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還殘留在發間,阮霧梨裹著羊絨大衣站在別墅玄關。深秋的風從門縫鉆進來,掀起她頸間松散的絲巾。出院證明在包里硌著肋骨,提醒她昨夜在急診室獨自熬過的八個小時 —— 急性腸胃炎
發作時,手機通訊錄翻到底,竟找不到一個能叫到病床前的人。
身后傳來皮鞋叩擊大理石的聲響,沉穩而熟悉。阮霧梨握著門把手的手指驟然收緊,鏡面般的門板映出那道挺拔身影。聞硯辭立在五步開外,黑色風衣下擺還沾著未化的雪,領口別著的鳶尾花胸針泛著冷光 —— 那是聞家的族徽,此刻卻刺得她眼眶發疼。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像兩簇即將熄滅的火碰到一起,濺起細小的火星。阮霧梨從他眼底看到自己蒼白的倒影,而聞硯辭瞳孔深處閃過的復雜情緒,讓她想起三天前撞見他對著阮見微照片自慰的那個夜晚。那時他低啞的呢喃還縈繞在耳畔,此刻卻成了扎進心臟的冰錐。
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阮父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阮霧梨盯著那個稱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明天是微微的生日宴。” 電話那頭傳來雪茄燃燒的滋滋聲,“她最近總在我面前哭,說想和你搞好關系,你過來參加。”
“不去。” 她冷笑一聲,聲音里裹著三年來積壓的怨懟。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產房外阮父摟著私生女離開的背影,還有聞硯辭一次次推開她時冷漠的眼神。
“你置什么氣?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阮父加重語氣,“謝家那邊已經定好日子,你嫁過去后……”
“咔嗒” 一聲,手機被重重按滅。阮霧梨抬起頭,迎上聞硯辭落在她繃帶未愈的手腕上的目光。壁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要將她吞噬:“你覺得我要去嗎?”
空氣凝滯了三秒,比她在手術室外等母親時的每一秒都漫長。聞硯辭喉結滾動,吐出的字句像裹著寒冰:“要去。” 他往前半步,風衣帶起的風掀起她額前碎發,“你需要在婚前最后一次,讓所有人看見 ——” 他頓住,視線越過她頭頂,落在玄關處阮見微的照片上,“誰才是阮家真正的女兒。”
阮霧梨突然笑了,笑聲驚飛了窗外的寒鴉。她轉身拉開門,冷風卷著雪片撲進來,打濕了聞硯辭胸前的鳶尾花:“聞少果然深謀遠慮。” 她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與他擦肩而過,“畢竟比起未來太子妃,區區私生女的生日宴,確實值得好好利用。”
門重重合上的瞬間,她聽見身后傳來布料摩擦的輕響。或許是錯覺,那聲音像極了三年前初見時,他扣上西裝袖扣的聲音。那時她以為抓住了光,卻不知那只是照在別人身上的余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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