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黃岡麻城市鹽田河鄉是聞名遐邇“板栗之鄉”。它的邊緣與鄰近的羅田縣接壤處,有一個二十多戶人家的自然村落——栗陽河村沙垸。一九九三年十月十二日晚,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吃罷晚飯,各自早早歇息了。
忽然院中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緊接著又是一片悲愴的慟哭聲,當人們趕至現場時,被眼前的慘景驚呆了:一年輕姑娘躺在堂屋,右手呈曲舉狀,血肉模糊;堂屋另一角靠近門處,一少婦順墻而臥,鮮血沾滿了衣襟;還有一少婦手護腹部,曲蜷著身子,栽倒在廚房的灶臺邊,早已氣絕身亡,在屋外的井旁,一老婦滿面血污,捂著頭嚎啕痛哭……
村民們已分辨出受害人是年方十九歲的姑娘夏友開,還有她的三嫂熊寶菊,二嫂尹汗姣和母親鄒水香。當人們得知殺人兇手是鄒水香的女婿方顯濤時,無不感到驚詫。
這方顯濤到底是何許人也?
方顯濤是羅田縣大崎鄉黃土嶺村方家太垸人,是個半路改行的鐵匠。他原是鄒水香的大女婿。
一九八八年的一個風雪之夜,方顯濤的妻子不幸難產死亡,這對于新婚才一年多的方顯濤來說,無疑是禍從天降。鄒水香與老伴失去女兒已是悲痛欲絕,又見女婿不思茶飯、喪魂落魄的樣子,甚是憐憫,遂將女婿接至家中小住一段時日,以避其睹物思人,徒添悲傷。
這時節,方顯濤的岳父前思后想,動了惻隱之心,與老伴鄒水香商量著,打算將小女兒夏友開許配給大女婿,續結姻親。
在他們看來,這一可安撫女婿那顆受傷的心,二來大女兒留下的家產不致落入外人手,是兩全齊美的好事。但犯愁的是,小女兒才滿十四歲,女婿已有二十七歲,女婿必須耐心地等上幾年。
一九八九年仲春,夏家喚來女婿,親口將姨妹許配,只待其成人,擇期成婚,大女婿方顯濤聽后感激不盡。
一些伙計們也逗方顯濤的樂,說他是一個獨折花兩枝,從天降下個小姨妹,艷福著實不淺,方顯濤的臉整天堆著笑,想不到因禍得福,姨妹既年輕,又漂亮。此時,他只巴望著小姨妹快快長大成人,好享受那洞房花燭之夜。
方顯濤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經常到夏家去干些又重又累的活,心里甜滋滋的,渾身像有使不完的勁。為的是感恩戴德,討夏友開的歡心。而年幼的夏友開卻蒙在鼓里,不諳世事。
不久,夏友開的父親突然去世。
秋去冬來,夏友開已出落成一個豐滿俊俏的大姑娘了。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小姨妹雖稱不上大家閨秀,卻算得上山鄉里百里挑一的小家碧玉。
母親幾次和她私下談及婚姻之事時,她都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幽怨。而母親卻總是數落和責怪她:“傻丫頭,還不是為你好,顯濤身體好,又能干活,有什么可說的,若變卦,怎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
其間,有好心人偷偷上夏家提過兩次親,夏友開了解到提親的對象與自己年齡相近,人品、家庭都無可挑剔,打算權衡后答復。
消息傳到方家,方顯濤簡直氣炸了肺,徑直闖入媒人和提親的人家,先是責罵質問:“是誰吃了豹子膽,想拆我的臺!”然后又威脅:“誰再跟夏家提親,就對誰不客氣了。”
知情者再也無人敢踏入夏家的門檻了。夏友開為此不知流過多少淚水,再也不愿搭理方顯濤。
一九九二年元月四日,方顯濤在其叔爺、兄長的陪同下,攜一些彩禮來到夏家訂婚,并將婚期定在次年的十一月份。
夏友開先是躲避,后在母親、兄長的規勸下,才極不情愿地打招呼。
她恨自己的父親為何要讓自己做姐姐的填房!她感到自己是多么的軟弱無力啊!變態的瘋狂轉眼,方家定的婚期已近。
一九九三年十月十日,方顯濤到夏家送禮,夏家沒有了過去的那種熱情。方顯濤見原計劃做的嫁妝未做,不禁如入冰窟,隨即與夏友開及其母吵了起來,在一陣唾罵聲中離去的他,丟下一句:“夏友開,活著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尸!”
十月十二日晚七時許,方顯濤帶上雷管、導火索、自制的雙刃匕首竄入夏家,叫醒了已睡的夏友開,逼迫與其結婚,遭夏友開及其母親的強烈反對。
紅了眼的方顯濤此時已是喪心病狂,抽出藏匿的匕首將夏友開連刺五刀,夏友開被活活捅死。
接著又把她母親鄒水香殺傷。夏友開的兩個嫂子尹汗姣、熊寶菊聽到爭吵聲,以為是吵架,想趕來勸說幾句: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分別捅了幾刀,倒地當即死亡。
方顯濤作案后,甩掉匕首,倉惶逃跑,被聞訊趕來的夏友開的大哥、二哥追上,方顯濤以點燃身上捆綁的炸藥同歸于盡相威脅,迫使他們退回家中。而后,他又趁著茫茫夜色逃跑了。
麻城市公安局接到報案后,迅速在全市布下了追捕兇犯的法網,并火速與羅田縣公安局通報了案情。
十月十三日凌晨五時,罪犯方顯濤走投無路,到羅田縣大崎派出所投案自首。
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五日,黃岡地區中級法院公開審理方顯濤故意殺人一案。
在法庭上,被告人方顯濤對被指控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黃岡中院依法作出判決,判處方顯濤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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