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盛年車禍蘇醒的那天,他目睹我從他死對頭床上下來。
他厭惡地將我推倒在地,甚至擅自將我的心臟換給他的救命恩人宋悅。
為了懲罰我,他讓我拖著廉價人工心臟成了最下賤的保姆,任人欺凌。
三番五次被死對頭搶走生意后,他終于紅著眼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他就這么厲害?!上了一次床,就讓你心甘情愿背叛我替他賣命!”
暴雨中我被趕出別墅,再見時,他和宋悅的世紀婚禮火上熱搜。
心衰竭死后的第五年,他撞見了被打斷腿正在撿垃圾吃的兒子,出言嘲諷。
“你媽不是傍大款嗎,怎么讓你成了乞丐。”
兒子瞬間紅了眼眶,“叔叔,我媽媽死了啊。”
陸盛年面上一愣,呼吸一瞬間停滯。
隨即冷笑道:“死了?你媽那么自私自利,怎么可能會死!”
他一把扯下兒子脖子上的鎖盒項鏈,聲音涼薄染上幾分慍怒:“特地穿得臟兮兮,帶著舊物在我面前晃悠,還敢撒謊!”
兒子吃痛地叫出聲,跛著腳瑟縮著往后退。
顫顫巍巍伸出手,聲音卑微:“叔叔,你把我的項鏈還給我,那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說著從破布袋里掏出幾個零錢,哭著道:“我把錢都給你,你別搶我的東西。”
我心一緊,想把兒子抱進懷里,可伸手卻直直穿過他的身體。
我又忘了,我已經死了。
陸盛年按開鎖盒項鏈,映入眼簾的是我們十八歲的合照。
他挑出相片,眉毛緊皺,緊接著毫不留情撕碎,連同項鏈一起踩在腳下兇狠碾壓著。
兒子驚恐地伸手去抓,跪在地上拾碎片,使勁拍打著他的皮鞋:“不要!這是我的爸爸媽媽!!”
陸盛年咬緊牙關,怒火翻滾:“你的爸媽?”
結實的皮鞋一腳踩在他的手掌,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心都快碎了。
他看了眼周圍,似是在找什么人。
我尖叫著飄過去拍打他,想讓他停手,可沒人聽得見我的無能狂怒。
兒子抬頭,對上了陸盛年的視線,仔細看了眼覺得與照片上的人眉眼有些相似,心中有些猶豫問道:“你是我爸爸嗎?”
我眼睜睜看著他重重一腳踹在兒子心口,將他踢飛:“野種也敢亂攀咬!鬼知道你是她跟哪個大款生的!”
“你媽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恐怕也分不清你是誰的孩子吧!”
陸盛年因想起我那不堪的背叛此刻怒火中燒,對于我的孩子更是遷怒不已。連他自己也不曾注意,眼底一閃而過對我的擔憂。
心底的委屈幾乎將靈魂撕碎。
陸盛年,這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他蘇醒那天我剛查出懷孕,可卻被脅迫從他對家床上下來。
他以為我背叛他,從不肯聽我辯解,肆意欺凌我辱罵我。
被趕走后,我拖著衰敗的身體,留下了這唯一的念想。
自從兒子撿垃圾被附近的混混打斷腿后,傷口不停感染,猛地受到沖擊吐出一大口血。
陸盛年不耐煩地走過去,踩在他的斷腿上道:“裝模作樣。”
兒子凄厲地叫著,他不屑一顧看向空蕩的四周,“陸夭夭!我給你三秒滾出來,不然我就弄死他!”
無人應答。
他心一沉:“3!”
他加大了力度,骨頭咔嚓再裂。
我拼命地在他眼前晃蕩試圖阻止他,可他聽不見我的聲音。
只能崩潰地來回飄。
“2!”
兒子倔強喊道:“我媽媽已經死了!”
陸盛年冷哼一聲,看著血慢慢滲出。
我突然想起,陸盛年曾眉眼溫柔摟著我說,會為我舉辦盛世婚禮。
我們一起憧憬過,婚后擁有愛情的結晶,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1!”
他松開了腳,兒子抱著斷腿痛苦地打滾。
我崩潰地哀嚎著,后悔攀上心尖。
我不該那么自私留下他,卻又讓他孤零零在世。
待疼痛緩解后,兒子捧起項鏈紅著眼放進破布袋,拖著腿要跑,卻被陸盛年摁住肩膀不讓動,“你媽呢?!我倒要看看故意讓你在我面前裝乞丐,是要耍什么花招!”
他憤怒地將兒子拽上車,目光掃視周圍:
“反正你在我手上,她肯定會過來求我!”
我跟著他們,一路飄到熟悉的家。
原本屬于我們的婚房,有了新的女主人。
兒子邊流血邊被拖進家中,宋悅迎上來時滿臉嫌棄,挽著陸盛年的胳膊嬌嗔道:“怎么這么臭?盛年,你帶一個乞丐回來做什么。”
陸盛年虛摟著她的腰,不屑一笑:“陸夭夭的手段,讓她兒子打扮成這樣,想引起我的注
意。”
“甚至,不惜打斷他一條腿。”
我搖著頭,想大聲反駁不是這樣。
若是可以,寧愿我斷腿,也不愿他受苦。
宋悅驚訝捂嘴,低頭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都是我不好,夭夭姐把心臟捐給我,盛年哥還娶了我,她心里難免有氣,所以就往孩子身上撒。”
說著,眸中含淚:“等夭夭姐回來,我和她親自賠禮道歉,你們別為我置氣。”
陸盛年的臉色當即陰沉,提起我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和你有什么關系,都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你大度,我早就將她送進監獄!”
“我花百萬給她安昂貴的人工心臟,專門找了營養師,調了一支醫療團隊照顧她,結果養熟了一只白眼狼!”
心漸漸酸澀起來,他說的那些,我一分沒受到過。
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定了我的生前,可他不知道,我用的是最便宜的人工心臟。
每次運作中,都能聽到沉悶的轟鳴。
而那些營養師、醫療團隊也只會圍著宋悅團
團轉。
他掙扎著痛恨我,所以他的人怎么會真心待我。
我一個人生下孩子后,心臟不好再加上他的刻意封殺,只能到處打零工養活自己,吃最便宜的止痛藥緩解疼痛。
過得豬狗不如,無數次精神崩潰。
至于背叛,直到我臨死前的手術中,我才知道真相——原來我的心臟搏動器里被安排了監聽器。
陸盛年掃了眼昏死的兒子隨意交代了幾句就
回了書房,等家庭醫生來治療后,我下意識找到陸盛年的書房。
他坐在椅子上摩挲著腕上的表,我記起那是我用賺到的第一桶金買的,五千塊錢。
那時的他感動不已,而現在幾十萬的表都配不上他的身價。
他在念舊,是在想我嗎?
我想哭,原來靈魂也是有淚的。
半晌,陸盛年擰著眉脫掉腕表,奮力將它砸向一旁的展柜。
手表擦肩而過落地,表盤崩裂,指針凝固。
凌厲的風嚇得我靈魂一顫,難道他能看見我了?
我試探性招了招手,陸盛年無動于衷。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遍遍給我撥去電話,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可到最后只有手機鈴聲在房間里回蕩。
陸盛年的表情從焦急轉為惱怒。
他飛快地敲擊著鍵盤,我飄過去看到他在給我發短信:
【你兒子在我手上,滾出來把人接回去!】
【別以為裝傻裝可憐我就會為你擺平一切,令人作嘔惡心!】
我苦澀難忍。
不是我不想接,我真的好想看著他陪著他成長。
也不是我故意不回你,而是我根本回不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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