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委,中央急電!”1975年6月7日晌午,正在靶場指導訓練的張力雄接過電報,指尖在 “江西軍區”四個字上頓了片刻。遠處傳來子彈穿透靶紙的脆響,五十米外的十環靶心正冒著青煙,這位62歲的老兵突然想起四十二年前瑞金紅軍學校的木靶——那時他握著的還是漢陽造。
1933年深秋的贛南,剛滿二十歲的張力雄在紅軍學校靶場打出五發四中的成績,恰巧被路過的毛澤東瞧見。 “小鬼打得準嘛!”操著湖南口音的贊嘆聲從身后傳來,年輕戰士轉身時槍托差點碰到偉人的布鞋。這段刻在記憶里的畫面,成為四十二年后那紙調令的遙遠伏筆。
不得不說,毛主席對老部屬的記憶力實在驚人。1975年那份正軍級干部任免名單上,當 “張力雄”三個字躍入眼簾時,偉人當即詢問: “這個張伢子是不是瑞金打靶遇見過?”得到肯定答復后,紅藍鉛筆在文件空白處劃出遒勁批示: “讓他去江西軍區。”這個決定看似偶然,實則暗合著深層的軍政布局——當時江西作為東南防務樞紐,正需要熟悉當地的老將坐鎮。
追溯這位開國少將的足跡,會發現其人生軌跡與江西有著奇妙的緣分。1934年第四次反 “圍剿”期間,擔任機槍連指導員的張力雄,曾在廣昌戰役中獨創 “梯次交叉火力”戰術。彼時他指揮三挺馬克沁重機槍,利用山勢形成立體火力網,硬是拖住國軍兩個團八小時。這場戰斗的硝煙,三十七年后化作南昌起義紀念館里發黃的作戰圖,靜靜訴說著往事。
有意思的是,張力雄的軍事才能并非僅限于戰場。1946年中原突圍時,時任中原軍區第一縱隊政委的他,竟用五斤炒面換回老鄉家的門板,連夜制成三十副擔架。當皮定均司令員看到隊伍里整齊的擔架隊,拍著老搭檔肩膀笑道: “你這個福建佬,倒把江西人的精明學透了。”這種因地制宜的智慧,或許正是后來主政江西軍區的重要資本。
在太行山打游擊的日子,鍛造了張力雄獨特的帶兵理念。1943年冬,七分區官兵普遍染上疥瘡,這位政治部主任別出心裁地搞起 “衛生比武”,把硫磺膏分配與殲敵數量掛鉤。兩個月后,部隊不僅消滅了三百多日偽軍,困擾多時的皮膚病也奇跡般痊愈。這種善于轉化矛盾的工作方法,在和平時期的軍區建設中愈發顯出價值。
1975年8月,張力雄走馬上任江西軍區政委。擺在面前的難題著實棘手:全省民兵裝備完好率不足六成,訓練場多被開墾成菜地。老將軍的解決辦法令人拍案——他發動各市縣開展 “武器趕集”,用巡回維修隊帶著配件下鄉,邊檢修邊教學。更絕的是把靶場與農田結合,規定每打五十發子彈需幫老鄉澆一畝地。這種 “軍事農耕雙贏”的模式,后來被《解放軍報》專題報道。
值得關注的是,張力雄在江西任期內促成的一件要事:1976年秋,經他多方協調,井岡山革命舊址群啟動系統性修繕。當施工隊在茨坪發現二十多枚銹蝕的彈殼時,老將軍親自帶著文物專家考證,確認這是紅四軍當年訓練遺留物。消息傳到中南海,病榻上的周總理特意讓秘書轉達: “江西交給張力雄,放心。”
老將軍的務實作風,在1981年處理退伍兵安置問題時展現得淋漓盡致。面對上千名待安置的汽車兵,他力主成立全省首個 “軍地聯運車隊”,既解決就業問題,又緩解地方運輸壓力。這個創新舉措,比全國推廣 “軍地兩用人才”概念整整早了三年。當年受益的退伍兵里,后來走出了七位民營運輸公司老板。
離休后的張力雄定居南京,卻始終惦記著江西紅土地。2016年回鄉設立獎學金時,九旬老人堅持要見見獲獎學生。當聽到有位女生因家貧每天走十里山路,他顫巍巍掏出存折: “把我這個月的離休金加上。”在場人員無不動容。三年后再次捐資時,工作人員發現他書房里掛著江西地形圖,密密麻麻的標注鋪滿贛鄱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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