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月12日16時40分,新民縣公安局接到大柳屯公社公安特派員的報告:當天16時,本公社李屯大隊社員郭獻華、王維生兩家九口人突然上吐下瀉,倒地不起,生命垂危,經公社衛生院和新民縣人民醫院的醫護人員到場搶救,均脫離生命危險,初步診斷系食物中毒。
新民縣公安局刑偵科得報后,刑偵科長立即帶著六名偵查和技術人員乘坐兩輛北京212吉普車火速趕往大柳屯公社李屯大隊開展調查工作。
經訪問得知:中毒的郭、王兩家下午飯(當時是一天吃兩頓,下午飯是15時到16時左右時間吃)吃的是苞米面餅子,貼餅子用的苞米面是剛從李屯大隊加工廠取回來的。午飯后不久,兩家人就出現輕度的惡心和乏力,接著癥狀逐漸加重,從簡單的惡心乏力上升到嘔吐、頭昏腦漲,四肢無力,中毒癥狀較輕的郭獻華的妻子杜素清意識到可能是苞米面里有問題,掙扎著跑出去呼救——
苞米面餅子
杜素清介紹說:“1月10日下午5點多鐘,我拿著二十斤苞米去大隊面粉加工廠磨成苞米面,當時加工員不在,我就將苞米口袋放在加工廠對面屋林業隊的鍋臺上,然后去找加工員。半個小時后我回來,發現苞米袋子不見了,一問得知是林業隊飼養員陳德林給放到林業隊屋里去了,結果讓我當天沒磨上苞米面,那袋苞米也沒拿回來。”
老照片 生產隊的面粉加工廠
“1月11日上午我又去加工廠,從林業隊屋里拿了那袋苞米,大約12點把苞米加工磨成苞米面,下午3點做的苞米面餅子,吃完后半個小時就發病了。”
王維生介紹說:“1月11日中午12點,我是在杜素清之后加工的苞米面,也是下午3點左右做的苞米面餅子,吃了后半個小時也發病——”
醫護人員介紹:郭、王兩家吃了苞米面餅子后發病的癥狀完全相同,經提取嘔吐物化驗,確定是砷中毒。
使用顯微鏡的技術人員
至此,警方確定本次食物中毒事件確系一起投毒案件,隨即成立專案組專門偵辦此案。
在現場勘查和走訪的基礎上,專案組全面分析了案情,得出如下五條共識:
1、將中毒者的嘔吐物、吃剩的苞米面餅子和從加工廠取回的苞米面提取化驗,均發現里面含有砷;但是沒有加工過的苞米里卻沒有驗出砷,說明這并非不慎把毒物弄進了食物里引起的中毒,而是有人在蓄意投毒。
2、經化驗,在杜素清之前所加工的苞米面里均未檢出有砷這種毒物,在杜素清之后還有十四戶社員加工的苞米面里均檢出了砷毒物,而且越往后,砷毒物含量越低。根據加工員證實,當天的加工機器始終沒有停歇過,說明犯罪分子是將毒物直接投在杜素清的苞米口袋里的。
3、經調查,李屯大隊下屬的四個生產隊均沒有存放過砷這種毒藥,唯有林業隊的房梁上放著一包。這包砷是林業隊隊長李恩學在1973年5月從四隊借來的,總共有2斤,其中一兩半用于拌谷物來做耗子藥,然后剩余的部分就一直擱在房梁上。勘查中發現這包藥的包袋紙已經被撕開了一角,藥面上有被手抓過的痕跡,整包藥也有明顯的被挪動的跡象,因此判斷投毒的砷毒物就是來自這包藥面。
4、犯罪分子直接將毒藥面投進杜素清的糧袋中,判斷犯罪分子可能和郭獻華、杜素清夫妻有私仇,蓄意報復,而王維生作為排在杜素清后加工苞米面的人家,殘留在磨面機里的砷毒藥摻入了王維生家的苞米面的量還不少,所以讓王維生家遭了池魚之殃。
5、經調查,杜素清的苞米是1月10日下午5點送到加工廠,到次日中午12點加工。這期間只有林業隊飼養員陳德林將苞米袋由外屋的鍋臺上搬到里屋,作案的時間應該在1月10日17時至1月11日12時之間。
6、知道林業隊房梁上放有一包砷毒藥的只有四個人,而掌握林業隊房屋鑰匙并常年吃住在林業隊的只有飼養員陳德林,因此專案組判斷陳德林的嫌疑非常大。
因此,專案組將陳德林作為重點對象進行排查,但另外三個知道砷毒藥存在的人員的排查也沒有放下。
通過排查,另外三個林業隊人員都因為沒有作案時間而被排除嫌疑,唯獨陳德林的嫌疑無法排除。
首先,陳德林的家和被害人郭獻華的家是鄰居,兩家經常因為瑣事而爭吵并且沒少相互暗中使絆子。比如,郭獻華的兒子曾經偷過陳德林家養的雞仔;此外,陳德林的兒子曾經在1973年處過一個對象,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并訂了婚,但郭獻華和杜素清為了和陳德林家的私人恩怨,夫妻倆一起行動各種挑撥離間,說陳德林夫妻和陳德林兒子的壞話,結果久而久之女方受挑撥的影響,竟然退了親,取消了婚事并拒絕返還彩禮。雖然經公社黨委出面要回了一部分,但也讓陳德林家損失極為慘重。
搞對象的男女青年
為此,陳德林夫妻對郭獻華全家恨之入骨,陳德林一家和郭獻華一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
其次,陳德林之前滴酒不沾,但案發后卻請和他關系很好的社員邱秀文喝酒,而且喝得大醉,趁著酒勁哭著對邱秀文說:“跟我同歲的人中不少人都已經‘走’了(指去世了),愛他-娘-的槍斃就槍斃,我也這么大歲數了,死活一個價!”
據此,專案組認為陳德林嫌疑重大,于是設法通過邱秀文以給陳德林修指甲的名義得到了陳德林的指甲,然后把這些指甲送檢,結果從指甲的附著物中提取到了砷的成分,從而認定陳德林就是這起投毒案的投毒犯。
物證掌握在手,專案組傳喚了陳德林,沒有上“大記憶恢復術”,而是客客氣氣地和他嘮家常,并對他和他的家人長期被郭獻華家欺負的事實深表同情,一席話說得陳德林涕淚橫流,嚎啕大哭一場后很干脆地承認:“都是我干的。”
原來,在1月10日杜素清將那袋苞米放在林業隊外屋鍋臺上去找加工員后,陳德林看到這是一個報復郭獻華、杜素清夫妻的機會,于是就將那袋苞米搬到林業隊內屋,然后從房梁上拿下那包砷毒藥面,撕開包裝紙,直接用手抓了兩把投入苞米袋中并晃蕩了幾下,讓毒藥面更多滲入苞米中,然后又將砷毒藥面放回到房梁上——
至此,本案經過四天的偵辦后告破,陳德林因投毒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六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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