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搖頭晃腦背《滕王閣序》,只覺得“落霞孤鶩”美得驚心。如今人到中年再讀,字字句句都在訴說命運的跌宕。王勃寫下千古絕唱時不過25歲,卻已嘗盡人生百味,天才少年名動京城,轉眼又成階下囚徒;剛在滕王閣驚艷世人,轉身卻溺斃于南海波濤。原來這部傳世名篇里,藏著一個年輕人用生命參透的真相:人生最通透的活法,不過是輕聲道一句“我放下了”。
一、執念是困住人生的繭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八個字道盡千年文人的集體困境。馮唐九十歲仍盼著戰甲加身,李廣至死都在為封侯耿耿于懷,像極了現代人凌晨三點刷著朋友圈的焦慮:別人的孩子考了名校,同事又升了總監,鄰居換了豪車...我們總在比較中把自己活成困獸。
蘇軾在《定風波》里寫“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可世人總在得失間輾轉反側。就像那個追著馬車奔跑的寓言:有人拼命追趕功名利祿的馬車,跑掉了鞋襪,跑散了魂魄,卻不知真正的智者早已坐在自己心造的馬車里,閑看云卷云舒。
當年王勃若懂得這個道理,或許就不會在《檄周王雞文》里賣弄才學。他以為斗雞文章能讓皇子青眼相加,卻不知鋒芒太露終招禍端。這讓我想起《紅樓夢》里的晴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撕扇子時的傲氣終究敵不過世俗風雨。
二、放下的瞬間天地皆寬
滕王閣宴上最動人的不是王勃的才情,而是閻都督的轉身。當精心策劃的“女婿專場”被少年才子攪局,這位父母官從惱怒到釋然的轉變,恰似陶淵明“采菊東籬下”的頓悟。有時候成全他人,才是最高級的自渡。
《世說新語》記載,竹林七賢中的阮籍駕車至窮途,不是痛哭而是大笑。這讓我想起敦煌壁畫里的“散花天女”,衣袂飄飛間花瓣零落,看似失去實則永恒。就像弘一法師臨終前寫下的“悲欣交集”,放下萬般執念,方見如來。
白居易在《放言五首》中說“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但現代人總想今天播種明天開花,在抖音里追逐三秒的爆紅,在股市里渴求一夜暴富。卻不知真正的圓滿,往往在松手之后悄然降臨。
三、留白處自有天地大美
王勃在《滕王閣序》末尾寫下“空余報國之情”,這“空”字用得極妙。就像八大山人的畫,枯枝殘荷間盡是宇宙生機。日本茶道講究“侘寂”,中國水墨推崇“計白當黑”,都在告訴我們:人生的高級境界,從來不是填滿,而是留白。
莊子說“虛室生白,吉祥止止”,空房間才能灑滿陽光。王維“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意境,比柳宗元“獨釣寒江雪”更多幾分從容。這讓我想起故宮的“未完工區”,那些裸露的梁柱磚石,反而成為最震撼的建筑詩篇。
現代人總在焦慮“35歲危機”“中年油膩”,卻不知《黃帝內經》早說過“四十陰氣自半”。與其在朋友圈假裝精致,不如學學蘇東坡“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豁達。就像敦煌藏經洞里的經卷,在黃沙中沉寂千年,反而等來了文明的曙光。
結語:
王勃后來殞命南海,但他筆下“物換星移幾度秋”的意境永遠鮮活。站在滕王閣上眺望贛江,我突然明白:人生真正的圓滿,不是抓住所有想要的東西,而是學會與求不得和解。就像《浮生六記》里的蕓娘,在清貧歲月里把咸菜鹵瓜吃出至味;如同楊絳先生在《我們仨》中寫道:“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當我們不再執著于占有,生命自會以另一種方式豐盈。畢竟,握緊的拳頭里什么都沒有,張開的手掌卻能托起整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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