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薇
林雅站在廚房里,機械地切著案板上的胡蘿卜。三十五歲的她依然保持著姣好的面容和身材,只是眼角的細紋和略顯疲憊的眼神泄露了歲月的痕跡。窗外,初春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照在她無名指的婚戒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媽媽,我的數學作業寫完了!"八歲的女兒小雨舉著作業本跑進廚房。
林雅放下刀,擦了擦手,接過作業本檢查。這是她每天的生活——照顧丈夫陳明的起居,接送女兒上下學,輔導功課,打掃衛生。五年前,為了支持丈夫創業,她辭去了銀行的工作,成為一名全職主婦。陳明的公司如今蒸蒸日上,他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優渥,但夫妻之間的交流卻越來越少。
"做得很好,寶貝。"林雅微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去洗手準備吃飯吧,爸爸應該快回來了。"
小雨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廚房。林雅看了眼墻上的時鐘——晚上七點半。陳明又遲到了,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她嘆了口氣,把已經涼了的菜又放回微波爐加熱。
直到晚上九點,陳明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林雅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他,電視里播放著無聊的綜藝節目。
"抱歉,臨時有個客戶要見。"陳明松了松領帶,把公文包扔在沙發上,"我吃過了,你們不用等我。"
林雅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這樣的對話已經成為他們之間的常態。她看著丈夫徑直走向浴室,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看她一眼。
第二天下午,送女兒去上鋼琴課后,林雅照例去了常去的那家咖啡館。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屬于自己的時間。她點了一杯拿鐵,坐在靠窗的位置,翻開一本小說。
"這本書我也很喜歡。"一個低沉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林雅抬頭,看到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在她桌邊。他穿著得體的深藍色西裝,五官端正,眼角有幾道笑紋,手里拿著一杯美式咖啡。
"抱歉打擾你,"男人微笑道,"只是看到有人讀村上春樹,忍不住想交流一下。"
林雅有些意外,但還是禮貌地笑了笑:"你也喜歡他的作品?"
"非常喜歡。"男人自然地在她對面坐下,"特別是《挪威的森林》,我讀了不下五遍。每次都有新的感悟。"
就這樣,他們聊起了文學,聊起了音樂,聊起了旅行。男人名叫徐志遠,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他的談吐風趣而不輕浮,見解獨到而不賣弄。兩小時后,當林雅意識到該去接女兒時,竟有些不舍。
"希望有機會還能和你聊天。"徐志遠遞給她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林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她沒有給對方自己的電話,但心里卻泛起一絲久違的悸動。
接下來的幾周,林雅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去那家咖啡館,而徐志遠也"恰好"經常出現。他們的聊天從文學擴展到生活、理想和價值觀。徐志遠總是能精準地捕捉到她的情緒變化,適時地給予安慰或鼓勵。他記得她喜歡的花是百合,愛喝的咖啡要加雙份奶不加糖,甚至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上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疤痕。
"這是小時候不小心被玻璃劃的。"當徐志遠問起時,林雅驚訝于他的觀察力。
"因為我總是忍不住看你。"徐志遠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你的手很美。"
這樣直白的贊美讓林雅臉紅了。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甜言蜜語了。陳明上一次夸她是什么時候?她甚至想不起來了。
一個雨天,當林雅走出咖啡館發現忘帶傘時,徐志遠適時地出現了。
"我送你吧。"他撐開一把黑色大傘,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
林雅本該拒絕的,但雨下得太大,而且...徐志遠的懷抱溫暖而令人安心。他們就這樣共撐一把傘走到停車場,徐志遠的車是一輛低調的沃爾沃。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他問。
林雅猶豫了一下,還是報出了女兒鋼琴教室的地址:"我得去接我女兒。"
徐志遠點點頭,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失望,這讓林雅松了一口氣。她還沒準備好解釋自己已婚的身份,雖然她手上的婚戒已經說明了一切。
車上,徐志遠放了一首輕柔的爵士樂。"《My Funny Valentine》,"他說,"很適合這樣的雨天,不是嗎?"
林雅看著窗外模糊的雨景,突然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置身于某部浪漫電影中。而身邊的這個男人,似乎比她的丈夫更了解她,更在乎她的感受。
"到了。"徐志遠停下車,轉頭看她,"希望下次還能見面。"
林雅點點頭,心跳加速:"謝謝你的傘。"
"等等。"徐志遠從后座拿出一束包裝精美的百合花,"這是給你的。我看到花店時就想到了你。"
林雅愣住了:"這...這不合適..."
"只是一束花而已。"徐志遠微笑著,"就當是感謝你今天陪我聊天。"
最終,林雅還是接過了花束。她把花藏在了自己車的后備箱里,不敢帶回家。那天晚上,當陳明又一次加班晚歸時,林雅躺在床上,腦海中全是徐志遠溫柔的笑容和他說的每一句話。
第二天,林雅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希望你喜歡昨天的花。——志遠"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她的電話號碼的,可能是咖啡館的會員信息,也可能是其他途徑。理智告訴她應該刪除這條信息,但手指卻不聽使喚地回復了:"花很美,謝謝。"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秘密的短信往來。徐志遠總是能找到恰到好處的時機聯系她——當她獨自一人在家時,當陳明出差時,當女兒在學校參加活動時。他的話語甜蜜卻不油膩,關心卻不越界,讓林雅感到被重視、被渴望。
一個月后的周五,陳明告訴林雅他要出差三天。把女兒送到父母家后,林雅鬼使神差地給徐志遠發了消息。兩小時后,他們在一家隱蔽的日料店共進晚餐。清酒的作用下,林雅傾訴了自己婚姻中的孤獨和失落。
"他不珍惜你。"徐志遠握住她的手,"你這么美好的女人,值得被捧在手心里疼愛。"
晚餐后,徐志遠提議去江邊散步。夜色中,他吻了她。林雅本該推開他的,但長久的感情饑渴讓她無法抗拒這個吻的誘惑。那天晚上,她對丈夫撒了個謊沒有回家。
接下來的兩個月是林雅記憶中最瘋狂也最矛盾的時期。她一邊維持著賢妻良母的表象,一邊與徐志遠秘密約會。他帶她去聽私人音樂會,去郊外看星星,在她生日那天送了一條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每一次見面,徐志遠都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情和浪漫。
"我愛你。"一次纏綿后,徐志遠在她耳邊低語,"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愛上了你。"
林雅沒有回應這句話。她知道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但徐志遠就像一劑令人上癮的毒藥,讓她欲罷不能。
轉折發生在一個普通的周二下午。林雅在徐志遠家等他時,他的手機響了。出于好奇,她看了一眼屏幕——是一條來自"寶貝"的消息。鬼使神差地,她解鎖了手機(密碼是她的生日,這曾經讓她感動不已),看到了令她心碎的對話記錄。
徐志遠同時與至少三個女人保持著類似的關系,對話內容幾乎如出一轍——同樣的甜言蜜語,同樣的約會套路,甚至同樣的禮物。林雅顫抖著翻看這些信息,發現自己的編號是"咖啡館人妻"。
就在這時,浴室的水聲停了。林雅迅速放下手機,抓起自己的包沖出了公寓。她開車漫無目的地轉了很久,最終停在了江邊。夜幕降臨,江面上倒映著城市的燈火,美麗而虛幻,就像她這兩個月來經歷的感情。
手機響了無數次,全是徐志遠的來電。最后,她關機了。回到家時,陳明罕見地已經回來了,正在書房工作。
"你去哪了?"他頭也不抬地問,"小雨打電話來說找不到你。"
"出去散了散步。"林雅輕聲回答。
陳明終于抬起頭,打量了她一眼:"你臉色很差,不舒服嗎?"
這樣普通的關心此刻卻讓林雅眼眶發熱。她搖搖頭,轉身去了浴室。站在淋浴下,她讓熱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仿佛這樣就能洗去所有的污穢和恥辱。
第二天,林雅去了咖啡館,點了一杯黑咖啡——不再加雙份奶不加糖。她需要清醒。徐志遠沒有出現,但給她發了長篇大論的短信,解釋那只是"工作關系",他真正愛的只有她。
林雅沒有回復。下午接女兒放學時,小雨興奮地講著學校的趣事,而林雅卻心不在焉。她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愧疚——她差點為了一個騙子毀了這個家。
然而,命運似乎還要給她更多考驗。晚上整理陳明的西裝準備送去干洗時,林雅在外套口袋里發現了一張酒店房卡和一張陌生女人的照片。照片背面寫著"周六見"和一個唇印。
林雅跌坐在床上,感到世界天旋地轉。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背叛者,現在才發現,原來她的婚姻早已千瘡百孔。
夜深人靜,林雅站在陽臺上,望著星空。她想起了大學時代的自己——那個充滿夢想和干勁的女孩,那個為了愛情放棄事業的傻瓜。十年婚姻,她把自己活成了陳太太、小雨媽媽,卻忘記了"林雅"是誰。
手機又亮了,又是徐志遠的信息:"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求你了。"
林雅刪除了信息,然后把這個號碼拉黑了。她回到書房,打開塵封已久的簡歷,開始更新自己的工作經歷。窗外,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照在她決絕而平靜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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