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出門在外的人,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每年就盼望著過年時能回家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聚在一起,拋開工作上的煩惱,沉浸在家人的歡聲笑語中,樂此不彼。
來自邱女士的自述:
我公婆有三個小孩,我老公是大哥,中間有個小姑子,最小的是我的小叔子。如今大家都已經成了家,我跟老公結了婚就在鄉下生活了,而小姑子嫁到三百多公里外的城市,小叔子在縣城娶了老婆定居在了那里。我們三家加起來一共有十個小孩,大的有十六七歲了,小的有四五歲,每年過年的時候,小姑子和小叔子都是夫妻倆帶著孩子回來陪公婆過年。
每年到了臘月二十五六的時候,小姑子就帶著三個孩子回來,而小叔子還要上班,就先把孩子送了回來,他跟弟媳婦到了除夕那天才回,那幾天開始,原本冷冷清清的家就變得熱鬧起來,滿院子都是小孩的打鬧聲跟歡笑聲。
我跟老公結婚那兩年還是跟公婆住在一起的,后來我們就自己出來蓋了新房子,幾年前公公因病去世,婆婆就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平時吃住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和我們一起。而小叔子跟小姑子回來也是在老房子跟婆婆一起住,我們兩家距離不遠,就隔了一道墻。婆婆那個人不愛干凈,整個院子被她弄得亂七八糟,平時有空她寧愿出去跟別人聊八卦也不愿把自己居住的地方收拾干凈,每年知道小叔子他們要回來過年,我都提前把院子打掃干凈,把常年不蓋的被褥拿出來洗洗曬曬,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直接蓋了。
到了年二十七,二十八的時候,我就到鎮上采購過年要用到的食材,我開著一輛電動三輪車,每天都要拉上一車滿滿的回來。而我老公干活也是要干到最后一天才能休息,所以指望他給我搭把手那是不可能的,雖然小姑子在,但她嫁得好,在婆家就不用干活,回來睡到晌午都不起床,叫了她就說小孩離不開手。
自從公公不在了,我好幾次想說讓他們不要再回來過年了,因為以前公公在的時候都是他在掌勺,小叔子跟小姑子都是翹著二郎腿等吃,公公在的時候是這樣,公公不在了他們也還是一樣,總是等著別人去伺候,而我就負責幫他打打下手擇擇菜,后來公公一走,這個重任就交給了我。可是我一看見婆婆那望眼欲穿盼望著兒女回來團聚,我就不忍心把話說出來,因為我自己也做了母親,很能理解婆婆的心情。
全家十幾二十個人,一日三餐都是我來做,我早上六點就得起床,早餐就還好,就煮得簡單一點,不是煮點面條就是煮點稀飯,最煩人的事煮熟了還得隔著墻把他們喊過來,有時候等的久了還得過去請才能把人聚齊吃個早餐。等大家吃完了早餐,我還得把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好把碗筷洗干凈,一直就忙到九點多才能坐下來休息一下,然而這一坐根本就不能解除疲乏,到了十點半這樣我又開始準備午飯的菜,他們吃飽了我還是一樣繼續循環著我的工作。
到了晚上,家里就會有其他兄弟過來一起喝酒聊天,有時候兩桌坐不下還要多加一桌,我老公一直都是主外不主內,對廚房的事一竅不通,忙不過來的時候他也只能幫我擇擇菜端端盤子。說家里能幫的上忙就數是弟媳婦了,可她一回來就跟一尊佛一樣,一動不動,也是,平時在外面干得多了,回來好不容易有人伺候,換誰誰都不想在這種時候顯擺自己了。
等大家喝完散場,都已經是晚上十一二點了,那啤酒瓶子跟花生瓜子殼到處都是,而那時候除了我這個看不慣的人還在等著散場,其他人都已經躲進被窩暖著了。我一個人把所有的東西搞好都已經凌晨一兩點,第二天還要一早起來做早飯。洗了澡出來困意都已經過了,心里不由暗嘆:過個年真累,什么都要一個人做完,這樣的節還不如不過。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對老公抱怨,說:“我是上輩子欠你們家的吧,不然這輩子怎么會嫁到你們家來做保姆,你說全家那么多人,就沒有一個伸出手來幫幫忙的,年輕的是這樣,老的也是這樣,口袋揣上一把瓜子花生就開始走街串巷的,不到開飯都不回來,再這樣,明年大家都不用回來了,我都懶得伺候。”
沒想到沒老公翻了個身,說:“一家人,一年就那么一次,難得聚在一起,而且媽年紀也大了,爸在世的時候她就沒干過什么活,現在她能幫你什么,也就那么幾天,沒必要斤斤計較,忍忍幾天就過去了。”
老公的話真是讓人生氣,我說:“你說得倒輕松,鞭子不打你身上,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是說一家人么,那怎么干活的時候不見人,一家人就應該有福同享,你們倒好,福都讓你們享了,這苦都讓我吃了,說我計較,你們不計較你們來干活呀。”
老公見我生氣就一臉壞笑,說:“好了好了,說兩句就來勁了,你是大嫂,關愛弟弟妹妹是應該的,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多擔待點嘛,就那么幾天,再回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我白了老公一眼,說:“我是大嫂就應該承擔所有責任呀,我又不是鋼筋混泥土做的,我是人,我也會累的好么,這大過年的,誰不想坐著烤火磕著瓜子聊天呀,今天我罷工,不做了,你們愛吃不吃。”
老公坐了起來摟著我,說:“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我老婆好呀,你說是不是?這兩天確實辛苦你了,等他們都出去工作了,我就帶你出去住上幾天,讓別人伺候伺候你。”
我老公那人就得一張嘴,能把人夸得天花亂墜,而我也是嘴上說說,刀子嘴豆腐心。過后還不是穿好衣服下了樓去準備早餐了。
等我起來的時候,幾個大一點的小孩也跟著起來了,我在廚房里忙碌,他們就在院子里玩著滑板車,一會的功夫就聽見了吵鬧聲,我走出來時小姑子和小叔子的兒子扭打在了一起。
我把他們拉開問了緣由才知道兩人為了搶滑板車玩發生了爭執,一個說滑板車是自己的,一個說對方不排隊耍賴皮,兩人就這樣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就這樣我一邊做著飯還要一邊看著他們防止再次打架斗毆,想想我還真是操心的命,給別人做飯還不行,還得給人看孩子,感覺自己生來就是勞碌命。
到了初三那天晚上,還是我一個人做著飯他們坐著等吃,因為天氣冷,怕等全部菜上完桌就冷了,我一邊炒他們就一邊吃,老公就幫我把菜端上桌。我想小姑子是吃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對我做的菜評頭論足,她說:“嫂子,今天做菜有點心不在焉呀,怎么一些淡一些又咸了,你看看這酸甜魚塊就不像那么回事,不酸也不甜,看著就沒胃口。”
剛把菜端上桌的老公聽了立馬就不高興,說:“吃著飯都堵不上你的嘴,你愛吃不吃,有本事就自己做去,要做少奶奶回你家做去,事真多。”
本來一連幾天都是我一個人在忙碌,都不知道凳子是軟的還是硬的了,小姑子還這時候來挑刺,這換誰也忍不了吧,我鍋鏟都顧不及放下就沖出廚房來到了餐桌前。
我看了一眼小姑子,說:“嫌不好吃呀,要不我洗洗手,退位讓給你如何?以后這廚房就都交給你了,我翹著腿天天等你伺候,你看怎么樣?我倒是看看,你是能把豬肉做成牛肉還是能把冬瓜變成南瓜。一天天就知道張這個嘴巴叫,我一個人忙上忙下出錢出力累得半死,你們也不說過來搭把手幫幫忙,煮熟送到嘴邊了還挑三揀四,我欠你們的還是怎樣?”
看著一向溫柔賢淑的我突然大發雷霆,全家人都嚇了一跳,小姑子立馬就說:“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嘛,是我不好,說話不帶頭腦,對不起啊嫂子。”
氣氛都到了這份上,我索性就把憋在心里許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我說:“你們回來過年我和你哥都歡迎也很開心,畢竟一家人,一年也沒有多少時間聚在一起,以前爸在的時候還能有人幫幫,可他一走,這個家就好像我一個人的,你們就像來做客,吃飽喝足就拍拍屁股走人。好幾年了,你們除了自己帶回來的東西,我向你們要過一分錢沒有,我是出錢出力還不討好,我跟你們一樣,也只是個凡夫肉體,不是什么鋼筋混泥土做成的,我也會累的,我也想像你們一樣睡醒就有飯吃,吃飽了有人收拾殘羹剩飯。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個人心疼我,如果這樣你們還不滿足,那明年你們都不用回來了,要回來你們就在媽那邊自己過吧,要當皇帝一樣伺候的親人哪里都有。”
看見我發脾氣,婆婆也怕三分,趕緊就把自己撇開,說:“你們嫂子說得有道理,既然是一家人,就要互幫互助,你們一個兩個翹著二郎腿等吃,是誰心里都不好受。我老了,幫不了你們什么,這個家還得靠你們呀,人多力量大,干活也快,都歲數不小了,不能不懂事。”
小叔子跟弟媳婦也趕緊說:“嫂子,你別跟二姐生氣,明天我們倆掌勺,你休息,以后回來我們一起陪你把這個家打理好,媽說了,人多力量大,一家人就應該和和睦睦,和氣生財你說是不是。”
小姑子立馬也附和著小叔子的話,說:“對啊,嫂子,你就別跟我生氣了,這幾年讓你受委屈了,以后我們還是照常回來陪你們過年,但不同的是我們一家人聯手把飯做好,一家人齊齊坐下來吃團圓飯。”
我看著他們都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氣也消了,說:“你們能這么想就好了,嫂子也不是故意為難你們,一年都在外面忙工作,好不容易等來團聚的日子,我當然是希望你們回來的,畢竟家才是最讓人輕松最溫暖的地方,只是一家人就該互幫互助,和睦相處才是最好的。”
老公也上前摟著我的肩膀對著小姑子和小叔子說:“你們看吧,我就說你們嫂子是最好的最善解人意的,以后可要對你們嫂子好一點,不然我就像小時候一樣,拿棍子打你們屁股。”
老公說完,全家人都被他的話逗得哈哈大笑,頓時飯桌上又恢復了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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