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特朗普4月2日提出的“對等關稅”之后,國際局勢持續動蕩。博弈到今天,雙方加征的關稅率都超過100%,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面對巨大的政策黑天鵝,全球化程度較高的AI產業,不可能獨善其身。
不過AI的特殊之處在于,此前美國為了限制中國AI發展的政策閘刀早已落下,比如海外AI算力禁運問題,如今國內已經有了相對確定的應對方案。
因此,當下這場突如其來的關稅沖擊,真正受影響的或許并不是早已處于禁運陰影下的AI供應鏈,而是全球AI產業為了應對不確定性,開始產生更深層的裂痕。
沒有人能預測下一個黑天鵝,但所有人都知道存在黑天鵝。這會給全球AI開放、共享、倫理共識、產業協作等,帶來更長遠的影響。
這時候,我們必須嘗試回答一個問題,全球AI產業接下來會如何變化?不妨先梳理一下AI產業的核心邏輯,預測對等關稅沖擊下的AI之變,最終是想探尋中國AI的應對之道。
想要全面洞察關稅給全球AI產業鏈帶來的挑戰,我們首先有必要搞清楚,當前全球AI產業鏈分工,及其與全球貿易的緊密程度。
AI產業鏈可以簡單分為基礎設施層infra、技術層、應用層。其中,基礎層的硬件芯片,依賴于全球半導體產業分工,因此與國際貿易的關系十分緊密,也會受到關稅的直接沖擊。
很多讀者都有所了解,美國在高制程和AI芯片的設計和制造更為領先,中國硬件的國產替代也在加速,而歐洲在設備如光刻機,日韓在存儲芯片、材料等,各有優勢。所以,關稅政策對全球多個國家的AI硬件進出口和AI基礎設施建設,都會有影響。
技術層,大模型是當前全球AI技術競賽的焦點,而模型的研發還依賴于基礎軟件框架、開源社區、技術標準協議等。這些雖然不會直接受到關稅影響,但長期以來都是靠開源精神、國際標準組織、技術生態聯盟等形式展開合作,而國際協作也可能因為貿易關系緊張導致的政治博弈而中斷。
目前,全球AI技術生態大致處于“中美并行”的局勢。以深度學習框架為例,美國TensorFlow(谷歌)、PyTorch(Meta)和中國PaddlePaddle(百度)、MindSpone(華為)并舉,各有優勢和側重。比如海外框架更側重學術和開發者,全球用戶規模更龐大;而國內框架更側重產業,實用性更強。在全球開源社區中,中國科技企業和開發者的貢獻度、核心專家數量、代碼數量等,近年來也快速上升。
所以,一旦開源模型或協議限制使用,就必須依靠自主技術生態了,意味著中美AI將漸行漸遠。
應用層主要指的是AI產品,AI應用或AI終端被推向市場,關稅可能導致市場的區域化,比如國產AI手機在美國市場的售價會增加,影響市場表現。但AI技術作為應用或終端設備的核心競爭力,技術創新也有望降低成本,從而改變市場競爭格局。比如Deepseek就通過模型性能的大幅優化,降低了對算力的依賴,改變了全球開源模型的格局。
總的來說,AI只是應用層的一環,關稅政策影響到AI商業化的最終表現,需要經過一個很長的轉化鏈條,并不能直接下結論。
了解了全球AI產業鏈全景圖,也就發現關稅對全球AI的沖擊,比我們想象的覆蓋面更大,但烈度或許比想象的要輕。為什么這么說?
認清了全球AI產業鏈之后,我們就可以通過邏輯推演,來預測一下關稅挑戰的廣度與烈度了。
從烈度來看,與關稅政策緊密關聯的AI硬件,成本會進一步增加,第三國轉口供應鏈被進一步限制。但需要開導,特朗普在2019年簽署行政命令促進美國AI發展,自此之后不斷采取激進的政策遏制措施。為此,中國已經不斷調整供應鏈,近年來在單體芯片、算力網絡、AI云基礎設施、異構智算等領域,加強自主研發,自主算力供應鏈已經有替代方案,并轉向了區域內如日韓的合作。
總的來看,中國AI基礎領域已經通過國產替代的冗余儲備,打造了并行的技術生態,規避了對美國AI單一生態的依賴風險。
而且,對等關稅也會推高美國本土AI企業的市場壓力和成本,反噬本土AI基建,美國企業被迫將產能轉回本土或盟友國,而這需要一定的建設周期來解決電力、人力、廠房、交通等,也可能拖慢其AI研發進度。這是科技巨頭很難接受的,或許會與當局展開新一輪博弈。
所以,這次關稅超過100%的數字看起來夸張,但實際烈度或許沒有那么強。
但關稅政策覆蓋的廣度,意味著對全球AI產業鏈的影響更廣了。這對于全球化協作程度極高的AI技術來說,是一場地心深處的地震。因為中美AI漸行漸遠,會導致以下風險:
1.中美技術生態割裂,知識共享受阻,技術交流斷鏈。技術方面的交流中斷,意味著更多重復探索,如果選錯了技術路線,就可能像日本研發五代機那樣,浪費大量投資,錯失新技術機會。
2.人才和資金避險,AI產業出現“平行世界”。中美作為全球唯二的AI大國,人才、資金被限制正常流動,全美已有150名左右的留學生被突然取消了學生簽證,必然會導致避險心理,主動“選邊站”,那么全球AI的基礎研究合作減少,技術上必然會重復造輪子,資金利用率降低,從而拖慢AI的進步速度。
3.雙市場的標準沖突,影響國產AI出海。AI商業化離不開全球化市場,能否適配美國本土化要求,或者成功開拓美國之外的第三方市場,成為中國AI企業商業成功的現實挑戰。
所以,關稅沖擊的烈度不大,至少不會對中國AI造成更嚴峻的挑戰了,但它必然會導致中美AI技術生態的隔膜加深。這種技術上的雙生態,將在全球AI產業鏈中引發看不見的地震。
智能時代的關鍵生產要素,不是土地、勞動力等傳統要素,而是技術(芯片、算法、框架等)、資本、智力、數據。這些新型生產要素,都十分依賴全球化流動、碰撞、交流、分享。這意味著,對等關稅沖擊之下,全球AI或許站到了拐點。
不過,認清了挑戰或許就能找到控制烈度、減少撕裂的方法,從而讓全球AI在中美兩股力量的牽引下,繼續朝著AGI通用人工智能的目標前行。
如何應對風險?或許大家已經可以從前面的分析中,得出一些答案了:
基礎層的硬件供應鏈,中美不得不各自尋求替代方案,比如中國加強自主芯片研發,美國可能推動本土制造,來減少關稅帶來的成本上升。
技術層的基礎能力中,通用大模型是大家比較關注的,尤其是deepseek之后,國產大模型的重要性與先進性,無需贅述。但更底層的深度學習框架、高質量語料庫、基礎開發工具的國產化,是大眾用戶看不到的、容易被忽視,但AI不能追風口,這些基礎能力也必須持續加強推廣建設,避免沖擊烈度上升后的斷鏈。
應用層的AI產品化、商業化,離不開廣闊的全球市場,中國AI也絕不能關起門來故步自封,必須走出去與國際AI產業伙伴保持合作與溝通。而且,大模型以來中國AI應用、企業、人才都在全球市場有突出的表現,比如deepseek、海螺AI、昆侖萬維等,具備AI第一梯隊的全球化競爭力。走出去,一方面可以擴大AI應用范圍,規避與全球AI技術交流中斷、押注錯誤技術路線的風險;同時,開拓美國之外的第三方市場,規避關稅沖擊。
此外,由于對等關稅大棒給全球經濟體都造成了沖擊,由此產生對美國技術生態體系的不信任,或許也是一個中國AI合縱連橫的窗口期,來增強中國AI技術生態的韌性,比如,吸引海外開發者使用國產化AI框架、開發工具、AI云服務等,來增強國產AI基礎生態的繁榮度。給世界一個更包容、更可信的技術生態選擇,這也是中國AI有能力、有責任去做的。
維特根斯坦說過,哪怕你意識到生活在根本上的不安全,也絕不可因此戲劇化,對此你必須提防。面對朝令夕改的關稅沖擊,我們也無需太過戲劇化去配合對方的表演。
請讓我們牢記,中國AI,早已自有一方天地。無論晴天雨天,都是中國AI的耕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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