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中午，陽光正好，李曉雅在廚房里忙得團團轉，鍋里燉著紅燒肉，蒸鍋里是婆婆最愛的糯米雞，桌上擺著四五個涼菜，香氣撲鼻。

“曉雅，油放多點，別省著，今天你婆婆請了她表嫂一家呢。”老公劉磊走進廚房，拍了拍她的肩，“等會兒多招呼點，別丟面子。”

“知道了。”曉雅抹了抹額頭的汗，嘴角勉強擠出笑。其實她心里并不舒服，一來就一堆親戚，二來，女兒糖糖發著低燒，這會兒還在臥室里躺著呢。

飯點到了，婆婆韓桂芝穿著一身紅綢衣服，笑容滿面地迎進三四個親戚：“哎呀，表嫂、表侄女，快快請進，今天我兒媳婦做了一大桌子菜！”

眾人一邊寒暄一邊落座，唯獨小糖糖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抱著一個玩偶，眼睛紅紅的。

“媽，糖糖今天不舒服，我讓她跟我們一起坐著吃點熱的。”曉雅輕聲說。

誰知韓桂芝立馬板起臉：“她不舒服更不能上桌，小孩子哪有資格跟大人一起吃？再說了，哪家孩子不是自己一邊吃的？別壞了規矩。”

“奶奶，我不吵，我不鬧，我能安靜吃。”糖糖癟著嘴，小小的聲音快哭出來了。

曉雅頓時心頭火起：“媽，糖糖才五歲，她只是想跟我們一起吃個飯，又不是去搗亂的。”

韓桂芝一把夾了塊雞翅給表嫂，壓低聲音說：“你這當媽的就是太慣孩子，怎么，今天這飯，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親戚們面面相覷，氣氛瞬間有些微妙。

劉磊擠出笑：“媽，糖糖吃一會兒就好了，咱家也沒啥講究……”

“閉嘴！你也跟你媳婦一個鼻孔出氣？哪有孩子上桌搶菜的道理？家教都被她帶壞了。”韓桂芝拍了一下筷子，語氣越來越沖。

曉雅眼圈一下紅了，低頭看著糖糖小臉蒼白，眼神失落，心頭一陣刺痛。

她忽然站起身，猛地一掀桌子，滾燙的湯汁潑了一地，碗碟碎了一地，飯菜灑了親戚一身，眾人驚叫一片。

“既然我女兒沒資格上桌，那今天誰都別吃了！我辛辛苦苦忙了一上午，不是為了讓你們羞辱我女兒的！”曉雅怒吼著，眼淚止不住地掉。

糖糖嚇得愣住了，隨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進她懷里。

婆婆氣得臉發青：“你瘋啦？當著親戚的面你發什么瘋！”

“是，我瘋了。”曉雅咬著牙，“我以前一直以為，做人媳婦要忍，做人兒媳就該聽話。但我現在明白了，我的底線，是我的孩子。”

“你這樣讓親戚怎么看我這個婆婆？”韓桂芝指著她顫抖。

“我倒要問問你，親戚來家，看到你當奶奶不讓生病的孫女上桌，會怎么想你？”曉雅毫不退讓。

劉磊也急了，趕緊拉住曉雅：“曉雅，別鬧了行不行……”

“你讓她受委屈的時候怎么不說‘別鬧’？你媽侮辱我孩子的時候你怎么不吭聲？”曉雅看著他，語氣冷到極點，“劉磊，你要是不想當爸，我自己帶糖糖走。”

說完，她抱起糖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臥室，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屋里鴉雀無聲，親戚們紛紛尷尬地起身告辭，連連說“家務事，家務事，我們就不打擾了……”

晚上，劉磊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婆婆悶頭不語。曉雅則一邊照顧糖糖，一邊打電話找幼兒園附近的房子，眼里透著堅定。

第二天，劉磊蹲在臥室門口，小聲說：“曉雅，我媽已經答應了，糖糖以后坐哪兒她都不管了……我……我真的錯了。”

曉雅沒說話，只是輕輕把糖糖抱到飯桌邊的小椅子上，放好筷子。

這頓飯，雖簡單，卻吃得踏實。

她知道，孩子的尊嚴，也是一個母親最該捍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