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薄一波96歲生日剛過，聶力便和丈夫丁衡高帶上小外孫趕到薄一波住處，見了面，小外孫給太爺磕了頭，引得薄一波哈哈大笑。

聶力，便是開國元帥聶榮臻的獨生女，也是中國第一位女中將。

而聶力之所以去看望薄一波，還讓小外孫給太爺磕頭，是因為薄一波與聶榮臻的戰友情。

聶榮臻和薄一波初識于1930年，那時，聶榮臻31歲，薄一波22歲。

自法國、比利時以及蘇聯留學5年歸國的聶榮臻先后參加了南昌起義、廣州起義，1930年初正任中共順直省委（北京曾名順天府，河北省曾名直隸省，“順直”即二者簡稱，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我黨在北方地區建立的地方領導機關）組織部部長，住在天津。

而薄一波時任北方軍委常委，正在山西搞兵運。

所謂兵運，即士兵運動，策動敵軍士兵起義等革命活動。而就在兵運工作中，薄一波逐漸感到：只做士兵工作，不做軍官工作，很難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他想尋求突破，但當時黨內一些人認為做軍官工作是走上層路線，放棄了原則。

對此，薄一波很是苦惱，在一次到天津向省委匯報工作時，見到聶榮臻，便向他提出了這個問題。

起初，聶榮臻并未作回答，薄一波也不抱期望了，不過片刻沉思后，聶榮臻卻明確表態支持道：“有條件的地方，當然可以做些軍官的工作。”

這句話令薄一波意想不到，他道：“初次接觸，感到榮臻同志沉默寡言，似難接近。深談之后，才覺得他厚道持重，頭腦冷靜，他的話讓人放心。”

而聶榮臻當時這句話的意義，顯然非同一般。

薄一波后來回憶起來：“我們就抓住這句話，在晉軍和西北軍的軍官中做了一些工作，并發展了一些黨員，有的是單線聯系，有的還建立了黨的組織……”

此后一直到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這些工作，還在發揮作用。

期間，1931年薄一波在北平時被捕，一度被判處死刑，一直到1936年9月經黨組織營救終出獄重獲自由。

1936年10月下旬，薄一波即應閻錫山之邀，并受中共中央北方局派遣，前往山西，由此開始了創建山西特殊形式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工作。

而就在這時，薄一波此前得聶榮臻支持，在晉軍和西北軍的軍官中所做工作發揮了重要作用，利用上層關系，戴“官辦團體”的帽子，腳踏實地做發動群眾和組織群眾的工作，薄一波很快在山西開創了極為有利的抗日新局面。

毛主席在與薄一波的一次談話中曾贊揚：“你們以少數人團結了多數人，搞了個大局面，取得了勝利，這是我們黨統一戰線政策成功的一個例證。”

而薄一波每每談及此，都感念：聶榮臻當時對他的支持十分珍貴。

另一邊，聶榮臻1930年離開天津后，不久到上海參加“中央特科”（我黨在上海成立的第一個較為成熟的情報機構，由周恩來一手創建并直接領導），1931年奔赴中央蘇區，此后相繼參加了反“圍剿”作戰和紅軍長征。

直到1940年，全面抗戰爆發后第三年，聶榮臻率晉察冀軍區的兩個主力團和一個警備旅，南下到八路軍總部所在地——武鄉縣王家峪，參加反頑斗爭，才在晉冀魯豫軍區司令部見到了一別10年的薄一波。

多年后，薄一波憶及再見面時聶的風采，依舊記憶猶新：

“他在會上介紹了晉察冀根據地建設的經驗。大家被他的講話所打動，對晉察冀工作的成績和取得的經驗十分贊賞。小平同志當時是會議主持人，在作會議小結時，他說：晉察冀工作搞得很好，大家都很羨慕，要向他們學習。”

彼時，兩個人身份轉變，一個是晉察冀軍區司令員兼政委（聶），一個是129師第1縱隊的司令員兼政委（薄），皆已是能獨當一面的高級指揮員。而對于這次會面，兩人非常開心，曾促膝長談，交流這些年的經歷。

此后到1948年，晉察冀和晉冀魯豫兩大戰略區合并，成立華北中央局和華北軍區，薄一波、聶榮臻分任第二、三書記（后分任第一、二書記）和軍區司令員、政治委員。

兩人在工作上配合默契，結下深厚情誼。

新中國成立后，二人工作變動，聶榮臻投身軍隊國防事業，薄一波則主持財政經濟工作，盡管工作不相交，但兩人仍不時來往。

1950年，首批志愿軍入朝時，正值隆冬，棉衣問題尚無著落。

聶榮臻非常焦急，找到薄一波，薄一波立即在華北全區動員，發動群眾晝夜趕制，終保證了前方所需。

而為了贏得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聶榮臻那段時間一直待在總參，協助周恩來處理相關事宜，且經常是通宵達旦。

結果就在1952年9月的一天，聶榮臻突然暈倒在辦公室，薄一波聞訊，急往探望。

聶榮臻在醫院見到薄一波，十分開心，還一個勁地說：“謝謝，謝謝。”

此后一直到晚年，中間歷經風雨，兩人的友誼非但沒有褪色，反而愈加深厚，還相約每年至少見一次面。

薄一波后來回憶起來，每次見面，他們一聊就是大半天，聶榮臻問，他答，談得十分融洽。

而其中有一年，薄一波因身體不適，未能按時履約，聶榮臻還托夫人張瑞華電話相邀。

張瑞華在電話里對薄一波說：“一年多了，未見你來，榮臻天天盼著見你。”

薄一波聞言，便趕緊去了，還了愿。

聶榮臻和夫人張瑞華唯一的女兒聶力后來回憶起來曾言：“薄叔叔的盛情，讓父親和我們一家很是感動。”

1992年5月14日，聶榮臻以93歲高齡離開人世。老友再不能相見，撫今追昔，暢聊人世。

此后，聶力主動延續起了這份難得的情誼，開始時常探望并留意薄一波的健康狀況。

2004年，聶力帶著丈夫和小外孫去看望薄一波，為老人家祝賀生日。

一見面，薄一波就高興地對聶力說：“還是叫你小時候的名字麗麗吧！”

接著，小外孫扎扎實實地給太爺磕了個頭，引得老人家哈哈大笑。與此同時，當天，聶力還特意為薄老帶去了父母親的一張合照。

薄老接過照片，久久撫摸、注視著老友的臉龐，神情莊嚴而肅穆。

2007年，薄老在北京逝世，享年99歲。

自此，聶榮臻和薄一波這兩個無論烽火歲月、和平年代還是政壇浮沉友情都不曾變色的老戰友皆離開了人世，而他們窮盡一生為中國革命以及新中國建設和發展所做出的貢獻，必將永遠彪炳史冊，并對社會上發揮持續而深遠的影響。

素材來源：
[1]聶力.深切緬懷薄一波叔叔[J].百年潮,2008,(01):58-59.DOI:10.16624/j.cnki.11-3844/d.2008.01.009.
[2]林瑞華,夏明星.薄一波與聶榮臻的戰友情[J].福建黨史月刊,2004,(0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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