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法學博士后焦某某涉嫌學術不端事件引發社會廣泛關注。這一事件不僅涉及論文抄襲,還牽扯到學歷造假等問題,再次將學術誠信和“聯合發表”問題推至輿論的風口浪尖。
當社科院大學法學博士后論文抄襲案在網上傳的到處都是時,法學界一些人陷入難堪的沉默。更確切地說,這些感到些微難堪的人主要是日常習慣于與自己指導的博士生聯合署名發表論文的法學圈的博導們——焦小姐涉嫌抄襲的論文中,有一篇是和其博士導師聯合署名發表的,所以,至少理論上說,其徐姓導師也涉嫌論文抄襲了,誰讓其是署名的作者之一呢。
拋開焦小姐這起事件的細節不論,從另一個角度看,這起丑聞亦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將法學界精心維護的學術尊嚴抽打得支離破碎。那些裝點在期刊頁面的聯合署名,或許早已不再是學術合作的勛章,而已異化為權力尋租的灰色鎖鏈。
在這條灰色鎖鏈的捆綁下,本該神圣的學術殿堂淪為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易場。過去這些年中,多少青年學子屈服于法學學術圈和法學期刊界的潛規則,將自己的研究成果獻上聯合署名發表的祭壇?法學期刊編輯部的抽屜里,恐怕堆積著數千份被退稿的獨立署名論文,而同期刊發的聯合署名論文中,至少有近四成的掛名作者是無法清晰闡述論文的核心觀點的。這種集體失語的荒誕劇,正在法學界年復一年地上演。從這個角度來說,被焦小姐“坑”了的徐姓導師,似乎也沒那么無辜?
所謂學術傳承的溫情面紗,掩蓋著觸目驚心的制度性剝削。某985高校法學院的匿名調查顯示,68%的博士生曾"自愿"將原創理論拱手讓人,只為換取論文發表的機會;而92%的導師承認,他們的學術影響力指數中有超過三分之一來自聯合署名發表的學生成果。這種寄生關系催生出畸形的學術生物鏈:青年學者在學術權力的碾壓下淪為"學術佃農",權威專家則化身"學術地主",坐享其成地(雖然未必心安理得)收割著學術佃戶的血汗成果。在焦小姐這起事件中,一個不靠譜的學術佃農,拉著一個不靠譜的學術地主,以聯合署名的方式一起向法學界貢獻了一篇不靠譜的抄襲之作。
法學界特有的權威崇拜,使得這種學術腐敗更具隱蔽性和破壞性。在某個炙手可熱的法學研究領域,權威學者們通過"署名俱樂部"把持著學術話語權,青年學者想要觸碰這個領域,就必須繳納"署名稅"。某省級法學會的課題申報中,帶有特定學者署名的申請書通過率是獨立申請的5.7倍。這種制度性腐敗正在制造學術界的"種姓制度",當年輕學者們排著隊親吻學術權杖時,他們眼中熄滅的不僅是學術熱情,更是對法治精神的根本信仰。這種泥沙俱下的大環境中,焦小姐們的無底線似乎也變得“可以理解”了。
抄襲案件的連續曝光,撕開了法學界諱莫如深的膿瘡。那些標注著多個姓名的論文,有多少是真正學術碰撞的結晶?又有多少是精心設計的學術騙局?這些黑色幽默般的發表事故,暴露出論文的聯合署名發表制度已淪為學術犯罪的完美溫床——當責任被稀釋到多人身上時,學術誠信就成了可以集體違約的債務——老的蹭小的(雖然未必是主動蹭上去的),小的為什么不能坑老的?剛剛好而已。
法學界必須意識到,這場聯合署名的學術瘟疫正在動搖法治文明的根基。當我們在課堂上講授"程序正義",卻在學術評審中默許署名交易;當我們研究"權力制約",卻對學術陋習視而不見;當我們探討"司法獨立",卻對這種對知識產權的公然踐踏保持緘默——這樣的分裂與荒誕,正在將法學研究推向價值虛無的深淵。
也許,是時候發起一場法學學術圈的"自我革命"了!法學期刊應當率先建立"學術貢獻聲明制度"和聯合署名發表的風險提示機制,優先發表獨立署名的論文,并要求聯合署名論文的每位作者用指紋簽章確認具體研究內容;高校需要設立"學術廉潔委員會",對聯合署名發表的論文進行強制回溯審查,并在科研成果“結算”時降低聯合發表作品的指標權重。
在這場捍衛學術尊嚴的戰役中,每個法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我們期待看到這樣的場景:在未來的法學論文扉頁上,每個署名都閃耀著獨立思想的光芒;在法治建設的征途上,源于個體思考的高質量的法學研究真正成為照亮正義的明燈。
學術腐敗的毒瘤必須連根拔起,而法學界理當成為這場凈化運動的前鋒。讓我們銘記:對學術不端的每一次妥協,都是對法治精神的背叛;對獨立研究的每一次堅持,都是在夯實正義的基石。當最后一篇權力尋租的聯合論文被丟進歷史的廢紙簍,當第一縷真正的學術曙光穿透陰霾,我們迎來的不僅是學術生態的重生,更是一個時代知識分子良知的覺醒。這需要每個法律人拿出刮骨療毒的勇氣,因為捍衛學術的純粹性,就是在守護法治文明的根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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