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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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干的事定了?”李強探過頭來,壓低聲音問道。
“嗯,下周去省城報到?!蔽尹c燃一支煙,煙霧在午后的陽光中裊裊升起。
“記住我說的話,志明,廠里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崩顝娕呐奈业募绨?,眼神中帶著我看不懂的擔憂。
那時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一次簡單的道別拜訪,會讓我踏入一個永遠無法回頭的迷局。
01
1995年7月的最后一個周末,機械廠的會議室里悶熱異常。老式吊扇“吱呀吱呀”地轉著,墻上“與時俱進,開拓創新”的紅色標語已經有些褪色。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聽著廠黨委書記宣讀最新一批干部任命名單。
“林志明同志,技術科科員,提任技術科副科長,并外派至省輕工業設計院掛職鍛煉?!?/p>
我的名字被念到時,周圍響起了一片掌聲。雖然早有耳聞,但真正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的手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三十二歲,從一個普通技工提干成為科級干部,在當時的國企體制內,這樣的晉升速度已經相當可觀了。
會后,同事們圍上來祝賀,有真心實意的,也有陰陽怪氣的。
“小林,恭喜?。 蔽业睦洗顧n李強使勁拍著我的肩膀,眼里滿是真誠的喜悅。
“多虧了大家支持?!蔽倚χ貞抗獠唤浺忾g掃到科長王老四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陰沉。
“小林啊,提干容易守位難,有些恩情可是要還的?!蓖趵纤淖哌^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話里有話。
我笑而不語。這些年在廠里,這種話聽得多了,早就習慣了。三年前從技校畢業,靠著自己過硬的鉗工技術進入廠里,一步步從車間工人做到技術科科員。我知道,一路上除了自己的努力,也離不開張廠長的提攜。
趙主任在路過時,意味深長地說:“張廠長對你可真是照顧啊,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呢?”
我裝作沒聽懂他話中的暗示。張廠長確實對我格外關照,會議上經常點名表揚,還多次邀請我去他家吃飯。廠里人都知道他和孫麗華嫂子膝下有一雙兒女,兒子在美國留學,女兒在省城工作,兩口子實際上是獨居的。
回到宿舍,我撥通了女友劉燕的電話。她在廠醫院當護士,我們已經交往兩年了。
“燕子,定了,下周一去省城報到?!蔽艺Z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電話那頭的劉燕沉默了片刻:“恭喜你。”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勉強。
“怎么了?不高興嗎?”
“沒有,我替你高興。”她頓了頓,“只是擔心,我們會不會因為距離而......”
“別傻了,坐火車來回也就兩個小時。等我站穩腳跟,就申請把你調過來?!蔽野参克?,心里卻也忍不住冒出一絲忐忑。
周末,我決定去張廠長家拜訪,感謝他這些年的栽培。挑了一盒“中華”香煙和一瓶茅臺,這在當時已經算得上重禮了。臨行前,我電話告訴了劉燕。
“你要去張廠長家?”電話那頭的劉燕語氣突然變得緊張。
“對啊,去感謝一下他的提攜之恩,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什么?!彼杂种?,“你自己小心點,別太晚回來。”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沒多想。騎上我那輛二八自行車,沿著廠區外圍的柏油路,向張廠長家所在的干部宿舍區騎去。
02
路上,我回想起這幾年與張廠長的交往。兩年前,母親因病住院,我手頭拮據,是張廠長特批讓我提前借支了半年工資。孫麗華嫂子知道我一個人住宿舍,經常讓張廠長給我帶些她做的點心,噓寒問暖,關心我的生活起居。
記得有幾次去他們家吃飯,孫麗華嫂子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幾分特別的溫柔,那種感覺像是看著自己的親人。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多心,后來聽廠里老職工閑聊,說孫麗華嫂子年輕時有個弟弟,長得和我有幾分相似,后來得病早逝了?;蛟S正是因為這個,她才對我格外照顧吧。
騎車穿過幾條街道,干部宿舍區那棟六層的磚紅色樓房出現在眼前。九十年代初建的這批樓房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沒有電梯,要爬樓。張廠長住在五樓,我扛著禮品爬上去,有些氣喘。
樓道昏暗,墻上貼著已經泛黃的“計劃生育”宣傳畫,還有“創建文明樓道”之類的標語。我站在張廠長家門前,剛要敲門,卻聽到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你答應過我的!現在又要反悔?”一個男人的聲音,粗獷又陌生。
“事情已經變了,我不能再冒險了?!边@是張廠長的聲音,充滿壓抑的憤怒。
我的手懸在半空中,不知是該敲還是不該敲。正猶豫間,里面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么東西被摔碎了。
我鼓起勇氣,還是敲響了門。
“咚咚咚?!?/p>
門內的爭吵聲戛然而止,隨后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門開了,出乎我意料的是,開門的不是張廠長,而是孫麗華嫂子。她的頭發有些凌亂,眼角似乎有淚痕,看到我時,她的表情先是震驚,隨即變得極度慌張。
“志明?你怎么來了?”她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
“嫂子,我來看看張廠長,順便感謝他這些年對我的照顧?!蔽遗e了舉手中的禮品。
孫麗華嫂子的目光閃爍,她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音說道:“你快走!現在不是來的時候?!?/p>
我愣住了,不明白發生了什么。這時,我注意到孫麗華嫂子的手臂上有一道明顯的淤青,她的衣領有些凌亂,眼中滿是恐懼和焦急。
“嫂子,您這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屋內又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隨后是一連串粗俗的咒罵。
孫麗華嫂子試圖關門,但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擋住了門。“嫂子,發生什么事了?您沒事吧?”
“求你了,志明,現在不是時候,你先走...”她的聲音充滿懇求。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或許是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又或許是聽到屋內不斷傳來的爭吵聲,我突然用力推開門,闖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讓我震驚:客廳里一片狼藉,茶幾上散落著文件和一個打開的公文包,地上是摔碎的茶杯碎片和一件帶血的襯衫。張廠長站在客廳中央,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傷口,正在流血。他對面站著一個陌生男子,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深色西裝,眼神兇狠。
看到我闖入,三個人都僵住了,房間里一時間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張廠長最先反應過來,他迅速擦了擦額頭的血,強擠出一絲笑容:“志明?你怎么來了?”
“張廠長,我來向您道別,下周就要去省城報到了。”我舉了舉手中的禮品,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張廠長走過來,接過禮品,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好,有心了?!彼D向那個陌生男子,“這是我大學同學,李教授,從北京來做學術交流的。我們剛才在...找一些資料,不小心弄亂了?!?/p>
那個所謂的“李教授”上下打量著我,眼中閃爍著警惕和敵意。他的手始終沒離開過那個公文包。
孫麗華嫂子站在一旁,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哀求,似乎在無聲地懇請我離開。
我察覺到氣氛的異常,但礙于情面,假裝相信了張廠長的解釋:“打擾了,既然您有客人,那我改天再來拜訪?!?/p>
張廠長松了一口氣,連聲說好:“對對對,你改天再來,我們好好聊聊?!?/p>
他幾乎是推著我出了門。臨關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孫麗華嫂子,她的眼神復雜難辨,既有恐懼,又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東西,像是擔憂,又像是某種警告。
03
門關上了,但我沒有立即離開。一種莫名的直覺讓我躲在樓道拐角處,等待著什么。大約十分鐘后,門開了,那個“李教授”匆匆走出來,手里緊握著那個公文包。他快步下樓,我悄悄跟在后面。
在樓下,那人上了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桑塔納轎車,迅速駛離。我記下了車子的特征和行駛方向,心中的疑云更重了。
那天晚上,我徹夜難眠。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張廠長家中的異常場景:孫麗華嫂子的淤青,張廠長額頭的傷,那個陌生男子兇狠的眼神,還有散落的文件和帶血的襯衫。這一切都告訴我,事情遠沒有張廠長解釋的那么簡單。
我試圖說服自己別多管閑事,專心準備下周的調動??蓪O麗華嫂子那恐懼的眼神和手臂上的淤青卻像釘子一樣扎在我的腦海里,讓我無法忽視。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騎車前往張廠長家。這次我不是去拜訪,而是想弄清楚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至少要確認孫麗華嫂子是否安全。
天氣悶熱,我的背上很快被汗水浸濕。到了張廠長家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
開門的依然是孫麗華嫂子,但與昨天相比,她看起來更憔悴了,眼睛紅腫,像是一夜沒睡。看到是我,她先是一驚,隨即四下張望,確認沒人后,才把我拉進屋內。
“志明,你怎么又來了?”她的聲音低沉而緊張。
“嫂子,我擔心您。昨天那是怎么回事?您手臂上的淤青...”
孫麗華嫂子苦笑了一下:“沒什么,家庭瑣事,不小心碰的。”
“張廠長呢?”
“去單位了?!彼nD了一下,“志明,你真的不該來的?!?/p>
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嫂子,如果您有什么困難,可以告訴我?!?/p>
孫麗華嫂子長久地看著我,眼中的戒備漸漸軟化。她嘆了口氣,示意我坐下:“你想知道什么?”
“昨天那個人不是什么北京來的教授吧?”
她搖搖頭:“不是。”
“那他是誰?為什么張廠長額頭受傷了?您的手臂又為什么有淤青?”
孫麗華嫂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她低聲說:“老張最近行為很反常,經常半夜接電話,秘密會見一些我不認識的人。昨天那個人,是第三次來了,每次來都帶走一些文件。”
“什么文件?”
“我不知道具體內容,但我猜和廠里的項目有關?!彼D了頓,壓低聲音,“志明,我覺得老張可能卷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您是說...”我沒把話說完,但我們都明白那個未說出口的詞——貪腐。
“我不能確定。”孫麗華嫂子搖頭,“但最近他變了個人似的,脾氣暴躁,一點小事就......”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臂上的淤青。
我的心一沉:“是張廠長打的您?”
她沒有回答,但眼中的淚水已經給出了答案。
“您應該報警?!蔽艺f。
“不行?!彼泵u頭,“事情沒那么簡單。我懷疑老張被什么人威脅了,他可能是被卷進去的。如果報警,情況可能會更糟?!?/p>
我們陷入了沉默。突然,我想起一個問題:“嫂子,昨天您為什么讓我快走?您是在保護我嗎?”
孫麗華嫂子的眼神閃爍:“志明,你是個好孩子,我不希望你卷進這些骯臟事。尤其是現在,你馬上就要去省城了,有大好前途...”
她的話沒說完,我借口去衛生間,起身離開了客廳。在衛生間里,我無意中發現馬桶水箱的蓋子沒蓋嚴。出于好奇,我掀開水箱蓋,驚訝地發現里面藏著一本記賬簿和一串鑰匙。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記賬簿,快速翻閱。簿子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數字和代號,大多數我看不懂,但有些項目名稱我很熟悉,都是廠里近年來的大型項目。其中一個名為“東方紅”的項目引起了我的注意,因為這恰好是我即將在省城參與的項目。
記賬簿的最后幾頁寫著一些人名和電話號碼,還有幾筆標注著“定金”、“回扣”之類的字眼。我的心咯噔一下——這是鐵證,證明張廠長可能涉及貪腐。
我猶豫著是否應該拍下這些證據,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志明,你沒事吧?”是孫麗華嫂子的聲音。
“沒事,馬上出來。”我迅速將記賬簿和鑰匙放回原處,沖了馬桶,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衛生間。
回到客廳后,我試探性地問:“嫂子,您知道'東方紅'項目嗎?”
孫麗華嫂子的臉色驟變:“你怎么知道這個?”
“因為這就是我要去省城參與的項目?!?/p>
她的表情變得更加驚恐:“志明,聽我一句勸,別去省城了?!?/p>
“為什么?”
“我不能說更多,但這不是個好項目,有很多不干凈的東西牽扯在里面?!彼o緊抓住我的手,“如果你還相信我,就請辭了這個任命。”
我被她的反應震驚了:“辭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命比機會重要。”她的語氣異常嚴肅。
正當我準備追問更多細節時,門外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孫麗華嫂子臉色大變:“是老張回來了!你快從后門走!”
她幾乎是推著我往廚房后門走去。臨走前,她急促地說:“給我三天時間,我會想辦法。在此之前,請你不要把昨天和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p>
我點點頭,從后門溜了出去,剛好錯過了回來的張廠長。
04
接下來的兩天,我一邊準備調動手續,一邊偷偷調查“東方紅”項目。利用技術科的便利,我查閱了近幾年廠里的項目檔案。越查越心驚——這些年的設備采購中,有多項價格明顯虛高;多個項目的承包商都指向省城的同一家公司,而該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據坊間傳聞,與張廠長有親戚關系。
更讓我不安的是,我發現自己似乎被人監視了。辦公桌上的文件被人動過,放在抽屜最底層的調令復印件不知何時跑到了上層。中午在食堂吃飯時,總能感覺到有人在盯著我;下班回宿舍的路上,幾次看到那輛可疑的黑色桑塔納停在路邊。
第三天下午,李強找到我,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樓梯間。
“志明,有人在打聽你的調動細節。”他壓低聲音說。
“誰?”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崩顝娍雌饋砗軗鷳n,“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張廠長家的事,但想起對孫麗華嫂子的承諾,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有人眼紅我的提拔吧。”
李強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似乎看出我在隱瞞什么,但沒有追問:“小心點,有什么事隨時找我?!?/p>
回宿舍的路上,一個陌生號碼打來電話。接通后,對方沒有自我介紹,只冷冷地說了一句:“管好自己的事,否則會后悔。”然后就掛斷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意味著我的調查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覺。
當晚,我正在宿舍收拾行李,門鈴突然響起。打開門,出乎意料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穿著時髦的牛仔褲和T恤。
“請問是林志明嗎?”女孩問道。
“我是,你是...”
“我是張雨婷,張廠長的女兒?!彼龎旱吐曇?,“我能進來說話嗎?”
我吃驚地讓開路,張雨婷快步走進來,隨手關上門。
“張小姐,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張雨婷環顧了一下我簡陋的宿舍,直截了當地問:“你最近去過我家,對吧?”
我點點頭:“是的,去向你父親道別?!?/p>
“看到什么不該看的了?”她的目光銳利。
我警惕起來:“什么意思?”
張雨婷長嘆一口氣,在我的床邊坐下:“林志明,實話告訴你,我爸最近壓力很大,我媽甚至在考慮離婚。”
“離婚?”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是的。我爸這些年和省里一個高官走得很近,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但最近那個高官出了問題,我爸也被牽連進去了?!?/p>
“所以那天來你家的不是什么教授,而是...”
“我不確定那個人的身份,但肯定和這件事有關?!睆堄赕玫穆曇纛澏?,“林志明,我求你幫幫我媽。我爸現在像瘋了一樣,我怕他會做出什么極端的事?!?/p>
我思考著她的話,突然想起一個細節:“張小姐,你知道'東方紅'項目嗎?”
張雨婷的瞳孔猛地收縮:“你怎么知道這個?”
“因為我被調去參與這個項目?!?/p>
她的表情變得驚恐:“天啊,不要去!這個項目就是個陷阱!”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