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冬,長津湖畔,寒風刺骨,雪花如刀。宋時輪將軍剃著光頭,站在雪坡上的臨時指揮所,目光穿過風雪,凝視美軍陣地。他的九兵團戰士身披單薄棉衣,手握凍硬的步槍,士氣卻如烈焰般熾熱。
宋時輪端起一碗烈酒,豪飲一口,對身旁的參謀說:
“有仗打,咱們就不怕!”
宋時輪說著輕松的話,鼓舞部隊的士氣,只不過看著天氣越來越冷,宋時輪心中還是痛心不已,還有那么多的戰士們在寒冷之中堅守陣地,宋時輪知道,這是九兵團打過最憋屈的仗,最大的敵人不是什么美國人,而是這零下幾十度的天氣。
而宋時輪心中感謝賀晉年,如果不是賀晉年在部隊進入朝鮮之前所做的一個臨時舉動,那么還會有更多的九兵團戰士受到寒冷的襲擊。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戰局瞬息萬變。
朝鮮人民軍從一開始的勝利,碾壓般的攻勢,到美國在仁川進行登陸作戰,不僅斬斷了補給線,還毀掉了后方的一系列供給,于是乎,朝鮮迅速敗下陣來,美國軍隊很快地威脅到了中朝邊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中國人民解放軍不可能再袖手旁觀,于是在中央軍委的決定之下,開啟了抗美援朝戰爭。
隨著中央的作戰計劃確定,志愿軍九兵團奉中央軍委緊急命令,從華東地區北調入朝,迎戰裝備精良的美軍。而?這支由宋時輪指揮的兵團?,以戰斗力強悍著稱,官兵多來自華東,經歷過解放戰爭的洗禮,擅長游擊作戰,被日本軍方稱為“游擊戰權威”。
但客觀來講,這一次倉促的調動讓九兵團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因為前方的戰事?變化非常頻繁,九兵團?需要立即到達前線,而在?這樣迫切的背景之下,九兵團的入朝準備其實極不充分。
部隊原計劃在遼陽、沈陽休整并換裝,但朝鮮戰況緊急,中央軍委要求火速開進。二十軍的列車駛入山海關時,總參謀部參謀宣讀了“緊急入朝”命令,十幾列火車僅在沈陽短暫停留,便繼續北上。
而?東北邊防部隊見九兵團衣裝單薄,緊急脫下自己的棉衣棉帽相贈,但時間倉促,許多物資未能送上列車。
長津湖地區是朝鮮北部最為苦寒之地,夜間氣溫低至零下40攝氏度,地形復雜,林木茂密,道路狹窄,人煙稀少。
1950年的冬天更是朝鮮50年不遇的嚴寒,九兵團卻穿著華東地區的薄棉衣,缺乏棉鞋、棉帽和手套。
二十軍五十八師一七二團一營排長王學東回憶:
“部隊入朝首周,氣溫從華東的15攝氏度驟降至朝鮮的零下18攝氏度,700名士兵因凍傷掉隊,膠鞋凍裂,腳趾麻木。許多戰士因感冒和凍傷跟不上隊伍,行軍中艱難跋涉”。
宋時輪了解九兵團的官兵,只要有仗打,便會斗志昂揚,面對任何對手都毫不畏懼。但?面對后勤的致命短板,他心中隱隱不安,他明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九兵團的糧草卻遠未到位。
這是一個非常無奈的情況。
九兵團的戰士們?在解放戰爭之中參加了許多重要的戰役,但是他們多來自華東,平時作戰的地點都不會超過河南以及山東地區,他們所處的地方年平均氣溫22攝氏度,所以他們根本沒有穿北方大棉衣的習慣,甚至對于北方的極寒天氣沒有概念。
而南方棉衣無法抵御朝鮮的極寒。
針對這種情況,早在9月,宋時輪通過華東軍區向毛主席?、中央軍委及東北軍區發出電報,請求配備寒帶冬裝。他在電報中寫道:
“目前該兵團冬衣悉按江南氣候縫制,恐不耐寒,寒區氣候我們亦無經驗,可否請東北裝備御寒衣被,棉鞋帽等。”
但因為對棉衣有不同的理解?,在之后的準備工作中,中央向第三野戰軍再次確定?部隊的后勤補給問題,而??第三野戰軍某領導向代總參謀長聶榮臻報告,稱九兵團的棉衣問題已解決,聶榮臻遂向毛主席?匯報,中央軍委以為冬裝已配齊。
但?實際上,第三野戰軍發放的仍是南方棉衣,團以上干部的棉衣尚未到位。
面對這種情況,誰也沒有辦法,因為華東?地區的人們不了解東北?甚至是?朝鮮的冬裝有什么區別,就會出現這樣的差錯,而?宋時輪抵達山東時,向山東省委反映冬裝問題,山東相關部門承諾趕制,但戰況緊急,部隊開拔時冬裝尚未到位。
到了東北之后,宋時輪將希望寄托于東北軍區。
他與東北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賀晉年是紅軍長征時的老戰友。抵達沈陽后,宋時輪面見賀晉年和高崗,請求支援。
也是看到了九兵團?將士們身上單薄的衣裳,賀晉年?震驚不已,他?感到?非常著急,于是乎?,賀晉年立即下令調撥軍區倉庫中的5萬件日軍大衣和棉鞋,供九兵團使用。團以上軍官每人分到一件大衣,連級軍官兩人一件,普通戰士得到零星棉帽或棉褲。
就是在賀晉年的臨時決定下,為九兵團將士們后來的御寒工作,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九兵團入朝時,東北庫存冬裝已配發給十三兵團,沈陽倉庫幾近清空。
只不過,朝鮮的寒冷,還是讓九兵團的戰士們經受了除開戰斗槍林彈雨之外的挑戰。
在朝鮮作戰的時候,夜間,我軍?戰士們?十多人擠在攤開的被子上,互相摟抱取暖,抵御零下30攝氏度的嚴寒。
二十七軍七十九師二三五團三連指導員鄒世勇回憶:
“戰士們穿著膠鞋,腳趾凍傷,薄被無法御寒。美軍每人配備大衣和鴨絨睡袋,保暖性能遠超志愿軍,士兵鉆進睡袋,拉上拉鏈,便能抵御嚴寒”。
所以,一直到長津湖作戰的時候,我軍真正的敵人并不是美軍,而是十分極端的自然環境。
反觀美軍當時有著怎么樣的條件呢?
因為給日本下了大量的訂單,美軍?可以在日本獲得大量的補給。
美軍?士兵配備防寒帽、毛衣、厚呢軍裝、毛襪、皮靴和鴨絨睡袋,每班配備汽油爐,陣地上有電爐取暖。彈藥和汽油充足,規定定期射擊和發動汽車以防凍結。美軍的野戰口糧包括熟食罐頭(肉、豆)、高級口糧(肉、奶制品、蔬菜、水果),即使食物凍結,士兵也能用厚衣焐暖食用。
感恩節當天,美軍營地充滿節日氣氛。
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一師第七團下士海洛德·摩爾豪森回憶:
“部隊吃到火雞、火腿、蘋果派,廚房連夜趕到駐地,準備豐盛晚餐。士兵們吃得飽足,沉浸在歡快氣氛中”。
美軍營地配有棉帳篷和火爐,士兵夜晚鉆進睡袋,蓋上大衣,溫暖舒適。志愿軍卻在雪地露營,睡覺成為奢望。
志愿軍的后勤困境并非主觀懈怠,而是客觀條件的限制。新中國成立初,工業基礎薄弱,汽車依賴進口,運輸能力有限。美軍空襲摧毀運輸線,反復拉鋸戰導致無法就地補給,緊急調動加劇后勤混亂。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志愿軍第九兵團在長津湖跟美軍發生了劇烈的碰撞,長津湖戰役打響的時候,朝鮮的天氣非常寒冷,志愿軍不僅衣衫單薄,就連武器都冷凍得難以正常使用,可即便如此,志愿軍還是發揮了極強的精神,用精神戰勝了客觀物質上的艱難。
長津湖戰役,有著如此豐富條件的美軍,依舊被我軍擊敗,最終不得不撤退出長津湖地區,從海上離開了朝鮮,直接粉碎了這些美軍在圣誕節之前徹底擊敗志愿軍的幻想。
而在長津湖戰役之中,我軍出現了不少士兵們的凍傷情況,最令人痛心的莫過于冰雕連,他們堅守任務,用意志克制住了身體上的寒冷,他們后來成為了一道堅固的城墻,永遠以最尖銳的狙擊姿勢,守護著他們的陣線。
如果沒有賀晉年在第九兵團進入朝鮮時的臨時舉動,那么第九兵團的將士們還有好幾萬人都要處在寒冷之中,正是東北邊防部隊的同志們把自己身上厚厚的大衣脫下來,這才讓好幾萬的第九兵團將士們,免于后來的寒冷侵擾。
只不過,九兵團?的?非戰斗減員?,始終是一件不可回避的事情,所以在戰后,宋時輪?追查冬裝問題的根源,查明第三野戰軍領導誤報棉衣已解決,導致中央軍委誤判。他找到總后勤部和華東后勤部負責人,分析補給失敗的原因,試圖為未來的戰爭吸取教訓。
宋時輪對于這件事情非常自責,在離開朝鮮的時候,這位將軍對著長津湖的方向深深鞠躬,臉上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在他的心中,他知道,九兵團的戰士們從來都沒有畏懼過美國敵人,甚至是沒有畏懼過寒冷的天氣,多年的解放戰爭,宋時輪手底下的兵,他都了解,他們留在了朝鮮,但他們卻活出了一個中國軍人的魂。
長津湖戰役的硝煙早已散去,九兵團的頑強斗志卻鐫刻在歷史中。面對零下40攝氏度的酷寒、單薄的棉衣和凍硬的土豆,志愿軍以精神彌補物資的差距。
但?九兵團的犧牲與抗爭,為抗美援朝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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