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寧朝那日,陳乾在青磚砌成的柴房里醒來,灶膛里未燃盡的柴禾還帶著余溫。他望著掌心被竹篾劃出的血痕,恍惚想起昨夜周家二公子掀翻他抄書的矮幾時,硯臺潑出的墨汁染黑了半本《詩經(jīng)》。
"小娘養(yǎng)的東西也配用松煙墨?"記憶里那張獰笑的臉,在陳乾第三次默寫出《將進酒》時突然僵住。當女帝南巡的儀仗行至揚州城,周家老爺捧著陳乾代筆的詩作跪在御道旁,卻見龍輦珠簾輕晃,身著明黃常服的女子徑直走到躲在人群最后的陳乾面前。
"天生我材必有用?"女帝指尖拈著從周家書房搜出的詩稿,目光掃過少年破舊麻衣下挺直的脊梁,"這詩里的酒氣,倒像是從市井巷陌里蒸出來的。"
陳乾在朱雀大街支起油布棚那日,整條街都被奇異的焦香浸透。他用竹筷夾起炸得金黃的豆腐塊,在青瓷碗里滾過秘制鹵汁,遞給蹲在灶臺邊的乞兒:"這叫聞著臭,吃著香。"誰也沒注意到人群里戴著帷帽的錦衣公子,直到那人第三次來買時,袖口不慎露出半截龍紋暗繡。
當周家派人來砸攤子那夜,陳乾正蹲在灶臺后調試新制的腐乳。潑皮們舉著火把闖進來時,他反手將腐乳壇子砸向灶膛,迸濺的火星裹著發(fā)酵的豆香,將追兵嗆得涕淚橫流。暗處傳來清脆的擊掌聲,十二名金吾衛(wèi)魚貫而出,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朝堂上老臣們參奏"商賈入仕有違祖制"時,女帝正在御案上擺開三碟臭豆腐。左邊是淋著茱萸醬的,中間撒著桂花糖霜,右邊那碟用銀筷戳開,露出內里細密的蜂窩。"愛卿們嘗嘗,"她將奏折擲進炭盆,"能想出用霉莧菜梗汁作鹵的人,可比你們會治國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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