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街坊們都知道，我岳母一直住在我家，整整十三年了。

那天，電話鈴聲突然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喂，是陳剛嗎？您岳母突發心臟病，已送往市中心醫院..."

"什么？我馬上過去！"我慌忙掛斷電話，叫醒妻子。

岳母去世后，本該共同承擔喪親之痛的我們，卻要面對一個荒謬的指控。

"陳剛，我媽在你們家住了十三年，那些錢都去哪了？你得給個交代！"

01

我叫陳剛，今年四十五歲，在一家國企做中層管理，工資不高不低，足夠養家糊口。妻子王麗比我小三歲，是個賢惠的家庭主婦，我們有個兒子叫小強，今年上高中了。

十三年前，那是2008年夏天，岳父因為肺癌去世，留下了岳母趙紅梅一個人。岳母那年才六十五歲，正是退休不久的年紀，精神頭還很好。岳父去世后，岳母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整天獨自一人在家，顯得很是孤單。

那時，我們一家三口住在一套九十平的兩居室里，雖然不大，但也算溫馨。妻子王麗很是擔心她母親的情況，經常跑去照顧，來來回回很是辛苦。

一天晚上，王麗紅著眼睛回來，我知道她又去看她媽媽了。

"怎么了？"我問道，"是不是媽又說什么了？"

王麗搖搖頭："沒有，就是看她一個人太可憐了。"

我放下報紙，看著妻子疲憊的臉："那……要不把媽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王麗驚訝地抬起頭："真的可以嗎？可是我們這房子本來就不大。"

"再怎么不大，也比媽一個人住著強啊。"我笑著說，"咱們家雖然地方小，但小強現在上學了，白天家里就我們兩個人，媽來了反而熱鬧些。"

就這樣，我們決定接岳母過來同住。說實話，我心里也有些忐忑，畢竟婆媳關系在中國家庭中向來是個敏感話題，更何況是岳母和女婿。但轉念一想，照顧老人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再說了，王麗是獨女，她媽媽能依靠的就只有我們了。

當我們把這個想法告訴岳母時，她先是驚訝，繼而有些猶豫："不行不行，我一個老太太，去打擾你們小兩口的生活算怎么回事？再說了，我還有兩個兒子呢。"

對，岳母還有兩個兒子，也就是我妻子的兩個哥哥，趙強和趙明。趙強比我大五歲，是個體戶，做些小生意；趙明小兩歲，在一家工廠做工人。按理說，老人應該跟兒子一起住才對，可奇怪的是，趙強和趙明似乎并不熱衷于接母親去住。

"媽，您就跟我們住吧，"王麗握著岳母的手懇求道，"您看我哥哥兩家的情況，趙強忙著做生意，家里經常不著人；趙明那房子又小又遠，您去了也不方便。我們家雖然不大，但小強很想奶奶，您來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經過我們再三勸說，岳母終于同意了。我記得很清楚，岳母搬來的那天，趙強和趙明都沒有出現，只是各自打了個電話問候一下，說是工作太忙脫不開身。岳母當時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我能看出她心里是有些失落的。

岳母帶來的東西不多，幾件衣服，一些日用品，還有一個老式的收音機，就這些。她說自己的房子先不處理，先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試試，如果不習慣再說。其實我明白，岳母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畢竟誰也不知道這種同住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

剛開始的日子確實有些不適應。我們家只有兩間臥室，小強還小，需要自己的空間，所以我們把客廳隔出一塊給岳母當臥室。因為空間有限，我們的一些家具不得不處理掉，家里的活動空間更顯擁擠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不適應慢慢消失了。岳母是個很會體諒人的老人，她知道給我們添了麻煩，所以總是盡量不打擾我們的生活。每天早上，她總是第一個起床，給我們做好早餐；晚上，她會主動幫忙照看小強，督促他寫作業；周末，她還會做一些可口的家常菜，讓我們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岳母有自己的退休金，每月3500元，雖然不多，但足夠她自己的開銷。她堅持要給我們家里添貼生活費，每個月都會往家里放1500元。一開始我們堅決不收，但岳母說："我在你們家吃住，怎么能不給錢呢？你們不收，我就搬出去！"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收下，但私下里我們從來不花這些錢，而是存起來，打算以后給她養老用。

岳母還有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是她和岳父的老房子。岳父去世后，那房子一直空著，后來在趙強的建議下出租了出去，每個月有2000元的租金收入。這筆錢岳母從來不動，全部存了起來，說是留給三個子女的。

就這樣，岳母在我們家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十三年。十三年間，我們的生活發生了很多變化。我從一個普通職員升為了部門經理；王麗開了一家小小的手工坊，做些手工藝品；小強從小學生變成了高中生，眼看著就要高考了。而岳母，也從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變成了快八十歲的老人，頭發全白了，腰也駝了，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十三年里，岳母只生過兩次病。一次是感冒引發的肺炎，住了一周醫院；一次是不小心摔倒，導致髖部骨折，做了手術，住了半個月醫院。這兩次醫療費用加起來花了將近五萬元，其中大部分由醫保報銷了，我們自己掏了一萬多。岳母很是過意不去，非要把錢還給我們，被我們堅決拒絕了。

"媽，您就別提這事了，"王麗說，"您要是再提，我就生氣了。您是我媽，生病了我們照顧是應該的，難道還能讓您自己扛著？"

岳母紅了眼眶："我這輩子真是有福氣，生了你這么個好女兒。"

說起來，這十三年間，趙強和趙明很少來看望他們的母親。趙強忙著做生意，一年到頭也就過年過節來一兩次；趙明雖然離得不遠，但也是三五個月才來一次，每次來也是匆匆忙忙的，坐不了半小時就走了。倒是逢年過節，他們會給母親包個紅包，算是盡孝道。

對此，岳母從來不抱怨，反而經常替兩個兒子解釋："他們工作忙，家里孩子也小，能抽空來看看我就不錯了。再說了，我在你們家住得挺好的，他們也放心。"

我和王麗對視一眼，心里都明白，岳母這是在自我安慰。老人家都希望兒女?；丶铱纯矗滥敢膊焕猓皇撬辉敢獗憩F出來罷了。

隨著岳母年齡的增長，她的身體狀況也在慢慢變差。去年冬天，她檢查出了高血壓和冠心病，需要長期服藥控制。醫生特別叮囑要注意飲食，少吃鹽和油膩的食物，還要適當運動，不能太勞累。

為此，王麗專門調整了家里的飲食結構，每天變著花樣給岳母做一些清淡可口的飯菜。我則負責陪岳母每天早晚各散步半小時，順便鍛煉一下自己。小強也很懂事，放學回來總是先去看看奶奶，有時候還會給奶奶捶捶背，揉揉肩，逗得老人家開心不已。

就在今年的三月初，一個普通的周二，我早上上班前照例去叫岳母起床吃早餐。

"媽，起床了，早餐做好了。"我輕輕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我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動靜。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我喊了王麗過來，我們一起推開了門。

岳母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嘴唇發紫，呼吸微弱。

"媽！媽！您怎么了？"王麗驚慌失措地喊道。

我趕緊過去探了探岳母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快叫救護車！"我對王麗喊道，同時開始給岳母做簡單的急救措施，拍打她的臉頰，呼喚她的名字。

十幾分鐘后，救護車呼嘯而至，醫護人員迅速將岳母抬上擔架，連接上各種監測儀器，匆匆運往醫院。

在救護車上，岳母突然睜開了眼睛，虛弱地看了我和王麗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媽，您別說話，保存體力。"王麗握著岳母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您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救護車飛速駛向市中心醫院，我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這十三年來，岳母已經成為我家的一份子，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和王麗都無法接受。

到了醫院，岳母被直接送進了急診室。經過初步檢查，醫生告訴我們，岳母是突發心肌梗死，情況危急，需要立即手術。

"手術風險很大，"醫生神色凝重地說，"但不手術的話，病人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們是家屬，需要做出決定。"

我和王麗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點頭："手術，一定要救救我媽！"

醫生讓我們簽了手術同意書，并交了10萬元的押金。這對我們家來說是筆不小的數目，但在岳母的生命面前，錢算得了什么？

簽完字，交完錢，岳母被推進了手術室。紅色的手術中指示燈亮起，我和王麗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

"老公，我媽會沒事的，對吧？"王麗緊緊抓著我的手，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握住她的手："會的，媽身體一直不錯，一定能挺過去的。"

其實我心里也沒底，岳母畢竟快八十歲了，心臟手術的風險很大。但此刻，我必須給妻子信心和力量。

02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的門始終緊閉著。我和王麗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焦慮不安。

"要不要通知你哥哥們？"我問道。

王麗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還是通知一下吧，畢竟是親生兒子。"

我拿出手機，先給趙強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聲音嘈雜，似乎是在某個市場里。

"喂，小陳啊，什么事？我這正忙著呢。"趙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強哥，是這樣的，媽突發心肌梗死，現在正在醫院手術，情況比較嚴重，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我盡量平靜地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這么嚴重啊？哪個醫院？我盡量抽空過去，不過今天手頭有幾筆生意要談，可能要晚上才能到。"

我告訴他醫院地址后，又給趙明打了電話。趙明似乎正在上班，接到電話后顯得很著急："什么？我媽出事了？我馬上請假過去！"

掛了電話，我心里五味雜陳。同樣是親生兒子，一個說"盡量抽空"，一個說"馬上請假"，態度差異未免也太大了。

"怎么樣？"王麗問道。

"你大哥說盡量晚上過來，你二哥說馬上請假。"我如實回答。

王麗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會這樣。"

又過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主刀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上的表情讓我的心一沉。

"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但是病人年齡大，心臟功能較弱，現在處于昏迷狀態，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是關鍵期。"

雖然不是最壞的消息，但也談不上好消息。

"我們能去看看她嗎？"王麗急切地問。

"病人現在在重癥監護室，你們可以通過觀察窗看一下，但不能進去。"醫生說完，轉身離開了。

我們來到重癥監護室外的走廊，透過玻璃窗看到岳母躺在病床上，周圍連接著各種監測儀器。她的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看上去那么脆弱，那么無助。

王麗忍不住哭了起來，我抱住她的肩膀，輕輕安慰道："別擔心，媽會好起來的。"

正當這時，趙明急匆匆地趕到了。他看上去很是慌張，一邊喘著氣一邊問："我媽怎么樣了？"

我將情況告訴了他，他透過玻璃窗看了看自己的母親，眼睛也紅了。

"都怪我，"他自責地說，"平時應該多來看看她的。"

"現在說這些沒用，"我說，"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吧。醫生說媽需要住院觀察，至少一個月，而且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時陪護。"

"陪護的事我來安排，"趙明說，"我請了一周的假，可以先頂著。"

我和王麗對視一眼，心里對趙明的印象有所改觀。至少在危急時刻，他還是有擔當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三人輪流在醫院陪護岳母。趙強在第二天晚上才姍姍來遲，看了岳母一眼，說了幾句關心的話，留下一千元錢便匆匆離開了，說是生意上走不開。

岳母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清醒，有時昏迷。清醒時，她能認出我們，甚至能簡單交流幾句?；杳詴r，她就像睡著了一樣，安靜地躺在那里，只有監護儀上跳動的心電圖提醒著我們她還活著。

一周過去了，趙明的假期到期，不得不回去上班。他承諾每天下班后會來醫院照顧幾個小時，我們對此表示理解。

在岳母住院的第九天，醫生告訴我們一個好消息：岳母的各項指標都在好轉，如果繼續保持這個趨勢，很快就能轉出重癥監護室。

我們都松了一口氣，看來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當天晚上，我、王麗和趙明三人湊在醫院食堂吃飯，心情都比較輕松。

"等媽出院后，還是搬到我那里住吧，"趙明突然說道，"我家雖然小，但我可以照顧她。"

我和王麗愣了一下，沒想到趙明會提出這個建議。十三年來，岳母一直在我家住得好好的，現在突然要搬走？

"為什么？"王麗問道，"媽不是在我們家住得好好的嗎？"

趙明放下筷子："我是她兒子，照顧她是我的責任。再說了，你們家也不寬敞，媽住了這么多年，也該輪到我盡孝了。"

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從前十三年都不見他這么孝順，怎么突然想起來要盡孝了？

"這事還是等媽好了之后，問問她的意見吧，"我說，"畢竟是她自己的選擇。"

趙明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第十一天，岳母被轉出了重癥監護室，住進了普通病房。她的狀態明顯好轉，不僅能正常交流，還能在我們的攙扶下下床活動一會兒。

看到岳母恢復得不錯，我們都很高興。趙強也來看了幾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問候幾句就走了。

就在我們以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是岳母住院的第十五天，一個平靜的下午。我正在病房陪岳母聊天，王麗去醫院食堂買午飯。

"小陳啊，"岳母拉著我的手說，"這次多虧了你們，不然我這條老命就沒了。"

"媽，您別這么說，"我握住她的手，"您好好的，還能活很多年呢。"

岳母笑了笑："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本來該是我照顧女兒，結果卻是女兒照顧我這么多年。"

"媽，您這說的是哪里話，您是我岳母，照顧您是我應該做的。"我真心實意地說。

岳母的眼睛濕潤了："你真是個好女婿，比我那兩個兒子都強。"

我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句話，只好轉移話題："媽，您餓了嗎？麗麗馬上就把飯買回來了。"

岳母搖搖頭："不餓，就是覺得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那您睡吧，我就在這兒陪著您。"我說道。

岳母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她安詳的睡顏，心里充滿了感激。這十三年來，岳母不僅沒有給我們添麻煩，反而成了家里的頂梁柱，照顧孩子，做家務，讓我和王麗能夠安心工作。

正當我思緒萬千的時候，突然發現岳母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色也漸漸發青。

"媽？媽！"我喊道，同時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按鈕。

幾秒鐘后，一名護士匆匆趕來，看了一眼岳母的情況，立即轉身跑出去叫醫生。不一會兒，一隊醫護人員沖進了病房，將我推到一邊，開始對岳母進行急救。

我站在角落，看著醫生護士們忙碌的身影，心跳如鼓。隔著人群，我看不清岳母的情況，只能從醫護人員緊張的表情和急促的聲音中判斷情況不妙。

"準備除顫！"

"腎上腺素，快！"

"心跳恢復了！不，又停了！"

"繼續心肺復蘇！"

這些專業術語交織在一起，像一把把尖刀刺向我的心臟。我知道，岳母可能挺不過去了。

正在這時，王麗回來了，手里還提著剛買的飯菜?？吹讲》坷锏膱鼍?，她愣在了門口，飯盒從手中滑落，砸在地上，飯菜灑了一地。

"媽！"她尖叫一聲，沖了過去，被護士攔住。

"請家屬先出去一下！"護士堅定地說。

我拉住王麗的手，將她帶出病房。在走廊上，她崩潰地哭了起來，我抱住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

半個小時后，主治醫生走出病房，摘下口罩，臉色凝重。

"很遺憾，"他說，"病人再次出現心肌梗死，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但是沒能挽回她的生命。請節哀順變。"

王麗癱軟在我懷里，失聲痛哭。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下來，心里像被掏空了一般。

就這樣，岳母離開了我們，享年七十八歲。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忙于處理岳母的后事。按照當地的習俗，老人去世后需要守靈三天，然后火化，將骨灰安放在墓園。我們請了專業的殯葬公司協助，盡可能地讓儀式莊重而不失溫馨。

趙強和趙明也來幫忙，但他們似乎更關心的是岳母的遺產問題。岳母生前有一套房子和二十多萬的存款，按理說應該由我們三家平分。但我和王麗一致認為，我們不需要任何遺產，都留給兩位舅哥分就好。

"媽生前一直住在我們家，我們已經享受了她的關愛，不需要再拿她的錢了。"我對兩位舅哥說。

趙強點點頭，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么說。趙明則顯得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么。

守靈的第二天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批吊唁的親友后，我們一家人坐在靈堂里，靜靜地陪伴著岳母的遺像。

突然，趙強清了清嗓子："小陳，麗麗，有件事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我抬起頭，看著他："什么事？"

趙強看了看趙明，后者微微點頭，像是在給他鼓勵。

"是這樣的，"趙強說，"媽在你們家住了十三年，這期間的生活費用，我覺得應該算一算。"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