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
■ 李麗
四月，老家院里的槐花開了。走在槐樹下，心里總有一種踏實感，淡雅、厚實，自帶香甜。那是被槐花浸透了嗎？一簇簇槐花，一點點被陽光拆開，吐露芳香，在風中舞蹈；槐樹枝條，鮮嫩青翠，微微顫動。
你若抬頭一看，密密匝匝的綠葉間綴滿一串串葡萄似的花苞，完全綻放的槐花又像一片片蝴蝶的羽翼，在空中躍躍試飛，落在頭上，滑到脖頸，最后隨風飄落到地上。若仰著頭，槐花不經意間飄落到嘴里，輕輕咂嘴，唇齒含香，甜到心底，你與花的香甜融在一起了。
槐花于我，連著母愛與鄉情。槐花那種豐腴、香甜，總是不同于其他的花。我印象中，老家庭院里那株老槐樹，年年春天開花，從不爽約。
小時候，我的母親總在槐樹下忙碌。她的手邊一直有做不完的事：洗衣服、織毛衣、喂雞鴨、剁豬食、劈竹子……當她好不容易歇一會兒的時候，順手就拿起一根細藤條編個圓環，插滿槐花，戴到我頭上。那一瞬間，我看到母親烏黑的秀發被汗水浸潤貼在臉上，可她卻全然不知，只顧笑盈盈地望向我，眼里映著的槐花，像小星星似的閃著光亮。
當我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母親依然常坐在槐樹下，為我的孩子織衣、做鞋。累了，母親就靠在樹干上小憩，一陣風吹過，槐花隨風搖曳，落在她花白的頭發上……槐花紛紛落，花影里折射出母親恬靜溫柔的臉。
現如今，遇上陽光甚好的日子，母親仍然習慣坐在槐樹下，給我打視頻，透過手機屏幕看到滿樹的槐花，好似有一股槐花清香躥入鼻腔，思緒被拉回到童年時光，年少美好的一幕幕被喚醒……正想得出神時，母親問我什么時候回家，她好準備槐花餅，等我回家吃。看著視頻里溫和的母親，慶幸時光一直沒有走遠，槐花年年開，母愛年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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