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布菲???????????????????

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人民群眾還是愛看鬼魅妖狐。

頗有幾分《聊齋》風味的《無憂渡》，冷不丁被抬上來后走勢相當不錯，愛奇藝站內(nèi)熱度三天內(nèi)便迅速突破了9000。除了主演話題度、制作上的精良等等之外，在仙俠宅斗重生輪番爭霸的古偶市場，作為志怪風單元劇的《無憂渡》在題材上的清新也功不可沒。

不久前搜狐視頻推出了一部同類題材的《不思議：志怪》，雖然并非《無憂渡》這樣的大制作，但也吸引了不少劇粉自來水。而去年暑期檔，同樣志怪風格突出的《唐朝詭事錄之西行》在撞上奧運會被分流熱度的情況下，熱度仍舊穩(wěn)穩(wěn)遞增至破萬。

在中國文學(xué)中傳承了千年的志怪傳統(tǒng)，在影視劇中也自有其魅力。

志怪給古偶保鮮

殺青于2022年的《無憂渡》，帶著一種未被短劇洗禮過的傳統(tǒng)長劇風范。男主久宣夜，孤傲少年捉妖師，女主段半夏，能看到妖的小白兔型千金，兩人一路結(jié)伴捉妖互生情愫，故事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案中有案，層層鋪墊娓娓道來。

目前為止，《無憂渡》的人設(shè)是健康的，感情推進是合理漸進的，敘事是合乎邏輯的，不會為了發(fā)糖而發(fā)糖，沒有為了反轉(zhuǎn)而反轉(zhuǎn)，和當下劇集市場上流行的各種瘋批爽劇癲劇相比，它正常得有點不正常。

2025年的觀眾面對這樣的作品，態(tài)度也很微妙，欣喜于它里里外外散發(fā)的細糠質(zhì)感，又難免覺得它的節(jié)奏不夠快情緒不夠濃烈。如今的觀眾們或許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既要又要”的口味，既希望長劇能保持自己應(yīng)有的細膩豐富優(yōu)勢，又下意識地在長劇里尋求短劇的密度和濃度，既要長劇的沉浸感，也要短劇的刺激感。

《無憂渡》沒有搭上短劇風的快車，但劇中拉滿的志怪元素卻也適時從另一層面補足了觀眾們需要的強情緒刺激。荒郊野嶺中遇到山妖娶親壓迫感十足，吃人喉嚨的人面鸮成了女主嫂子住她家，半夜對著鏡子削梨皮召喚出的梨兒仙其實是要人命的鏡妖，九命貓妖換命替死后自己把頭安上，荒山里古怪的客棧店主女兒是把活人身上的零件安給自己的成精木偶……這些結(jié)合了民間傳說和山野妖怪的故事情節(jié)，配合著恰到好處的鏡頭和音效，中式恐怖氛圍感十足。

志怪風帶來的刺激也并未只停留在恐怖層面上。山妖外形可怖，但會請路邊的女主喝喜酒，因為相逢即是緣；女主夜里下山，男主會讓自己養(yǎng)的兔子精吐出螢火蟲為她照明，瞬間成了浪漫名場面；木偶妖怪明明很邪惡，但傀儡小人和兔子貓貓打架的時候又著實可愛，相當于給劇集加了萌寵元素。可鹽可甜的志怪風，確實可以玩出很多花樣，給這部來自三年前的劇集保持了一定的新鮮感。

志怪給古偶解膩

《無憂渡》里男女主兩個人的主線任務(wù)是解決一個個單元的妖怪問題，十幾集過去，依舊沒什么親親抱抱舉高高戲份，最曖昧的互動不過是我給你染頭發(fā)、你給我講睡前故事。

而且這對CP不僅發(fā)糖發(fā)得很克制，最虐的戲也就是女主打了男主一巴掌，男主還把這個巴掌轉(zhuǎn)移到了罪魁禍首兔子精臉上。顯然，男女主之間的情感是在日常中逐步培養(yǎng)，集中爆發(fā)大約會在最后一個單元。

這種細水長流式的感情推進，如果不靠單元人物共同分擔戀愛KPI，對當下的古偶觀眾來說會顯得太平淡，那些原本在主角之間更常見的濃墨重彩的情感，目前被轉(zhuǎn)移到了單元劇人物身上。《嫁衣鸮吟》篇落幕后，女主的哥哥對人面鸮媳婦兒仍舊念念不忘，醉生夢死也要和她相見；《碧玉回春》里鏡妖和舞女季離之間的愛恨糾葛更是復(fù)雜，集人妖戀、強制愛、反殺等于一體。

偶像劇總是要有愛情的，愛情濃度高到極致就是仙偶，神仙們擁有絕世容貌強大法力，活了幾十萬年仍舊陷入愛河生生世世糾纏。只是濃度太高了確實容易膩，仙偶近幾年漸趨沒落，哪怕神仙們的年齡和法力都降低了，也不再有折騰幾生幾世的機會，但還是抵不過觀眾比起神魔大戰(zhàn)更愛看凡人在四合院里搞宅斗。

現(xiàn)在古偶劇想盡辦法給愛情降重，情情愛愛是不能沒有的，但只能是錦上添花的事，為了愛情死去活來已經(jīng)過時了，所以大女主們不是忙著搞事業(yè)，就是忙著復(fù)仇奪權(quán)女性互助，相應(yīng)的是觀眾們看到了一波又一波女商人、復(fù)仇女，或者既經(jīng)商又復(fù)仇的結(jié)合體，之后還會有不少女將軍來襲。

懸疑元素的融入也是給古偶擺脫言情老套路的好思路。例如《御賜小仵作》男女主聯(lián)手破案，用案件吊人胃口。和高頻出現(xiàn)的經(jīng)商復(fù)仇女頻劇相比，懸疑探案類可以在案件上翻新，但也更考驗劇情邏輯和縝密程度，如果案件太粗劣也會引來觀眾不滿。

志怪如果和懸疑結(jié)合得好，就會是《唐朝詭事錄》這樣的奇詭佳作，但也可以不用像懸疑探案劇一樣硬核，自帶妖異氛圍感的山精鬼魅故事運用得當，單出也可以革新觀眾的追劇觀感。

志怪的恒久魅力

從古至今，志怪題材都長盛不衰，我們中國人特別務(wù)實，但也特別喜歡各種天馬行空的故事，對各種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的神仙妖怪有骨子里的愛好，這已經(jīng)成為根植在國人基因里的文化記憶。

而且中國觀眾顯然對中西結(jié)合、中日結(jié)合式的各種志怪不感興趣，就愛原汁原味的老中妖怪，我們的妖怪文化如此完善豐富，足以成為創(chuàng)作沃土。

從小聽著看著孫悟空白娘子故事長大的中國人，心里大抵都同時有兩個夢，一個是斬妖除魔掃清天下濁，一個是和妖怪談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戀愛，所有的志怪故事，也總是圍繞著降妖和愛妖這兩樣做變體。

現(xiàn)代思想和志怪故事融合可以產(chǎn)生新變體。《不思議：志怪》里有個男狐貍報恩的單元故事，單元女主的丈夫變心要殺她，卻被女主反殺，她要被衙門官差帶走時，救過的狐貍變身成丈夫替她解圍。狐貍想永遠和她生活在一起，卻被她用恩情不是愛拒絕，狐貍說可以變成各色美男，保她錦衣玉食給她快樂，她說自己要清醒著走一遭。

觀眾普遍對女狐貍精的故事更熟悉，甚至狐貍精在現(xiàn)代語境中就是專指嫵媚妖嬈的女性，也常見女狐貍精化身美女向男人報恩的故事，而這個故事里登場的卻是男狐貍，還是以身相許卻被拒絕的男狐貍。不管是狐貍精還是婚戀觀，單獨看都并不算出奇，但改編狐貍精故事，用志怪風融合當下的婚戀思想，就讓故事的新鮮感和可看程度大增。

《無憂渡》里《碧玉回春》單元涉及到女性容貌焦慮，《傀儡生心》木偶黑化的根由是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不信任，可以看作是對親子關(guān)系的探討。這些議題在都市劇、家庭劇中老生常談，但疊加上人和妖之間的關(guān)系，就有了不一樣的敘事空間。

這樣看，志怪劇怎么不算是成年人的動畫片呢？對小孩子來說，父母和老師道理說得口干舌燥，不如《小豬佩奇》里粉紅吹風機哼哼幾聲。同理，很多無趣又現(xiàn)實的話題，放到志怪題材里借著各種妖怪們的故事表達出來就變得很生動有趣，大人們其實也需要故事的包裝才能消化那些苦澀的道理，志怪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

接下來待播待拍的古裝志怪風格劇還有《子夜歸》《攻玉》等，騰訊視頻此前發(fā)布的2025大劇片單中，還有《聊齋》。貼近當代的志怪改編起來限制更大，但《司藤》《靈魂擺渡》《河神》《無心法師》等現(xiàn)代和民國志怪類劇集的突出表現(xiàn)也足以證明志怪不只在古裝里吃香，接下來還有同屬《司藤》作者尾魚作品改編的《梟起青壤》《七根心簡》《三線謎回》待播，也頗讓人期待。

當然，志怪也并不是完全的金手指，志怪劇受人歡迎的前提依舊是講好故事。不少帶有志怪元素的劇集里也有令人目不暇接的鬼神妖怪，服化道美輪美奐，設(shè)定上也足以吸引大批志怪愛好者，但故事太空，只有怪沒有志，最終也并未討得觀眾歡心。對觀眾來說，故事講什么很重要，但故事怎么講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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