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學史的浩瀚星河中,有時會閃現一些奇怪的光點,比如牟融這個名字,就是一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暗星”。說到《全唐詩》,這可是歷代文人奉為經典的大部頭,收錄了兩千多位唐代詩人的作品。然而,這部堪稱權威的詩歌總集,居然還收錄了一些“假冒偽劣產品”,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牟融的《客中作》。
一首“穿越”了時空的詩,竟然能流傳至今,還騙過了不少文人學者,甚至被編入了這部經典。問題來了:牟融到底是誰?他怎么就成了“唐代詩人”?
而《全唐詩》的編纂者們,又為何沒能識破這個漏洞?
先別急著下結論,咱們可以先從《全唐詩》的編纂過程說起。這部書是清代康熙年間由彭定求等十位學者編纂的,花了整整一年三個月的時間才完成。《四庫全書總目》里明確提到,編纂工作倉促至極,團隊規模雖然不小,但校對和審核的時間遠遠不夠。
這種“趕工”模式,難免會留下紕漏。于是,牟融這個“假唐代詩人”,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混進了經典之中。
說到牟融的身份,那真是一筆糊涂賬。這名字本身其實可以追溯到東漢時期,《后漢書》里記載牟融曾任太尉,是佛經傳譯的核心人物。但到了唐代,這個名字又冒出來了,而且還留下了不少詩作。
比如《送徐浩》,這首詩據說是寫給唐代著名書法家徐浩的,可問題是,牟融與徐浩之間的時間跨度太大,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再比如《題朱慶馀閑居四首》,這又涉及到唐代詩人朱慶馀,而兩人之間的時間差更是達到了83年!這些時間上的“硬傷”,讓牟融的身份成了一個謎團。
更有趣的是,牟融的詩作里還暗藏著不少“時空穿越”的證據。比如《游報本寺》中提到“貞觀遺風”,這明顯是唐代人用來形容自己朝代的詞匯,但牟融卻用在了他的詩里,怎么看都不合理。再比如《寄周韶州》中提到“紫檀琵琶”,可唐代的琵琶主流材質是烏木,紫檀琵琶是明清時期才流行的東西。
還有《題寺壁》里描述的寺院建筑布局,跟敦煌壁畫里呈現的唐代寺院風格完全對不上。這些細節上的漏洞,幾乎可以斷定牟融的詩是后人偽造的。
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會有人偽造牟融的詩?這背后其實還牽扯到明清時期的文化政策。明代洪武皇帝曾下令,科舉試帖詩要“追摹唐韻”,這直接推動了唐詩偽作的產業鏈發展。
到了永樂年間,《性理大全》的編纂進一步強化了程朱理學對文學的干預,詩歌創作變得越來越程式化。與此同時,明代的出版業也開始火爆,萬歷年間《唐詩畫譜》等選本暢銷市場,書坊為了迎合讀者需求,不惜雇傭底層文人偽造唐代詩人作品。這種“大規模生產線”式的偽作模式,讓牟融這樣的“假唐代詩人”層出不窮。
回頭再看牟融的故事,其實這不僅僅是一個文學史上的趣聞,更是給現代學者敲響了警鐘。如何辨別古代文獻的真偽,已經成為一門必修課。首先,可以用“時空網格檢驗法”,通過人物關系、典章制度和器物演變的綜合驗證,來發現歷史上的時間漏洞。
其次,語言指紋分析法也很重要,通過研究詩歌的用韻習慣、語法結構和詞匯歷史演變,來找出偽作的蛛絲馬跡。最后,還可以通過傳播路徑追蹤法,分析版本源流、著錄記載和接受史,來揭示偽作的生成過程。
如果我們能結合現代技術,比如利用AI建立“中國古代詩歌數字鑒偽系統”,通過比對大量古詩數據,構建時代特征數據庫,那將極大提升鑒偽效率。牟融的故事是一面鏡子,它不僅映照出古代學術的疏漏,也為我們提供了辨偽的啟示。或許,這正是牟融的“穿越”意義所在:提醒我們,不要輕易相信權威,也不要停止追問真相。
畢竟,文學史的迷霧,總有一天會被撥開。
信息來源:《四庫全書總目》卷190《御定全唐詩》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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