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叫張明輝,是個七五后。
快奔五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穩(wěn)定的產(chǎn)業(yè)和美滿的家庭。
但每當心情跌入谷底時,我總會不由自主想起當年在東莞的那段經(jīng)歷。
特別是,和我一起分擔(dān)房租的那位姐姐。
她教會我的東西,比任何學(xué)校都多。
01
「喂,明輝,趕緊的,火車馬上就要開了!」
「來了來了!」
我不再回頭看那個生我養(yǎng)我的小縣城,扛起行李包跟著堂哥快步走向候車室。
那年我剛滿19,高中剛剛畢業(yè)。
學(xué)習(xí)成績一塌糊涂,再加上家里窮得叮當響,大學(xué)是別想了。
連高考都懶得參加,直接跟著堂哥去南方淘金了。
在東莞混了幾年的堂哥跟我描繪,那邊機會多得像天上的星星。
只要我腦子靈活點,干個三五年,回老家蓋棟小洋樓輕輕松松。
他說的場景讓我心潮澎湃,我也想早點讓爸媽過上好日子。
所以盡管父母百般挽留,我還是決定去闖一闖。
臨別時,媽媽緊緊抓著我的手說:「兒子,那邊離家太遠了,爸媽也照顧不到你。實在撐不下去就早點回來,我們不奢望你賺多少錢,健健康康最重要。」
「放心吧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笑著向父母揮手告別,心里卻早已暗暗發(fā)誓。
不闖出一番天地,我決不會灰溜溜地回來。
「快醒醒,馬上就到東莞了。」
堂哥的聲音把我從夢中拉回現(xiàn)實,我揉著惺忪的眼睛。
在硬座上顛簸了二十多個小時,我的腦袋像被人用錘子砸過一樣疼。
望著窗外的工廠和高樓,我卻感到一陣陌生。
這繁華似乎和我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像是在看一場與我無關(guān)的電影。
正發(fā)愣時,腦袋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發(fā)什么呆呢,快收拾東西下車了!」
我趕緊站起來,從行李架上拿下背包,排隊準備下車。
02
「你是第一次外出務(wù)工,經(jīng)驗不足,所以我給你安排了個簡單的活兒。雖然這家廠的薪資不算高,但能讓你積累點經(jīng)驗,以后表哥我再幫你找更好的。」
剛下公交車,堂哥邊走邊向我介紹即將上班的工廠情況。
我不停點頭,心里滿是感激。
沒有堂哥幫忙,我可能連工作都找不到。
到了工廠后,負責(zé)招工的女人連看都沒正眼看我一下,只是甩給我一張表格。
「把表填了,去那邊拿宿舍鑰匙,明天早上七點半到這報到,我?guī)闳ボ囬g。」
看她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也不敢多問什么。
往宿舍方向走時,堂哥準備跟我告別了。
「你在這好好干,有問題隨時打我電話。我的號碼你存手機里了吧?」
「存了存了,哥你忙你的吧,我能應(yīng)付。」
送走堂哥后,我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工廠宿舍樓。
我被分配在二樓,左轉(zhuǎn)第四個門就是。
拎著行李到門前,我掏出鑰匙試著開門。
鑰匙倒是轉(zhuǎn)動了,但門卻怎么也推不開。
試了好幾次后,一個聽起來很惱火的男聲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誰啊?懂不懂行啊?沒看到我掛了牌子嗎?」
這話把我問蒙了,趕緊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工人。分配的就是這個宿舍。」
沉默幾秒后,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然后是拖鞋啪嗒啪嗒走到門口的聲音。
門開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站在門口,眼神兇狠地瞪著我。
「進來吧,把你的東西扔床上,然后出去溜達兩小時再回來,順便熟悉下廠區(qū)環(huán)境。」
我剛想問為什么,視線卻越過他看到屋內(nèi)一張掛著床簾的床位,床簾縫隙中露出一張女人的臉。
頓時明白了什么,我尷尬得臉都紅了,嘴里含糊地說著「抱歉打擾了」,手忙腳亂把行李扔到空床上,然后倉皇而逃。
路都不知道往哪走,只想趕緊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場景。
初來工廠的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事。
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03
在廠區(qū)附近晃悠了將近兩小時,我才敢回到宿舍。
看到門已經(jīng)敞開著,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準備收拾一下自己的鋪位。
「喏,這個盆子沒人要,你拿去用吧。」
那男人頭也不抬,隨手扔給我一個塑料盆。
接過來一看,我差點沒吐出來。
盆子里面黃黃黑黑的,像是積了幾個月的污垢。
「我叫王強,今天調(diào)休沒上班。其他哥幾個要晚上九點多才回來。你是新手,給你個提醒,早上六點半就得開始排隊打卡,你最好五點就起,不然第一天就得挨批。」
我一頭霧水,但看他那副不耐煩的樣子,也不敢多問。
估計他還在為我打斷了他的好事而生氣吧。
心里暗自嘀咕,這日子可真夠嗆的。
果然,晚上九點剛過,其他室友陸續(xù)回來了。
本來就只有十幾平的小房間,一下子擠進六個大男人,連轉(zhuǎn)身的地方都沒有。
有兩個人還算有點人情味,跟我打了招呼,問了問我是哪里人。
眼看就要十一點半了,我想早點睡覺,畢竟明天是我第一天上班。
可躺下沒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可能。
宿舍緊挨著大門,人來人往的聲音不斷。
公共區(qū)域的那部電話,總有人聊得熱火朝天。
我本來就睡眠淺,這環(huán)境簡直就是折磨人。
好不容易等到電話聲消失了,室內(nèi)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有人磨牙的咯吱聲,有人說夢話的囈語聲,讓人毛骨悚然。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熬過這個夜晚的,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喊我。
「喂,新來的!太陽都曬屁股了還賴床呢?」
我一個激靈坐起來,慌忙看了眼手表,才六點五十分,應(yīng)該還來得及。
但看到王強那意味深長的表情,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這第一天上班,怕是要有麻煩了。
04
十幾分鐘后,我總算明白為什么王強讓我五點就起床了。
宿舍樓的衛(wèi)生間全部爆滿,每個坑位前都排著長龍。
我捂著已經(jīng)咕咕叫的肚子,在整棟樓里轉(zhuǎn)了好幾圈。
終于發(fā)現(xiàn)一個沒人排隊的隔間,心里暗喜。
可一推開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差點把我昨晚的晚飯都吐出來。
趕緊關(guān)上門,我四處張望,一臉絕望。
實在沒辦法了,只好一路小跑去街對面的小飯館借用廁所,還被收了八毛錢的"借廁費"。
等解決完生理問題,時間已經(jīng)接近六點四十。
那天我連早飯都沒吃,就慌慌張張地沖去打卡了。
這樣的日子掙扎了一周后,我實在撐不下去了。
工廠本來就加班到很晚,回到宿舍又睡不好。
車間領(lǐng)班已經(jīng)警告過我三次走神,再這樣下去肯定要被開除。
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那天,我下定決心。
必須在外面租個房子住,不然連這份工作都保不住。
可附近詢問了一整天,我那點微薄的薪水根本租不起任何地方。
正垂頭喪氣準備回宿舍時,一個女聲突然叫住了我。
「喂,那個小伙子!對,就是你,穿灰色T恤低著頭走路的那個!」
這不就是在叫我嗎?
我趕緊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三十三四歲的女人,穿著簡單的棉麻連衣裙,手里拎著幾袋菜站在那里。
「你是在叫我嗎?」我有些遲疑地問。
「不然呢?小伙子,看你在這轉(zhuǎn)悠半天了,是不是在找房子租?」
「是啊,可我工資太低了,這附近的房子我都租不起。」我尷尬地低下頭。
「那你現(xiàn)在手上有多少錢能用來租房?」
「我只有180多塊,但也不能全花掉,還得留點生活費。」
她咬著嘴唇思考了幾秒,「這樣,我那有個房間,跟我合租的人剛搬走,每月120租給你怎樣?」
「可我只能月付,連押金都拿不出來。」我小聲說,生怕這個機會也飛了。
「沒事,你每月發(fā)了工資給我就行了。」
「謝謝姐!太感謝了!」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聽到我的稱呼,她笑了笑,眼角的細紋讓她看起來很親切。
05
這地方比工廠宿舍簡直是天堂。
我不僅有了自己的小天地,還能用上干凈的衛(wèi)生間。
雖然是兩人共用,但比起宿舍八個人擠一個坑強太多了。
我和這位姐姐的作息剛好錯開,互不打擾。
她好像是從事夜間工作。
我早上六點出門時,她往往剛睡下不久。
深夜兩三點,我偶爾會聽到鑰匙輕輕轉(zhuǎn)動的聲音,那是她回來了。
動作總是輕手輕腳,生怕吵醒我。
沒幾天我就習(xí)慣了這種生活節(jié)奏。
她的工作待遇看起來挺不錯,經(jīng)常能連休四五天。
拿到下個月工資那天,我立刻把房租給了她,還提議請她吃頓飯表示感謝。
她卻搖搖頭,拉著我直奔菜市場。
花了不到我預(yù)算三分之一的錢,買了一堆新鮮食材。
回家后她熟練地下廚,不一會兒就做出四五道家常菜。
我們面對面坐在小餐桌前,邊吃邊聊,氣氛意外地輕松。
就在那晚,我才了解了她的基本情況。
她叫林小燕,今年35歲,廣西人。
已婚,有個8歲的孩子。
為了多賺錢,和丈夫兩地分居,孩子跟著公婆一起生活。
提到家人時,她眼里閃過一絲我看得懂的心酸。
我們畢竟才剛相識,我不敢深問女人的私事。
但她的廚藝確實一流,那頓飯我吃得肚皮差點撐破。
那天之后,我們的關(guān)系逐漸親近起來。
很多小事,她也會開口找我?guī)兔Α?/p>
作為一個接受了她幫助的男人,我自然不會推辭這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幫她修個水龍頭,換個燈泡,搬個重物,我都樂意效勞。
慢慢地,我開始期待和她偶爾的交流時刻。
06
轉(zhuǎn)眼半年過去了,那天和往常一樣我七點多下班回到出租屋。
剛推開大門,就聽到林小燕房間傳出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
奇怪,她不是前兩天剛休完假嗎?今天怎么沒去上班?
更讓我擔(dān)心的是,她為什么在哭?
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
林姐對我這么好,要是真有人欺負她,我可不能袖手旁觀。
我直接走到她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姐,你沒事吧?我能進來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沙啞的聲音。
「進來吧,門沒鎖。」
我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她,整個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