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慶威

一

十八年前，許萬財還是個騎著三輪車走街串巷賣咸菜的小販，如今卻成了萬梅食品有限公司的董事長。

一天上午，許萬財走到辦公室窗前，俯瞰著工業(yè)園區(qū)里整齊排列的廠房。窗玻璃映出他略微發(fā)福的身影——名牌西裝，锃亮的皮鞋，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手表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許總，這是上季度的財務(wù)報表。"一個柔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許萬財轉(zhuǎn)身，蘇雅踩著高跟鞋走進來，短裙下修長的雙腿格外醒目。她把文件放在桌上，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許萬財?shù)氖直场?/p>

"辛苦了。"許萬財清了清嗓子，看了眼門外，確認沒人后才壓低聲音道："今晚老地方？"

蘇雅勾起紅唇，輕輕點頭，轉(zhuǎn)身時裙擺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許萬財目送她離開，目光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停留了幾秒。這個比他小十五歲的財務(wù)總監(jiān)，不僅工作能力強，更懂得如何取悅他。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秀梅"兩個字。許萬財皺了皺眉，等了幾秒才接起來。

"萬財，今晚回來吃飯嗎？"電話那頭，林秀梅的聲音溫和卻帶著疲憊。

"有個應(yīng)酬，不回去了。"許萬財語氣平淡，"你自己吃吧。"

"又是應(yīng)酬..."林秀梅嘆了口氣，"這周都第三次了。小寶說想爸爸了。"

小寶是他們結(jié)婚三年后才生下的唯一的一個兒子。

許萬財聽到兒子的名字，表情軟化了些："明天，明天我一定早點回去。給小寶買他喜歡的那個變形金剛。"

掛斷電話，許萬財揉了揉太陽穴。他和林秀梅結(jié)婚十八年，從一窮二白到如今身家數(shù)千萬，本該是人人羨慕的模范夫妻。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回家變成了一種負擔(dān)，而和蘇雅在一起的時光才是他期待的。

傍晚七點，許萬財?shù)能囃Ｔ诹顺墙家粭潉e墅前。這是他用別人名義買的，專門用來和蘇雅約會。推開門，蘇雅已經(jīng)準備好了燭光晚餐，穿著性感的睡衣迎上來。

"今天怎么這么晚？"蘇雅嬌嗔道，接過他的公文包。

"公司事多。"許萬財松了松領(lǐng)帶，在餐桌前坐下。蘇雅倒了兩杯紅酒，燈光下她的皮膚顯得格外白皙。

"對了，那筆賬處理好了嗎？"許萬財突然問道。

蘇雅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復(fù)："當(dāng)然，都按你說的做了。不過..."她湊近許萬財，"審計快來了，我們得小心點。"

許萬財點點頭，沒再多問。他信任蘇雅的能力，這兩年公司財務(wù)一直由她打理，從未出過差錯。

與此同時，萬梅食品的工廠里，林秀梅正在倉庫清點貨物。盡管名義上是公司副總，但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基層忙碌。工人們都喜歡這位沒有架子的老板娘，有什么問題都愿意跟她說。

"林總，這批原料的賬目對不上。"老倉庫管理員張叔皺著眉頭遞過記錄本。

林秀梅接過本子仔細查看："少了多少？"

"差不多兩噸。上個月也有類似情況，但沒這么多。"

林秀梅心里一沉。公司正處于擴張期，每一分錢都很重要。她決定親自查一查財務(wù)數(shù)據(jù)。

第二天一早，林秀梅來到財務(wù)部要求查看近半年的采購記錄。財務(wù)部的小李面露難色："林總，蘇總監(jiān)說沒有許總的簽字，這些資料不能隨便查看。"

林秀梅愣住了。她是公司創(chuàng)始人之一，竟然連查看賬目的權(quán)限都沒有？強壓著怒火，她直接去了許萬財?shù)霓k公室。

"萬財，我想看看公司的采購記錄，財務(wù)部說要你的簽字。"林秀梅盡量保持平靜。

許萬財從文件中抬起頭，眉頭微皺："你看那個干什么？有蘇雅管著財務(wù)，不會有問題的。"

"但倉庫那邊發(fā)現(xiàn)原料短缺..."

"肯定是倉庫記錄有誤。"許萬財打斷她，"秀梅，你管好生產(chǎn)就行，財務(wù)的事不用操心。"

林秀梅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么。離開辦公室時，她看到蘇雅正倚在走廊盡頭，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那一刻，林秀梅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接下來的日子，林秀梅開始留意公司的異常。她發(fā)現(xiàn)許萬財經(jīng)常"加班"，手機設(shè)置了新密碼，襯衫上偶爾會有陌生的香水味。更讓她不安的是，公司賬上幾筆大額支出去向不明，而財務(wù)部對此諱莫如深。

一個周末，許萬財又借口出差不在家。林秀梅整理衣柜時，在他常穿的那件西裝內(nèi)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酒店房卡。她盯著那張小小的卡片，手指微微發(fā)抖。

二十年前，她和許萬財在縣城集市相識。那時她賣自己腌的咸菜，他賣干貨。兩個小攤相鄰，日久生情。結(jié)婚后，他們一起推著三輪車走村串戶，晚上擠在租來的小屋里數(shù)著一天的收入，雖然辛苦卻充滿希望。

后來他們開了小作坊，生產(chǎn)醬菜。林秀梅負責(zé)配方和制作，許萬財負責(zé)銷售。靠著過硬的質(zhì)量和誠信經(jīng)營，小作坊慢慢變成了工廠，又變成了如今的萬梅食品。"萬梅"這個名字，就是取自他們兩人名字的結(jié)合。

林秀梅一直以為，他們共同打下的江山會一直共同守護。但現(xiàn)在，她感到許萬財正一點點將她排除在外。

周一早晨，林秀梅提前到了公司。趁著沒人，她嘗試用許萬財?shù)纳战怄i他的電腦，失敗后，她輸入了兒子的生日——成功了。在許萬財?shù)泥]箱里，她發(fā)現(xiàn)了與蘇雅的曖昧郵件，還有幾份可疑的轉(zhuǎn)賬記錄。

最讓她震驚的是一份購房合同，買受人赫然是蘇雅，而付款方卻是萬梅食品。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高檔小區(qū)的房子，價值近三百萬。

林秀梅的手緊緊捂住嘴，眼淚無聲地滑落。她不是沒懷疑過許萬財可能有外遇，但親眼看到證據(jù)還是讓她心如刀割。更讓她憤怒的是，許萬財竟然用公司的錢給情人買房——那是他們夫妻二十年心血換來的錢啊！

正當(dāng)林秀梅沉浸在震驚中時，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蘇雅站在門口，看到林秀梅在許萬財?shù)碾娔X前，臉色驟變。

"林總，您在干什么？"蘇雅的聲音尖銳起來。

林秀梅迅速關(guān)上電腦，強作鎮(zhèn)定："我來拿份文件。"

蘇雅顯然不信，快步走過來："許總的電腦里有公司機密，您不應(yīng)該隨便查看。"

"我是他妻子，也是公司副總，有什么不能看的？"林秀梅站起身，直視蘇雅的眼睛。她比蘇雅矮半個頭，但此刻的氣勢絲毫不輸。

蘇雅冷笑一聲："妻子？許總說他和你早就只剩名義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直插林秀梅心臟。她強忍著沒有失態(tài)，拿起包大步離開。走出公司大樓，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名義夫妻？原來在許萬財心里，他們的婚姻已經(jīng)只剩一個空殼了，難怪這兩年他連碰都懶得碰她一下。

林秀梅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老城區(qū)的一家小茶館。這里是他們創(chuàng)業(yè)初期常來的地方，價格實惠，老板是熟人。她要了個包間，給張叔打了個電話。

一小時后，張叔帶著一個U盤來了。這位跟了他們十幾年的老員工臉色凝重："林總，這是我偷偷備份的部分財務(wù)數(shù)據(jù)。確實有問題，蘇雅在做假賬，轉(zhuǎn)移公司資金。"

林秀梅接過U盤，手指微微發(fā)抖："張叔，這事還有誰知道？"

"就我和財務(wù)部的小李。那孩子有良心，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就告訴我了。"張叔嘆了口氣，"林總，許總他...是不是被那女人迷住了？"

林秀梅苦笑一聲，沒有回答。她插入U盤查看文件，越看心越?jīng)觥＿^去一年，有近千萬資金通過虛假交易被轉(zhuǎn)移，去向不明。而許萬財?shù)暮灻杖辉谀切﹩螕?jù)上。

"這是犯罪啊..."林秀梅喃喃道。她想起創(chuàng)業(yè)初期，有次供貨商多算了錢，許萬財連夜騎車去退還。那時的他，最痛恨的就是不誠信的行為。

回到家已是深夜。許萬財破天荒地在家，正在客廳看電視。看到林秀梅進門，他皺了皺眉："去哪了這么晚？"

林秀梅放下包，平靜地看著他："見了幾個老朋友。"

許萬財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搖了搖頭。

林秀梅沒有動，而是直接問道："萬財，我們公司最近資金流向有問題，你知道嗎？"

許萬財?shù)纳眢w明顯僵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說："你又不懂財務(wù)，瞎操什么心？"

"我不懂財務(wù)，但我懂良心。"林秀梅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萬梅食品是我們一手創(chuàng)立的，不能毀在貪心上。"

許萬財猛地站起來："你什么意思？懷疑我貪污自己公司的錢？"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公司賬上少了近千萬，為什么給蘇雅買了房子。"林秀梅直視著他的眼睛。

許萬財臉色大變："你...你調(diào)查我？"

"我是公司股東，有權(quán)知道錢去哪了。"林秀梅從包里拿出打印的財務(wù)異常記錄，"這些，你怎么解釋？"

許萬財一把搶過紙張，撕得粉碎："林秀梅！公司是我一手做大的，錢怎么用我說了算！你一個農(nóng)村婦女懂什么經(jīng)營？沒有我，你現(xiàn)在還在賣咸菜！"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林秀梅心中最后一絲幻想。她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無法將他與當(dāng)年那個和她一起推三輪車、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年輕人聯(lián)系在一起。

"許萬財，"她深吸一口氣，"明天我會找律師和審計。如果你和蘇雅真的挪用了公款，必須一分不少地退回來。"

許萬財冷笑："你以為你能怎樣？公司股權(quán)我占大頭，法人是我，你不過是個掛名副總！"

林秀梅沒有再爭辯，轉(zhuǎn)身上樓。關(guān)上門后，她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二十年的婚姻，共同創(chuàng)業(yè)的艱辛，換來的竟是這樣的背叛和輕視。

但哭泣過后，林秀梅擦干眼淚，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王律師，我是林秀梅。關(guān)于公司股權(quán)的事，我想咨詢一下..."

二

王律師的辦公室里，林秀梅坐在真皮沙發(fā)上，雙手緊握著一杯已經(jīng)涼了的茶。窗外陽光明媚，卻照不進她此刻陰霾密布的心。

"根據(jù)您提供的資料和公司章程，您實際上擁有公司45%的股權(quán)，而非許萬財所說的'掛名股東'。"王律師推了推眼鏡，將一份泛黃的文件推到林秀梅面前，"這是二十年前你們創(chuàng)業(yè)時簽訂的合伙協(xié)議，上面明確記載了股權(quán)分配。"

林秀梅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份已經(jīng)有些褪色的文件，紙頁邊緣微微卷起，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她記得簽這份文件時的情景——在縣城一家小打印店里，他們剛剛租下第一個小作坊，對未來充滿希望。

"當(dāng)時許萬財說這只是形式，我們夫妻一體，不分彼此..."林秀梅苦笑著搖頭。

"法律上，這份協(xié)議至今有效。"王律師嚴肅地說，"再加上您手中掌握的財務(wù)異常證據(jù)，完全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要回公司控制權(quán)。"

林秀梅深吸一口氣："那...婚姻呢？"

王律師嘆了口氣："根據(jù)現(xiàn)行法律，如果能夠證明許萬財與他人同居或有重大過錯，財產(chǎn)分割會向您傾斜。但更重要的是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和公司控制權(quán)。"

走出律師事務(wù)所，林秀梅站在街頭，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二十年前，她和許萬財就是從這里起步，推著三輪車叫賣自家腌制的咸菜。如今他們擁有了曾經(jīng)夢想的一切，卻失去了最基礎(chǔ)的信任與尊重。

手機震動起來，是兒子小寶發(fā)來的信息："媽，下周家長會你能來嗎？爸爸又說忙。"林秀梅的心揪了一下，迅速回復(fù)："一定去。"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場婚姻危機中，最無辜的是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林秀梅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卻在收集更多證據(jù)。她聯(lián)系了公司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老員工，走訪了供貨商，甚至找到了蘇雅前男友了解情況。每一條線索都像一把刀，將她對許萬財殘存的幻想一點點割碎。

最讓她震驚的是，蘇雅不僅與許萬財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還同時與另外兩位企業(yè)家保持曖昧，而且都有經(jīng)濟往來。這個看似精明的女人，實際上是個職業(yè)騙子。

一個雨夜，林秀梅獨自在辦公室整理證據(jù)。突然，門被推開，許萬財渾身酒氣地闖了進來。

"你最近在搞什么鬼？"許萬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到處打聽公司的事，找律師，你以為我不知道？"

林秀梅掙脫他的手，冷靜地說："我只是在做我作為股東應(yīng)該做的事。"

"股東？"許萬財冷笑，"公司是我一手做大的！你不過是個做飯的村婦，憑什么指手畫腳？"

"沒有我的配方，沒有我起早貪黑在作坊里干活，萬梅食品能有今天？"林秀梅的聲音微微發(fā)抖，"許萬財，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會用錢收買人心，更不會背叛家庭。"

許萬財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少在這裝清高！你看看你現(xiàn)在什么樣子？整天灰頭土臉，連妝都不化，帶出去都丟人！蘇雅比你強一百倍！"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讓林秀梅徹底清醒。她不再爭辯，只是平靜地說："下周三，是我們結(jié)婚二十周年紀念日。我在家準備了晚飯，希望你能來。"

許萬財顯然沒料到這個轉(zhuǎn)折，酒意都醒了幾分："你...什么意思？"

"就當(dāng)是給我們這段婚姻一個交代。"林秀梅拿起包，從他身邊走過，"記得帶上蘇雅，我有些話想對你們說。"

許萬財愣在原地，不明白妻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結(jié)婚紀念日那天，林秀梅早早回家準備。她換上了二十年前結(jié)婚時穿的那件紅色旗袍——已經(jīng)有些緊了，但還能穿上。她在餐桌上擺滿了許萬財愛吃的菜，還開了一瓶他們創(chuàng)業(yè)第一年存下的好酒。

晚上七點，許萬財果然帶著蘇雅來了。蘇雅穿著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看到林秀梅的打扮時，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坐吧，菜剛做好。"林秀梅微笑著招呼，仿佛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宴。

許萬財警惕地看著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急，先吃飯。"林秀梅給每人倒了杯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縣城集市，你夸我腌的咸菜好吃，非要學(xué)我的配方。"

許萬財?shù)谋砬樗蓜恿艘恍?那時候...你死活不肯教。"

"因為我媽說，配方是女人的嫁妝，不能隨便給人。"林秀梅輕笑，"后來你天天來我攤前轉(zhuǎn)悠，幫我搬貨，下雨天給我送傘...我媽說這小伙子實誠，才同意我把配方給你。"

飯桌上的氣氛微妙地緩和下來。蘇雅不耐煩地攪動著碗里的菜，明顯對這種懷舊話題不感興趣。

飯后，林秀梅拿出一個舊相冊："看看這個，還記得嗎？"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許萬財和林秀梅，站在剛租下的小作坊前，笑得燦爛。許萬財?shù)难凵窕秀绷艘凰玻芸旎謴?fù)冷漠："過去的事提它干什么？"

林秀梅合上相冊，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蘇總監(jiān)，聽說你在市中心有套新房子？三居室，精裝修，價值三百多萬。"

蘇雅臉色驟變："你...你怎么知道？"

"公司賬上少了近千萬，我總得知道錢去哪了。"林秀梅的聲音依然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許萬財，你作為法人，知道挪用公款是什么罪名嗎？"

許萬財猛地站起來："你威脅我？"

"不，我只是陳述事實。"林秀梅從茶幾底下拿出一個文件袋，"這里有完整的財務(wù)異常記錄，蘇雅與供貨商勾結(jié)虛報價格的證據(jù)，還有..."她看向許萬財，"你們在城郊別墅的購房合同和...親密照片。"

許萬財臉色煞白，蘇雅則直接尖叫起來："你跟蹤我們？!"

"我只是保護自己的合法權(quán)益。"林秀梅站起身，此刻的她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堅定，"明天，我會向董事會提交這些材料，同時向法院申請凍結(jié)你們名下的資產(chǎn)。"

"你瘋了！我是公司董事長！"許萬財怒吼。

"不，你只是大股東之一。根據(jù)我們最初的協(xié)議，重大決策需要雙方同意。"林秀梅直視著他的眼睛，"而且，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其他股東，他們支持我接管公司。"

許萬財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秀梅，我們可以談?wù)?..這都是誤會..."

"誤會？"林秀梅笑了，眼里含著淚，"你和她在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一起出現(xiàn)，這也是誤會？用我們共同奮斗賺來的錢給她買房，也是誤會？"

蘇雅突然站起來："許萬財，這事跟我沒關(guān)系！那些賬目都是你讓我做的！"她轉(zhuǎn)向林秀梅，"林姐，我也是被他騙了，他說你們早就感情破裂..."

許萬財不敢置信地看著蘇雅："你...？"

林秀梅冷眼看著這場鬧劇："蘇雅，你最好在審計來之前把挪用的錢還回來，否則等著你的不只是民事訴訟。"

蘇雅臉色慘白，抓起包就往外跑。許萬財想追，卻被林秀梅攔住："別費心了，她愛的只是你的錢。現(xiàn)在你馬上要一無所有了，她怎么可能留下？"

許萬財頹然坐回椅子上，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你到底想怎樣？"

"離婚。"林秀梅平靜地說，"公司歸我，房子和孩子歸我，你凈身出戶。否則，這些證據(jù)明天就會出現(xiàn)在檢察院。"

"你...你不能這樣！那是我半輩子的心血！"

"也是我的心血。"林秀梅的聲音終于哽咽了，"許萬財，我給過你無數(shù)次機會，但你選擇了背叛。現(xiàn)在，請為你自己的選擇負責(zé)。"

一個月后，萬梅食品完成了法人變更。許萬財在輿論和法律的雙重壓力下，不得不接受林秀梅的條件。更諷刺的是，蘇雅卷走了他私人賬戶里最后的存款，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婚手續(xù)辦完那天，下著傾盆大雨。許萬財拖著行李箱，站在曾經(jīng)的家門外，看著里面溫暖的燈光。透過雨簾，他看到林秀梅和兒子在餐桌前吃飯，小寶不知說了什么，逗得林秀梅笑了起來——那是許萬財很久沒見過的，真誠的笑容。

雨越下越大，許萬財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他們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那個小作坊。如今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家便利店，明亮的燈光下，年輕的店員正在整理貨架。

許萬財站在雨中，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和林秀梅剛簽下作坊租約，興奮得睡不著，冒著雨跑來看他們的"廠房"。那時林秀梅說："萬財，以后咱們有錢了，也別忘了今天的初心。"

他當(dāng)時信誓旦旦地回答："永遠不會！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夫妻，好搭檔。"

雨水中混著淚水，許萬財蹲在路邊，像個孩子一樣痛哭起來。他終于明白，自己失去的不僅是一段婚姻、一家公司，更是那個曾經(jīng)與他同甘共苦、真心相待的人。

而此刻的林秀梅，站在窗前看著漆黑的夜色。桌上放著新設(shè)計的萬梅食品包裝——回歸傳統(tǒng)的風(fēng)格，上面印著"始于1999，不忘初心"的字樣。她輕輕撫摸婚戒留下的痕跡，那里已經(jīng)平整，卻留下了一道看不見的傷疤。

手機亮起，是許萬財發(fā)來的信息："秀梅，對不起。我...能去看看小寶嗎？"

林秀梅看著這條信息，久久沒有回復(fù)。窗外，雨停了，月光透過云層，灑在濕潤的地面上，映出模糊而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