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玉蘭，今年62歲，來自一個小縣城，中師畢業，年輕時在縣里的小學教了三十多年書，五年前退休。

因為工作年限長，又趕上了好政策，我每個月的退休金能拿到六千多，算是我們小縣城里一筆不算少的收入。

我老伴十年前去世了，沒熬過那場心梗。那時候我剛剛五十出頭，本來想著再干幾年就退休，結果一個人提前承擔起了所有的重擔。

我們家就一個女兒，叫劉夢雅，從小我就把她當寶貝一樣養著。

她聰明伶俐，學習也好，高考那年考上了省城的大學。

為了供她讀書，我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掏空了，甚至還背了點債。

可我不后悔，我一直相信，孩子有出息，是做母親最大的安慰。

夢雅畢業后留在了省城工作，找了個本地的男人結了婚。那男人姓周，叫周林，三十多歲，學歷不高，是個普通的汽修工人。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太會說話，人也有點冷。但夢雅說他對她好，我也就沒說什么。

婚后第二年，他們生了個女兒。我高興壞了，趕緊把手頭僅有的幾萬塊拿出來，給閨女坐月子，幫他們租了房子，還每個月給他們打生活費。

轉眼就是七年，我這六千塊退休金，大半都是貼補他們家的。

可我怎么都沒想到， 一塊排骨 ，竟然成了我和他們之間翻臉的導火索。

02

那天是個星期六，我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從小縣城趕到省城，提著兩兜子菜和一只老母雞，還有我早上蒸好的紅糖發糕。孫女這周過生日，我想著多做點她愛吃的，她嘴挑，外賣她不喜歡。

一進門，夢雅正抱著手機在沙發上刷視頻，周林坐在餐桌邊，不知道在擺弄什么小零件。廚房里空空的，一股油煙味還沒散去。

“媽，你來了。”夢雅看了我一眼，隨口說了句。

我放下手里的東西，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就開始忙活起來。做了紅燒排骨、糖醋蝦、蒸蛋羹，還有孫女最喜歡的土豆燒雞。飯做好后，我把排骨端上桌，還特地挑了兩塊大點的放進了孫女的碗里。

我自己夾了一塊，剛一咬下去，就聽到周林“哐”地一聲放下筷子，臉色陰沉地說：“媽，你來就來，怎么還吃這么好的？你退休金那么高，自己吃去唄，別老來我們家蹭吃蹭喝。”

我當時就愣住了，筷子在手里抖了一下，差點掉地上。夢雅趕緊打圓場：“他就是嘴碎，沒別的意思。”

可那一刻，我心像是被刀扎了一下。 蹭吃蹭喝？我給他們轉了七年的錢、買了七年的菜、照顧了七年的孩子，就因為多吃了一塊排骨，就成了‘蹭吃蹭喝’？

我沒說話，默默把碗里的那塊排骨夾回鍋里，低頭吃了幾口飯。孫女還在邊上咯咯笑著問我：“外婆，你怎么不吃了？那是你做的呀。”

我摸了摸她的頭，眼淚差點掉下來。

那天晚上，我沒留宿，吃完飯就離開了。夢雅送我到門口時，小聲說：“你別跟他計較，他就是最近上班鬧心，脾氣不好。”

我點點頭，沒說什么。可我心里已經做了決定。

回家后，我把銀行卡凍結了，不再給他們轉錢。第二個月，夢雅就打電話來了，語氣急躁：“媽，這個月的錢怎么沒轉？房租要交了，孩子興趣班也要續費。”

我淡淡地說：“你們不是說我蹭吃蹭喝嗎？我就不蹭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夢雅才低聲說：“媽，他那天就是一時嘴快，你別當真。”

“我沒當真，只是想明白了，孩子大了，該自己養家糊口了。”

從那以后，我不再主動去他們家，也不再每個月轉賬。夢雅開始頻繁打電話，有時候是求我，有時候是埋怨我，說我狠心，說我不顧外孫女。

可我心里清楚，我不是不顧，而是不能再縱容。

我曾經為他們考慮一切，怕他們過得不好，怕孫女吃不飽穿不暖。可我忘了， 我的好，在他們眼里，只是一種理所當然。

有一次我去菜市場買菜，碰到老同事張阿姨。她兒子在外地工作，從來不給她添麻煩，每次回家還給她買東西。我忍不住羨慕，她卻說：“你啊，就是太寵女兒了，給慣的。”

我苦笑，哪是寵，是舍不得。可現在我知道了，有些界限，一旦不設，別人就會越踩越狠。

孫女生日那天，我沒有再送她禮物，只是打了個電話，說了句“生日快樂”。她稚嫩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外婆，你怎么沒來？我想你了。”

我心里一軟，差點就要出發。可我忍住了，我不能再一次成為那個被忽視、不被尊重的“提款機”。

有時候我會想， 如果我不是退休金高，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這么看我？

可想歸想，我知道，事情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后來夢雅來找我，說他們真的經濟緊張，希望我能幫一把。我看著她瘦了不少的臉，心里還是難受。可我仍舊沒有松口，我告訴她：“你們要學會自己扛，不能一輩子靠我。”

她沉默了很久，說：“媽，你變了。”

我笑了笑，說：“不是我變了，是我終于想清楚了。”

03

現在的我，一個人住在小縣城的老屋里，每天去早市買菜、傍晚去廣場跳舞，偶爾和老同事一起打牌、喝茶。生活簡單，卻也平靜。

每個月的退休金我存一部分，留一部分給自己旅游、看病、買衣服。我開始學著為自己花錢，學著不過度擔心孩子的生活。

夢雅偶爾還會打電話來，語氣不再像從前那樣高高在上，周林倒是再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我知道，感情是雙向的，尊重也是。 我不是不愛我的女兒和外孫女，而是終于明白了，愛，不該是不計代價的付出，更不該是被利用的工具。

那塊排骨，是一塊肉，也是我心里壓了多年的委屈的爆發點。

現在我不再委屈自己，也終于明白， 人這一輩子，最該善待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