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陽光斜斜穿過書房雕花窗欞,在檀木地板上投下斑駁光影。阮霧梨扶著門框,膝蓋處的繃帶滲著血漬,每走一步都扯動傷口,鉆心的疼痛卻敵不過胸腔里翻涌的怒意。
她伸手拉開沉重的紅木抽屜,暗格里躺著一條油亮的牛皮鞭,銅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 這是阮家傳承百年的家法,鞭身浸過桐油,鞭梢綴著尖銳的銅刺,傳說曾讓犯了族規的子弟整整三個月下不了床。
“去把聞硯辭叫來。” 她將皮鞭重重拍在書案上,震得鎮紙都微微晃動。管家張了張嘴,最終只敢應了聲 “是”,轉身時還不忘偷偷瞥向那條透著森然氣息的家法。
當書房門被推開,陽光裹挾著男人清冽的氣息涌進來。聞硯辭身著修身西裝,領帶紋絲不亂,唯有眉間凝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他目光掃過書案上的皮鞭,又落在阮霧梨蒼白的臉上,喉結微微滾動:“大小姐找我?”
阮霧梨指尖撫過鞭身凸起的紋路,皮革特有的觸感讓她想起昨夜的狼狽 —— 為了救險些跌落泳池的阮見微,她奮不顧身躍入水中,卻被池邊的青苔滑倒,膝蓋重重磕在大理石階上。而當時,聞硯辭幾乎是瞬移般護住了阮見微,自己卻只能在刺骨的池水里掙扎。
“聞硯辭,你是我的保鏢,護主不力。” 她猛地揚起鞭子,破空聲驚得窗外麻雀撲棱棱飛走,“我懲罰你,你沒意見吧?”
空氣瞬間凝固。聞硯辭站在光暈邊緣,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西裝下的脊背繃得筆直。阮霧梨死死盯著他,捕捉到那雙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極淡的錯愕。這細微的情緒波動落在她眼中,卻如同驚雷炸響 —— 北城太子爺,竟也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刻?
她忽然笑出聲,笑聲里帶著三分嘲諷七分悲涼:“堂堂聞家繼承人,要被家法處置,說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鞭子重重甩在書案上,震得墨硯里的殘墨都濺了出來,“你明明可以轉身就走,可以立刻撕毀合約,可你在猶豫。為什么?就為了阮見微?”
聞硯辭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緊,指節泛白。他當然可以拂袖而去,以聞家的勢力,整個北城都不會有人敢阻攔。可當他想到阮見微那雙含著淚珠的眼睛,想到她怯生生問 “硯辭哥哥會保護我嗎” 時的模樣,腳步就像被釘在了原地。
書房里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阮霧梨忽然將皮鞭拋向空中,鞭梢擦著聞硯辭耳畔飛過,釘入身后的檀木書架,木屑紛飛:“滾吧。” 她轉身背對著他,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我嫌臟了我的鞭子。”
聞硯辭凝視著她微微顫抖的背影,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離去。房門關閉的瞬間,阮霧梨跌坐在太師椅上,淚水不受控地砸在膝頭的繃帶上。那條懸在書架上的皮鞭,在穿堂風里輕輕搖晃,宛如她千瘡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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