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是一名高一年級的男生,獨生子,成績較好。
一個陽光燦爛的中午,阿杰和母親一起來到了咨詢室,向我訴說了自己的煩惱。“我幻想出了一個姐姐,會跟姐姐講話或者撒嬌,如果有人打斷我,我就會變得暴躁。我這樣正常嗎?”阿杰身材中等,體型中等,五官端正,頭發剪得短短的,皮膚泛著健康的光澤,看上去是個標準的陽光少年。
既然阿杰說的是姐姐,那就順便了解一下原生家庭。阿杰的爸爸是畫圖紙的設計師,脾氣暴躁,要求很高,經常會打罵阿杰。媽媽是當地一所初中的科學教師,不管阿杰說什么做什么,她總能找到做得不好的地方,然后開始批評指責。阿杰感覺自己是在責罵、否定和貶低中長大的。
阿杰說自己從小受到欺凌,沒有一個朋友,到了初中跟媽媽說了以后,媽媽把他調到了自己任教的班級,但是即便這樣,同學還是會取笑他,說他是媽寶男,一直到初三下學期才沒有受到欺負。現在讀了高中,班里也沒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跟自己玩,其他人都很疏遠。
阿杰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心理問題,為什么自己會幻想姐姐、脾氣暴躁,同時在現實中又總受欺負,不能交到朋友呢?
阿杰從來沒有機會向任何一個人說出自己的煩惱,也沒有人理解自己的感受,這次終于有機會讓別人了解自己的困擾了。阿杰的情緒開始平穩起來,聲音放低了,語速也慢了下來。
盡管阿杰溝通的基本上都是問題,但溝通中還是出現了很多資源:阿杰的成績很好,特別是數學成績。阿杰的父母都有良好的教育背景,中產家庭,父母也在能力范圍內給到了一些支持。雖然從小受同伴欺凌,但到了初三下學期這個情況就消失了,而且到了高中還有了兩個玩得比較好的同學。
阿杰的問題里離奇的就是他幻想出來的姐姐,這涉及青少年的幻想。我問,“姐姐比你大幾歲?”“你一般在什么時間什么地方跟姐姐說話?”“你具體是怎么撒嬌的?”阿杰告訴我這個姐姐比他大了大約7、8歲。他隨時隨地會和姐姐對話的,自己想要她出來她就會出來陪著自己,睡前躺在床上會對姐姐撒嬌。
阿杰的坦誠讓我能夠更深入地理解他的行為了,作為一個青春期的健康男孩,對年輕女生好奇是很正常的。同時因為阿杰在與同齡伙伴的交往中受挫,長期孤單,內心需求被父母忽略,甚至被父母粗暴對待,作為獨生子,有了既成熟又是同輩的姐姐,可以包容和照顧自己,可以滿足愛的需求。
當他享受姐姐的親密陪伴和情感互動時,被打斷是容易出現暴躁情緒的。由于阿杰沒有經驗,所以和姐姐的親密接觸停留在了開始的階段。當我通過場景重建干預后,阿杰似乎更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了,他吁了一口氣,好像如釋重負。
阿杰坐到沙發上就開始說起自己的煩惱,“同學都討厭我,孤立我,哪怕我對他們很好,但是他們就是不跟我玩,沒人理我,沒有任何回饋。”阿杰憤憤不平,也很是郁悶。
于是這次我們圍繞人際交往進行了深入的溝通。原來阿杰一直用給好處的方式來獲得同學的好感,比如幫人跑腿、送零食甚至借零用,原本指望他們也能有所回報,跟自己做朋友,但是發現這些人根本就沒良心,自己還是孤單一人。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從來不給別人好處,但是就有朋友呢?”
當被問到何以認為互相給予好的方式就能形成好的關系時,阿杰說父母就是這么對待自己的,成績好父母就喜歡,因為讓他們有面子,原來阿杰內化和認同了功利的人際交往方式。他不解地反問道,“這不是簡單、有用的方式嗎?”
我于是追問怎么知道這是簡單有效的方式,阿杰突然發現自己的成功經驗還停留在小學二年級,
那時他能靠這種方法交到朋友。但在二年級以后,隨著阿杰去上了很多興趣班,和同齡伙伴的交往就幾乎沒有了,孤單也就一直伴隨著他。我問阿杰有沒有因為欣賞對方的人格魅力而交往時,阿杰說從來沒有。
同齡伙伴的人際交往模式已經進入了多元深入的青少年階段,而阿杰卻還停留在單一膚淺的兒童階段。
記憶重組干預兩個多月后,阿杰和同學之間開始有了交流,自信心也逐漸增強了,他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在離開咨詢室的時候,我詢問以后他會做些什么有用的事情時,阿杰說:“首先就是不去討好他們了,與對方平等相處,然后就是展示真實的自己,做自己至少不壓抑,以后能通過互相欣賞交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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