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愛你，讓我重臨深淵

文/余秀華

每個下午，我都在醫院的一棵樹下

它的每一片葉子都有好意

這一天它為我擋住了雨

我的頭發濕了，臉還是熱的

許多次，我把手貼在它的軀干上

又彈回

當我再一次探上去的時候

就止不住啜泣

沒有人知道一個異鄉女子

持久的戰栗

人群來往，每一個人都帶著你的消息

我不能詢問

一問就錯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詩人余秀華的詩《愛你，讓我重臨深淵》，這是一首比較奇怪的抒情詩，詩人的情仿佛都集中在詩題中，而詩題中的深淵又都在詩的正文中。從詩歌所寫的場景來看，也許詩人在異鄉的醫院看病，在一個雨天的下午來到樹下，一種冷讓詩人有了戰栗啜泣的感受。也許是一種孤獨感，讓詩人內心情緒低落，那句“一問就錯”，將人生的悲觀表達到了極致的感覺。詩人借人群擴大自己的情緒，又用不能詢問縮小這種情緒，再是一問就錯，讓詩歌顯得有彈性有張力，一個簡單的場景就讓詩歌有了嚼頭。這或許就是詩人的魅力所在。下面細致來感受一下。

先看第一節，詩人在醫院的一棵樹下，感受到了人間的好意，而這種感覺不是來自于人，這不得不說和詩人的心境有極大關系。在重病的情況下，人是特別容易抱怨生活的種種的，即使是詩人，也不例外。而此刻只能從一片樹葉得到安慰，說明詩人心中是苦的，也即詩人所說的重臨深淵。詩人此刻用一片葉子代替了這個你，感到了溫存，不管是自我安慰還是怎樣，說明詩人已經認識到愛你的錯誤。這句“我的頭發濕了，臉還是熱的”，暗示了詩人得到了安慰，仍保持著一顆熱切的心。

第二節，同樣是一種暗示的表達方式。詩人這里寫把手貼在它的軀干上，那種探和貼的感覺讓詩人啜泣，或許這就是對愛的失望之情。而這里的軀干明面上寫的是樹，而實際上有可能寫的是詩中的你的身體，是一種替代關系。這里就暗示了詩人在情感世界里倍受冷落的感覺。結合詩人身在異鄉的醫院，這種委屈失落的情緒更會被無限放大。這一節中，詩人提到了許多次，彈回又再次探上，這分明是在委曲求全的過程，這對詩人的心靈來說，會造成極大的創傷。所以，啜泣是對消極情緒的消解。

第三節，詩人用否定表達肯定，在語言的表現上更有彈性和張力。先否定“沒有人知道”，再是“異鄉女人”，在心理上是又一次否定的情緒，而“持久的戰栗”，是肯定的，從兩次否定到肯定，讓詩人的這種戰栗變得更加持久了。但是沒有人知道，沒有人關心，這是多么可憐的境遇，而這一切，詩人獨自承受著。最后三行“人群來往，每一個人都帶著你的消息/我不能詢問/一問就錯”，詩人將這種戰栗轉換成現實的夸張寫實，每一個人都帶著你的消息，意思是所有人都帶有你的消息，但是不能問，一問就錯，仿佛又都不是對的人，這是具有極大的心理沖擊力的。這不能問和一問就錯，已經說明詩人知道結果，說明詩人對這深淵是非常明確的，也是有過體驗的。這不能不讓人感受到詩人情感世界的悲涼和可憐。

這樣一首小詩，寫出了詩人人生落寞的片段，詩人或許就是那種在愛情里至死方休之人，不然不會有如此凄烈的人生體驗和感悟。可以說，詩人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事情進行深度加工和藝術處理，讓文字有了不一樣的味道，這就是詩人的語言修辭能力的體現。這可能是天賦，更可能是持久地書寫和感悟的結果。值得借鑒！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如果您有值得推薦的詩歌，歡迎留言告訴我，一同欣賞，共同進步。我是詩者格命草，歡迎關注，下期詩評見！

詩人簡介

余秀華，1976年出生于湖北省橫店村，是當代著名詩人。她以其質樸、真摯、充滿力量的詩歌作品，在詩歌界和社會上都引起了廣泛的關注。雖然患有疾病，行動不便，且生活在農村的邊緣地帶，但余秀華并沒有被命運的捉弄所打倒，反而用詩歌表達了對生活的熱愛和對自由的渴望。她的詩歌語言質樸，卻充滿了力量，直擊人心。2015年，余秀華的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出版，迅速走紅，并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在國際上也獲得了廣泛的認可。她的詩歌不僅展現了她的個人經歷和情感，也反映了當代中國農村的現狀和農民的生活狀態。她的作品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和對自由的渴望，也表達了對社會不公的批判和對美好生活的追求。

往期詩評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典詩歌，名人名詩4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創作中。付費評詩，付費寫詩評集，付費推廣詩歌，可加格命草微信：gemingcaoa 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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