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為什么我一定要設計殺了船內半數人?
因為只有每個人手上都有人命,大家才能齊心,拼命往其他地方跑。
畢竟他們沒得選。
船上儲備的食物早晚有吃完的一天,不靠岸大家都得死,靠岸了就要進局子。
此時我提出去緬甸躲避,他們不會拒絕,因為也沒有拒絕的權力。
緬甸我早就埋伏好人了。
1
那天的天氣不算晴朗,霧蒙蒙的天已經持續好幾天。
蔓延看不到邊際的海上生活,總是讓人覺得心情煩悶。
我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香煙,還剩三根,最后三根。
掏出手機。
18點27分。
已經工作整整十八個小時。
即使是二十出頭,正值年輕力壯的我也不免感到疲憊。
同鄉大哥趙錢收了網,向我比了個抽煙的姿勢,我環顧了四周,沒人。
我們倆默契的來到船艙底部,他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遞給我,我搖搖頭拒絕。
在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靠岸的關口,連一根香煙也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準備好了嗎?”他看著我,咬牙切齒的開口。
常年漁船的捕撈作業,讓趙錢早沒了三十多歲的意氣風發,那張布滿風霜的臉,看起來宛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深夜,船廂搖搖晃晃,所有人蕩漾在美夢中。
我和趙錢走到船長臥室門口,叩響那扇門。
咚咚咚,咚咚咚。
“大半夜的什么事?老子要睡覺。”
臥室傳來不耐煩的吼叫,我壓著嗓子恐慌著說:“老大,船廂好像漏水了,你快出來看看。”
屋內沉寂片刻,緊接著是急促的謾罵聲:“怎么會漏水,你們怎么看的船?真是窩囊廢,干什么都不行,廢物。”
很快,房間里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屋內的船長看到我之后,眼神中的鄙視濃的化不開,一把將我推到門邊吼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小子沒看好?你他媽就是個廢物,上了大學有什么用,最后不還是來捕魚,連夜都守不好,你們那個窮鄉僻壤就是賊多,廢物多,你……”
習以為常的話,從他那張暗紫色的唇噴涌而出。
可最終,他的話沒說完,只見他雙目瞪得滾圓,脖子上的血像小噴泉,噴薄而出。
船長捂著脖子,眼神里蓄滿痛苦與不敢置信,他的喉管被割出一道細線,血液爭相往外噴涌,有說不出的鐵銹味彌漫在空氣中。
我喉頭有些發癢,眼睜睜看著船長連一句聲音都無法發出,就這么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像暗夜里的惡魔。
血彌漫在朱紅色的地板,二者融為一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為駭人。
趙錢手里拿著宰魚刀,目光中全是驚悚和恐慌,甚至連手都在顫抖。
我上前一步,握著他不斷發抖的手,努力遏制胸口的激動:“怎么樣,殺人和殺魚,有什么區別?”
2
這是我來漁船的第368天。
上船我什么都沒帶,孤勇著帶了一本日歷和一部手機。
大海晃晃悠悠,有時風平浪靜,有時驚濤駭浪。
它從不管這些漂浮不定的小船,在海面起起伏伏為的是什么。
就連我有時候也恍惚,來到這艘與世隔絕的漁船,到底是為什么?
是因為原本被家人寄予厚望的我,畢業后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
還是因為相戀四年的女友,開口就是三十萬彩禮,和老家縣城的一套房?
又或者是,我早已過夠被人看頭頂過活的日子?
兩年與世隔絕的捕撈生活,五十萬巨額薪資的引誘。
讓我瞞著所有人,毅然決然踏上這段不歸路……
十八個小時高強度的作業沒有壓垮我,枯燥單調的飲食沒有壓垮我,船長時不時的辱罵與歧視也沒有壓垮我。
但虛假合同讓我瘋了……
天價的捕撈工資是虛假的,合同內容完全沒有法律效益,因為和我們簽訂合同的公司根本沒有注冊。
我,趙錢,張同睡覺前偶然閑談時,發現不對勁。
因為我們三個簽訂合約的公司不是一個名字,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張同心存疑竇,在某一個有網的日子,在網上查詢了三家公司,卻發現這三家公司根本沒有進行工商注冊。
這就意味著我們的勞動合同,可能完全沒有法律效力。
我和趙錢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找船長問個清楚。
但在這個猶猶豫豫的關頭上,忽然發現張同不見了。
他消失了,這艘船在茫茫大海漂浮了一年多,根本沒有靠岸的跡象,船艙就這么大,張同能去那?
我和張同,趙錢來自同一地方,平時互相照顧,這一個大活人忽然沒了,任誰也不會心安理得。
我們倆幾乎翻遍了船艙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張同的蹤跡,卻在一轉頭看到船長站在拐角。
他嘴角叼著軟華子,眼眸昏暗不明:“你們應該知道,在這艘船上我就是王法吧?”
我軟綿綿的看著他,腦海中倏地升起一個驚悚的想法。
“張同去哪了?”
“閉嘴,張同昨晚失足掉下海,尸骨無存,今后不準再提他。”
船長拍拍我的肩膀,似笑非笑的盯著我:“李凱,你是大學生應該知道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亂說吧?”
船長眼神飄忽不定的看著我和趙錢,我倏的汗毛倒數,渾身瑟瑟發抖,瘋狂的朝他點點頭。
船長滿意的看著我和趙錢臉色鐵青,嘴里嘟囔著什么,背著手踱步離開。
他的身影就就消失在拐角處,我幾乎渾身虛脫,背靠著墻坐在地上,有眼淚順著胳膊肘往下掉……
趙錢站在我跟前,顫抖著開口:“李凱,張同,張同是不是?”
我和趙錢的目光糾葛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間,我和他腦子里是同一個念頭。
船長死了,他必須死,他不死就是我和張同死……
合同的事情就是定時炸彈,目前只有我和趙錢知道這件事。
船長不會讓我們將這件事擴撒開來,他還需要這些小白菜為他拼盡全力捕魚作業。
我們不知道張同是怎么死的,為什么連尸首都找不到。
但是我敏銳的察覺到,船長他不會放過我們。
在這個漂浮在海面,許久不曾靠岸的小漁船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三四十個人,失蹤幾個太正常不過。
我和張同還有趙錢來自同一個地方,張同失蹤,我們沒辦法和他妻兒交代。
這件事我知道,趙錢知道,船長也知道。
所以他在等,等一個機會將我們做掉。
我和趙錢也在等,等一個機會將船長做掉。
終于機會來了,原本這天不是我和趙錢一起值夜班,是我和王橋一起值夜班。
好巧不巧的他晚上拉肚子,央求趙錢和他換班。
這個時候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3
空氣中彌漫著說不出的血腥味,與大海特有的咸腥融為一體,熏得人頭暈腦脹。
趙錢第一次殺人,頗有些緊張。
我努力了好久,才不讓尖叫從喉嚨里吼出來。
就在場面焦灼之際,有聲音隱約從拐角處傳來:“表哥,你半夜嚷嚷什么呢?什么漏水了?”
這是廚師青海的聲音,他是船長嫡親表弟。
決不能讓他發現船長的尸體,否則一切全完了。
因為他手里有黑家伙,隨時別在褲腰上。
他是船長最信任的人,也是船長的打手之一。
趙錢在前面拖著船長的頭迅速拉進屋里。
我在后面用身上的外套,將地板上的血跡全部擦干凈。
就差這么一秒,時間卡的剛剛好,我如果慢那么一秒,青海就會看到我渾身血跡的樣子。
我和趙錢背靠著臥室門,不遠處是船長死不瞑目的眼睛,我甚至沒有勇氣將他的眼睛合上。
門外青海穿著拖鞋,踏踏踏讓人頭皮發麻:“表哥,你在屋里嗎?”
他小心翼翼的拍著臥室門,即使是他也不敢在大半夜,擾船長清夢。
這門自然是打不開,青海小聲敲了幾下門口,才嘀嘀咕咕的說:“我明明聽到他的聲音了啊,不在屋里嗎?”
腳步聲由進至遠,拉開距離,等青海離開,我才發現自己竟滿頭大汗。
趙錢同樣如此,他幾乎是癱著坐在地上,渾身無力。
我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這煙在我頭頂打著旋,猛然吸了一口香煙,才讓自己瘋狂亂跳的心安靜下來。
趙錢幾乎說不出話來,空氣中雖然沒有聲響。
但我和他都知道,一切只是剛剛開始……
凌晨三點。
船艙再次陷入沉寂,趙錢悄無聲息從外面巡邏回來,向我比了個ok 的手勢。
此刻船長的尸體,被我扭曲在一個破舊的行李箱中,拋擲大海。
我始終記得那天晚上,月光特別清涼,陰涔涔慘白月光,將黝黑的趙錢也襯得亮堂幾分。
我也終于明白,張同為什么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那看不到盡頭,野獸般張牙舞爪的大海,是最好的藏尸地,它能抹平一切罪惡和欲望。
船長失蹤了,這個消息在船艙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傳開來。
船上有殺人犯,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張同失蹤可以說是失蹤落水,但經驗老道的船長失蹤,還是失足嗎?
幾乎所有人都陷入恐慌,先是張同消失,后是船長失蹤,所有人心里都結起一張細密的大網,彼此防備著曾經最信任的同伴。
“昨天晚上是誰值夜班?”洪亮的聲音在身旁炸起,說這話的是翟志剛。
幾乎一瞬間,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我和趙錢。
我驚恐的擺著手:“我一直在案板上巡邏,誰都沒看到啊。”
青海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嘴角邪獰著笑道:“趙錢呢,我記得昨天不是你夜班吧?”
“是王橋,他說他肚子疼和我換的,我也沒看到船長。”
趙錢脊背挺得筆直,盡量讓自己顯得坦然。
幾十雙眼睛死死盯著他,這個時候露怯等于伏法。
“你們不能沒有證據就隨便懷疑人,就是警察也得講證據。現在船長失蹤,我的建議是盡快將船靠岸,讓警察介入調查。”
趙錢說的坦坦蕩蕩,甚至主動要求讓警察調查。
“靠岸,你說的容易,靠岸之后我們的工資怎么辦?誰給我們結賬?”
說這話的叫王平安,年紀四十多歲,平時他最是沉默寡言,卻沒想到在這一刻先挑起頭。
“那你什么意思?現在是兩個大活人沒了,不靠岸你還想咋地?你不想靠岸,是不是你心里有鬼?”趙錢反咬一口。
“放你娘的狗屁,他們失蹤了是沒錯,但是我們才出來一年,那合同上可是明明白白寫著,如果捕撈魚的重量達不到指定標準,我們的工資可就要按照一個月一千的標準來算。”
王平安宛若炸雷般的聲音在人群中傳開,原本寂靜的人群開始熙熙攘攘交頭接耳。
在二人對持中,青海忽然高聲詢問:“李凱,昨天你也是值夜班的人,你什么意思,是靠岸還是繼續航行?”
這話一落,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
我表情惶恐,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結結巴巴的擺著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聽你們的,你們別問我,我,我,我……”
緊張,焦急,讓我退無可避,空氣中陡然彌漫著說不出的腥臊味。
不知是誰呵道:“李凱,你也太沒出息了,竟然尿褲子。我們也沒怎么你,你怎么這么慫?”
這話霎時間點開所有人的話匣子,周圍人開始對我指指點點:“哈哈哈,真是個窩囊廢,還說是個大學生,遇到這事就尿褲子了。”
“要我說你們還是太嫩,這航行死幾個人很正常,現在回去咱誰都別想好。”說這話的是經驗豐富的老水手翟志剛。
“你說的輕巧,這可是人命,上岸了我們怎么跟警察交代?”趙錢還在爭執,捍衛自己要上岸的心。
所有人各抒己見,一時間場面焦灼不下。
“夠了,今天先到這里,大家都回去自己想清楚,明天我們投票決定去留。”
青海敲定小漁船的走向,船長失蹤,青海成了所有人認定的頭,他的話很有威懾力。
我和趙錢悄無聲息對視一眼,一切都在我們的預料當中。
只要明天投票決定靠岸,所有的一切都將結束,船長的尸體在不知名的海域,我和趙錢的行為沒有目擊者,沒有證據。
我們絕對能順利脫身……
可意外來的太快,第二天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朦朧之間聽到有人驚恐的在船艙里奔跑叫喊:“趙錢死了,趙錢死了,趙錢死了……”
趙錢,死了!
幾乎是瞬間,我大腦一片清明,趙錢怎么會死呢?
我們早就商量好,當所有人懷疑我們的時候,我裝作慫貨,趙錢主張報警。
用這種方式來洗脫嫌疑,趙錢昨晚還在和我說,等船靠岸后就回家老老實實種地,對自己婆娘好一點,再也不動手打她了,也不想發財的美夢了,就踏踏實實守著家。
怎么一夜過去,他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