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著老宅的玻璃窗,裴澤睿手中的牛皮鞭在落地時發出沉悶的聲響。桑謹盯著那道熟悉的鞭影,想起三年前他用這根鞭子抽打狗販子時的模樣 —— 那時他眼底燃著怒火,卻在轉頭看她時,目光軟得像春日溪水。
“這些…… 都是假的?” 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仿佛在質問一個荒誕的夢境。桑謹抬起頭,正對上孟微晴藏在睫毛下的得意。她腕間的翡翠鐲子隨動作輕晃,撞出細碎的聲響,像極了章瑜學院那些夜晚,鐵門開合時的吱呀聲。
“當然啦,” 孟微晴輕笑,指尖撫過裴澤睿緊繃的手臂,“你不是說謹謹這三年都在章瑜學院嗎?那可是京北最正規的學校,她閉校不出,能有什么受傷的地方?”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像一把鈍刀,在桑謹的傷口上反復拉鋸。桑謹望著她優雅的美甲,突然想起自己被這雙手推進泳池時,指甲劃過臉頰的刺痛。
裴澤睿的臉色瞬間鐵青。他猛地轉身,袍角掃過桑謹單薄的肩膀:“桑謹,你當真是無藥可救!” 鞭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聲響,“你一天都不準吃飯!”
“好。” 桑謹輕聲應下,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反正餓肚子對她來說早已是常態 —— 在章瑜學院,每周只有三天能吃到發霉的饅頭,剩下的日子,她只能靠喝自來水充饑。有次她實在餓得頭暈,偷摘了花園里的野果,被教導主任發現后,足足關了三天小黑屋。
孟微晴輕輕拽了拽裴澤睿的袖子,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澤睿,別生氣了,謹謹剛回來,讓她好好休息吧。” 說著,她從精致的手袋里掏出一顆糖果,塞進桑謹手里,“吃顆糖吧,草莓味的,你以前最愛吃的。”
糖果的甜香鉆進鼻腔,桑謹卻覺得一陣反胃。她想起三年前的成人禮,裴澤睿也是這樣遞給她一顆草莓糖,然后轉身撕碎了她的錄取通知書。指尖突然用力,糖果紙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紅色的糖塊滾落在地,被她踩得粉碎。
深夜,桑謹蜷縮在曾經的臥室里。衣柜里還掛著她少女時期的蓬蓬裙,如今穿在身上卻像套著別人的皮膚。床頭柜上擺著全新的佛珠,顆顆圓潤光亮,卻再也沒有她偷藏時的溫度。她摸了摸鎖骨下方的疤痕,那是被十個男人拖行時,樓梯扶手留下的永久印記。
隔壁傳來孟微晴的笑聲,混著裴澤睿低低的說話聲。桑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雨中的庭院。曾經她在這里養過一只白色的波斯貓,取名 “星星”。后來孟微晴說對貓毛過敏,裴澤睿便讓人把貓送走了。那天她哭著求他,他卻摸著她的頭說:“星星會有更好的歸宿,就像你一樣。”
雨滴順著窗欞滑落,在玻璃上劃出蜿蜒的痕跡,像極了章瑜學院墻上的血痕。桑謹忽然笑了,笑聲里沒有一絲溫度。原來在裴澤睿的世界里,她永遠是那個需要被矯正的錯誤,而孟微晴,才是理應被呵護的正確。
她彎腰撿起那顆被踩碎的糖果,糖渣粘在指尖,像極了章瑜學院里那些永遠擦不掉的污漬。窗外驚雷炸響,桑謹對著鏡子緩緩扯出一個笑容。那個會哭著抱他大腿的小公主,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那個叫 “德行” 的地獄里,而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具帶著傷疤的空殼,等著看這場名為 “救贖” 的鬧劇,究竟能演到多荒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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