān)心走后錢鳳回味過來制止自己上任,在宴會上給錢鳳敬酒的時候佯裝酒醉,用手板擊落錢鳳的頭巾,變臉斥責(zé):“錢鳳,你是什么人,我溫嶠祝酒你膽敢不喝?”
王敦以為溫嶠醉了,把雙方勸解開。
溫嶠在向王敦道別時涕淚橫流,三次出門三次返回,無限眷戀。
第二天,錢鳳果然想明白了,提醒王敦:“溫嶠與朝廷關(guān)系極為密切,并且與庾亮有深交,不能信任。”
王敦反而責(zé)備錢鳳:“溫嶠昨天醉了才斥責(zé)你,你怎么能轉(zhuǎn)身就詆毀他呢!”
溫嶠安然回到建康,把王敦的虛實和陰謀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司馬紹。
王敦知道受騙,勃然大怒,大罵溫嶠。
王敦喜歡侄兒王允之,留他在身邊。
一天,王允之在王敦的床上休息,聽到王敦在外面和部下討論篡權(quán)的計劃。
王敦突然想起床上還有王允之,趕緊過來查探。
王允之早有準備,倒頭假睡,還摳出口水沾染被褥床單,讓王敦相信自己已熟睡多時,騙過了王敦。
后來王允之回家告訴了父親王舒,王舒和王導(dǎo)商量后上報給司馬紹。
所以,王敦的篡位計劃在家族內(nèi)部都沒有得到支持,且早在司馬紹的掌握之中。
324年,王敦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人將死的時候,頭腦都特別清醒。王敦意識到自己和王家的力量都不能推翻東晉王朝,而在無力推翻朝廷的情況下做與朝廷不和的權(quán)臣是沒有前途的。
王敦沒有兒子,兄長王含把兒子王應(yīng)過繼給他。
病重的王敦很明白王應(yīng)的年紀還太小,擔(dān)心自己死后王應(yīng)掌控不了部隊。
他給部屬設(shè)計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解散軍隊,歸身朝廷,保全門戶;
中策是退兵武昌,屯兵自衛(wèi),同時和朝廷和睦共處;
下策是趁自己還活著,集中全力推翻朝廷,萬一僥幸就能開創(chuàng)一個新王朝。
錢鳳和沈充等人要的是當開國元勛,要的是榮華富貴,一致認為王敦的下策是上策,決定挾著王敦的余威,興兵作亂。
王敦身不由己,便由著下面的人造反。
他自命為揚州牧,并大肆任命黨羽為朝官和地方官吏。
更是假傳圣旨拜王應(yīng)為武衛(wèi)將軍,拜王含為驃騎大將軍,讓沈充在江東起兵響應(yīng)。
司馬紹于是正式下詔討伐王敦。
王敦理當迎戰(zhàn),無奈身體每況愈下,只好委派王含率領(lǐng)水陸大軍,氣勢洶洶地殺向建康。
第二次王敦之亂爆發(fā)。
戰(zhàn)爭開始后,司馬紹著戎裝跨駿馬,僅帶兩名隨從去王敦大營,仔細偵察營中虛實。
當時王敦正臥床觀書,累了以后打盹,迷迷糊糊中夢見太陽在營壘上空盤旋。
他心中一動,醒來驚呼:“此必黃須鮮卑奴來也!”
馬上派出輕騎搜索營壘附近。
王敦部下士兵也發(fā)現(xiàn)有晉軍探子偵查,覺得司馬紹不是常人,向上報告。
司馬紹三人很快就被王敦的騎兵追上了。
情況緊急,司馬紹看到路邊有個老太太,就把御用的七寶鞭遞給她,囑咐說如果有騎兵追來就拿鞭子給他們看,然后又用冷水把馬糞澆透才騎馬再逃。
一會兒,追兵趕到,看到老太太就問有沒有看到一個黃胡須的騎馬人經(jīng)過。
老太太說看到了,跑過去很久了,說完把七寶鞭拿給追兵看。
七寶鞭鑲金嵌玉,引起追兵圍觀,追兵又發(fā)現(xiàn)馬糞已冷,相信司馬紹已經(jīng)跑遠,放棄追趕,怏怏而還。
司馬紹回到建康,郗鑒建議朝廷征召蘇峻、祖約等人入衛(wèi)京師。司馬紹采納了。
蘇峻、祖約等人覺得王敦勝算不大,紛紛出兵飲馬長江,護衛(wèi)建康。
在軍力對比上,王敦并不占優(yōu)勢。
諷刺的是,王導(dǎo)是政府軍方面的大都督,總督各軍與王敦作戰(zhàn)(這也算是司馬紹的過人之處)。
王導(dǎo)是個頭腦很清醒、很務(wù)實的政治家,知道王敦病重且失去了人心,就堅定地站在了司馬紹的一邊。
他揚言王敦已死,帶著建康的王氏家族子弟為王敦發(fā)喪,讓大家以為王敦真的死了。
政府軍士氣大振,叛軍氣焰受挫。
司馬紹適時下詔細數(shù)王敦之罪,表示除了要治罪王敦和錢鳳,“余眾一無所問”。
王敦見詔暴怒,病勢更加沉重,不能統(tǒng)兵打仗,命令王含起兵。
324年秋七月,王含率水陸大軍五萬殺向建康,攻至長江南岸。
溫嶠則焚燒秦淮河上的浮橋,率軍固守北岸。
司馬紹意氣風(fēng)發(fā),要帶兵應(yīng)戰(zhàn)。
郗鑒拉住他,建議堅守建康,以逸待勞,等王敦軍隊銳氣過后再聯(lián)合援兵痛擊。
司馬紹還是組織勇士,夜渡秦淮河偷襲王含大營,大敗之。
王敦聽到王含失利的消息,哀嘆:“我兄長就是個老婢;門戶衰敗,大勢去矣!”
他用最后的力量起身,要親赴前線,無奈病入膏肓,掙扎起來后馬上又躺倒在地。
臨終前,王敦叮囑王應(yīng):“我死后秘不發(fā)喪,一定要把建康打下來!”
說完,闔眼而逝,時年五十九歲。
嗣子王應(yīng)果然不給王敦發(fā)喪,只是草草將他埋在營帳中,然后自己去花天酒地了。
紙包不住火,幾天后大軍不見指揮和命令,面對晉軍的攻勢節(jié)節(jié)敗退,漸漸知道王敦真的死了,于是兵敗如山倒。
王含、王應(yīng)和錢鳳倉皇西逃。
另一個黨羽沈充正從東邊向建康進攻,無奈大勢已去,逃亡途中被舊將所殺,首級被傳給了朝廷。
錢鳳逃到江州,被地方太守所殺。
王含、王應(yīng)拋棄王敦親手帶起來的軍隊,一路逃到荊州投靠族人、荊州刺史王舒。
王舒不是王敦那樣的豪杰,也不是王含那樣志大才疏的小人,做出了最平穩(wěn)的選擇:大義滅親。
他把王含父子倆痛毆一頓后扔進長江喂魚去了。
王敦勢力煙消云散。
平定王敦之亂是晉明帝司馬紹最大的政績。
戰(zhàn)后,他果真沒有株連他人,凍結(jié)了對王敦黨羽的追究。
王敦之亂在戰(zhàn)爭期間并沒有造成大的破壞,戰(zhàn)后又沒有株連殺戮導(dǎo)致社會動蕩,整個南方付出的成本比較少。
司馬紹處理得當,得到了世家大族和百姓的支持。
之后,司馬紹一度寵愛美人宋袆(huī)。宋袆國色天香,善吹笛,是石崇愛妾綠珠的弟子。
宋袆沒有名分,且司馬紹的寵愛有些過分,群臣紛紛進諫,要求驅(qū)逐宋袆。
司馬紹也能忍痛割愛,竟然問群臣誰想要宋袆。
大臣們面面相覷,最后吏部尚書阮遙斗膽提出了申請,司馬紹還真把宋袆送給了他。
太寧三年(325)秋,晉明帝司馬紹病死,只有二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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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選自《魏晉:歷史大變局下的個人命運》,作者張程,2021年1月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為便于閱讀,略微調(diào)整格式及微量修改。圖片源自網(wǎng)絡(luò)。轉(zhuǎn)發(fā)僅供分享閱讀,如涉侵權(quán),請聯(lián)系曉崇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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