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老蔣的兩個兒子蔣經國和蔣緯國在他大陸時期的各個歷史階段中,或多或少都發揮了不容忽視的作用。拋開次子蔣緯國身份上的爭議不談,他本人的確在軍事領域給老蔣增光添彩了不少,當然,帶給老父親的“坑”也不在少數。
抗戰時期的蔣介石與蔣經國、蔣緯國合影
這似乎印證了從原始社會至今一條亙古不變的“定律”,即子女中最年幼者往往也是最不讓父母省心的那個。
無獨有偶,老蔣與蔣緯國之間就有這么一層意思。尤其圍繞戰爭時期國軍裝甲戰車部隊的建設和實戰話題,二人之間更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盡在不言中的“相愛相殺”色彩,老蔣在坑同僚,但蔣緯國卻是在坑自己的“蔣爹”。
說起蔣緯國,便不得不提到他與裝甲部隊的不解之緣。1936年初,蔣緯國以少尉侍從官身份隨軍事家蔣百里率領的考察團赴德國訪問,隨后就讀于德國慕尼黑軍官學校,畢業直接留在德軍中服役并參加了德國閃擊波蘭的軍事行動。
不過,也正是親眼目睹了德軍在這次戰爭中展現出的裝甲集群戰術優勢,讓蔣緯國暗暗下定組建國軍裝甲部隊的決心。應該說,經歷系統學習和實戰經歷的他在裝甲部隊理論水平和戰略眼光方面無可挑剔,但輸就輸在實際指揮中太過教條。
影視作品中的蔣緯國
回國后的蔣緯國被老蔣任命為新組建的美械裝甲戰車第一團交由蔣緯國指揮。該團駐守徐州一帶,有美國援助的斯圖亞特輕坦以及在印緬戰場接收的日式坦克。除了戰車一團外,二團和三團分別駐守鄭州和北京豐臺地區,裝備方面主要來自抗戰時期繳獲日軍的坦克,在硬實力方面自然無法與蔣二公子的第一團同日而語。
隨著在抗戰中實力的積累和擴張,老蔣在全面內戰爆發前萌生出將3個戰車團擴編為10個快速縱隊,每個快速縱隊搭配一個步兵師、一個戰車營和一個炮兵團的想法。不過,作為“資深實踐者”的蔣緯國卻不以為然,直截了當的給老父親潑了一盆冷水。
在蔣緯國看來,以當時國軍的步兵實力和戰斗力來講,很難同時滿足大批量、大規模裝甲部隊與步兵協同作戰要求,而步調不一致,各自的優勢就很難在戰場上發揮出來,反而會演變成互相牽制掣肘的負擔。為此,他建議老蔣將原計劃10個快速縱隊精編為3個快速縱隊,這樣正可以集中資源打造出精銳裝甲部隊。
聽自己兒子這么一番分析下來,老蔣覺得確實在理,索性就同意了他的計劃。這樣一來,在原有3個戰車團的基礎上擴編而成的快速縱隊應運而生。不過,蔣緯國這種基于德國“閃電戰”基礎上提議建立的精銳之師,又勢必面臨現實中的內外困擾。
解放戰爭時期國軍裝甲部隊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這種想法本身是無可厚非的,但問題就在于教條的理想狀態和現實境遇的出入太大。且不說國軍內部派系斗爭帶來的部隊勾心斗角、配合不力,僅就解放戰爭初期的全國各大戰場實戰而言,我軍也是以運動戰為主,顯然大兵團沖鋒時的裝甲戰車基本無用武之地。
更為明顯的是,如果裝甲戰車部隊與步兵不能有效配合、步調一致,將完全有可能陷入我軍分割包圍后的逐一殲滅戰斗。因此,從明面上看蔣緯國讓老蔣眼前一亮,實則是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為國軍挖了一個大坑。這一點,在解放戰爭初期華東戰場上的魯南戰役中便得到了有力證實。
蔣緯國的第一快速縱隊在攻占棗莊后如入無人之境,在繼續向東推進過程中因孤軍深入而陷入華野包圍之中,加之道路泥濘的不利條件,第一快速縱隊幾乎全軍覆沒,10余輛坦克陷入泥坑中。戰后,華野司令員陳毅興致高昂的賦詩一首:
“快速縱隊起如飛,印緬桂來自鼓吹。魯南泥濘行不得,坦克變成廢鐵堆,快速縱隊今以矣,二十六師汝何為,徐州薛岳掩面哭,南京蔣賊應淚垂。”
影視作品中的陳毅
可想而知,蔣緯國這一戰敗得有多么狼狽。但盡管如此,老蔣還是在次年重建戰車團后繼續任命蔣緯國為戰車一團團長,寄希望于他能在淮海戰場上一雪前恥、創造奇跡。很顯然,蔣緯國并沒有滿足他的這份期望。
1948年11月的淮海戰役第一階段,黃百韜兵團被華野圍困于碾莊圩地區,坐等國軍救援部隊的到來。此時,蔣緯國的嫡系部隊——戰車一團奉命前往解圍,但受限于距離過長的不利條件,尚未抵達救援一線時,又接到老蔣派遣戰車團前往救援剛剛被中野包圍在雙堆集的黃維兵團命令。沒辦法,蔣緯國只得親率戰車二團前往解救。
應該說他的再度親自上陣,對局面還是起到一絲改觀效果的。率戰車團到達蚌埠后,蔣緯國與李延年兵團合兵一處,一度功克了新橋、曹老集等地區,但也正在距離黃維兵團咫尺之遙的火星廟一帶,蔣緯國遭遇了華野以步坦分離戰術的強烈打擊,在我軍以火箭筒定點爆破,逐步遏制裝甲優勢的攻擊作戰中再難向前推進一步。
恰在此時,為保存實力的李延年又開始向老蔣吹起了“河湖沼澤不利戰車”的耳邊風,加之老蔣也怕戰車團全軍覆沒,索性便把蔣緯國從前線拖了回來,怒火中燒的蔣緯國一度對畏縮不前的李延年和劉汝明等人怒罵道“闊少爺打法無人敢要!”
戰車二團僥幸殘留下來的力量日后隨老蔣敗退臺島,而隨著淮海戰役以我軍勝利而告終,國軍戰車一團也隨之損失殆盡,成了老蔣60萬國軍的“殉葬品”。
淮海戰役紀念館場景
值得一提的是,位于北平豐臺的戰車三團隨傅作義北平和平起義后歸于我軍戰斗序列中,并在幾個月后的開國大典上“隆重亮相”,接受時代和人民的新一輪檢閱。
這不得不說是對蔣氏父子的一種深刻諷刺,但恰恰又是人民戰爭雄偉壯烈、氣勢恢宏的一次真實寫照,從人到物、從士兵到戰車,在那一刻都得到了脫胎換骨般的洗禮和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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