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經常說,年輕時來上海開了眼界,結識了對他影響深遠的前輩摯友。每次講起這座城市,他都很感動,慶幸自己在一生中最開闊、消化能力特別強的時候,在上海受到了滋養。”昨天,黃永玉女兒黃黑妮現身世博會博物館“如此漫長·如此濃郁——黃永玉新作展”現場,在接受文匯報記者專訪時多次提到,爸爸生前總惦記著上海“老大哥”們。
一個妙趣橫生的老頑童,一位行遍大半個中國,在美術、文學、雕刻、建筑等領域都有不凡成就的百歲藝術家,少時離鄉,輾轉多地。其中,停留于上海的1947年,在黃永玉心中始終有著極為重要特殊的意義。
當時他在上海閔行中學擔任美術教師,同時從事木刻創作,每到星期六,“便搭公共汽車進城到致遠中學找曾祺,再一起到中興輪船公司找黃裳”,于是“星期六整個下午到晚上九十點鐘,星期天的一整天”都混在一起。
他與巴金、臧克家、樓適夷等文學名家交往,越來越多朋友邀請黃永玉為其作品創作木刻插圖。黃黑妮在幾十年后聽到父親形容那段歲月“如老酒一般,越陳越香……一個那么大的局面,那么新的世界,呈現眼前”。
木刻傳授依然生生不息——展覽門口集中呈現閔行中學木刻小組學生們打磨的套色木刻作品,分享會期間閔行中學校長從黃黑妮手中接過黃永玉木刻全集,一個“溫馨的閉環”令人動容。
“一講起上海,爸爸就會說自己是很幸運的年輕人,遇到了很多關愛幫助他的前輩,包括張樂平、野夫、李樺先生等,見到了作家黃裳和辛迪,就像老大哥般護著他。”黃黑妮記得爸爸告訴她,當時上海漫畫界前輩很關愛“這個20出頭的小伙子”,不光是教他藝術技巧,也教他時髦穿搭,稿費先墊付出去,囑他購置西裝、黑皮鞋,由內而外煥然一新。
黃永玉晚年創作的自傳體長篇小說《無愁河的浪蕩漢子》,也是在上海文學雜志《收獲》上首發連載。
“爸爸手寫,有時我幫他錄入,寫得順時,老爺子還哼歌,我就知道他心情不錯。有時也會不滿意,有的插畫抹了幾遍,似乎沒達到標準,就會再下功夫。那可是90多歲的老人啊!他怎么那么有活力,有力氣!”黃黑妮佩服爸爸充沛的體能,更連連用“創新”“出新”贊嘆他始終開放求新的心態。
這部近300萬字大部頭如今由作家出版社推出全新修訂版,有600余幅插圖。細心的讀者會發現,書中《朱雀城》出現了湘西鳳凰話,《八年》里有閩南語,《走讀》有上海話,地域特色濃郁。
“他在上海待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因為很多老大哥都說上海話,父親也會一些。他也喜歡,有時候講幾句,聽了覺得很親切,有一種到了一個地方就感覺自己可以落地生根的底氣。”黃黑妮說。
而這部長篇也有一位公認的“超級讀者”——曾任《文匯報》筆會主編的周毅,生前用筆名“芳菲”寫了一本隨想札記《沿著無愁河到鳳凰》,以讀后感方式推薦《無愁河的浪蕩漢子》。在黃老先生心目中,她是“有用不完的巧思和力氣”的后生好友、性情妙人。黃黑妮也記得,父親常念叨“上海有《文匯報》,《文匯報》有周毅”,這段作者與編輯的忘年交情誼,也是寫作者之間的惺惺相惜。
很長一段時間里,黃永玉的《難忘的清流絕響》《你是誰》等散文、詩作、畫作,都在《文匯報》筆會首發。
黃黑妮解讀父親《今夜》創作故事
走到展覽入口處展板前,黃黑妮凝視著父親的一段詼諧宣言——“上海過去是冒險家的樂園,如今是藝術家的搖籃——誰不信?我揍他!”一個人與一座城的深情,莫過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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