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得貴子
青石板街上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紅色的紙屑像雪花般飄落在劉府門前的石獅子上。管家王福穿著嶄新的綢緞長衫,正指揮著小廝們給圍觀的孩童分發裹著紅紙的喜糖。
"都排好隊,每人都有份!"王福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看著街上越聚越多的人群,心里盤算著準備的喜糖夠不夠。這是劉府近十年來最熱鬧的一天,老爺劉泰年過四十,終于得了個兒子。
府內正廳,四十歲的劉泰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中的嬰兒,笑得眼角堆起了三層褶子。他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嬰兒嬌嫩的臉蛋,生怕自己的老繭會劃傷這來之不易的寶貝。
"老爺,您看小少爺多像您啊。"奶娘在一旁奉承道。
劉泰哈哈大笑,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賞給奶娘。誰還記得,二十年前那個背著藥簍的年輕藥農,就是在這條街上被劉泰的手下打斷了腿。當時也是這樣的艷陽天,鮮血染紅了街角的青石板,而劉泰正坐在轎子里,把玩著剛搶來的千年靈芝。
"老爺,門外來了個瘸腿的算命先生。"丫鬟春桃低著頭進來稟報,打斷了劉泰的回憶。
劉泰正用金湯匙給兒子喂參湯,聞言皺了皺眉:"大喜的日子,怎么來了個瘸子?晦氣!"他隨手抓了把碎銀子扔給春桃,"打發走便是。"
第二章 算命先生的預言
街角處,算命先生張瞎子摩挲著剛到手的銅錢,突然抬頭望向劉府的繡樓。繡樓的雕花窗前,劉夫人王氏正倚窗蹙眉。她早就聽說城里來了個神算,沒想到今日竟自己上門來了。
當晚,趁著劉泰在前廳招待賓客,王氏命心腹丫鬟悄悄將張瞎子請進了內院。燭火搖曳的廂房里,張瞎子枯瘦如柴的手指輕輕劃過嬰兒的掌心。
"火命紋,焚金線。"張瞎子嘆了口氣,"夫人,這是來討債的。"
王氏手中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濺濕了她的繡花鞋面:"先生此話怎講?"
"此子命帶火星,專克家財。"張瞎子壓低聲音,"老爺這些年...怕是撈了不少不義之財吧?"
王氏臉色煞白。她當然知道丈夫的發家史——那些被墨汁掩蓋的賬本名字,庫房里來路不明的珍稀藥材,還有半夜里時常響起的慘叫聲。
"可有化解之法?"王氏顫抖著問。
張瞎子搖搖頭:"該燒的財都會燒了,這是天理循環。"他從破舊的布袋里取出一張黃符,"若想保全性命,待少爺十六歲時,讓他帶著這個去青云觀出家吧。"
第三章 驕縱的少爺
劉泰聽完夫人的轉述,冷笑著將黃符扔進了火盆:"江湖術士的鬼話,也值當你半夜哭醒?我劉泰的兒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
轉眼二十年過去,當年在賭坊門口撿回來的棄嬰(注:此處暗示孩子并非親生)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劉玉生得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他束發的玉冠值八十畝良田,腰間的羊脂玉佩能抵尋常人家十年嚼用。
"少爺,這個月賬上又少了三千兩..."老賬房戰戰兢兢地匯報。
劉玉不耐煩地揮揮手:"這點小錢也值得大驚小怪?去庫房支就是了。"
最熱鬧時,劉家七個賬房先生晝夜不停地撥算盤,都算不清少爺在外欠的賭債。劉泰雖然心疼銀子,但想到這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只能一次次地掏錢填補窟窿。
第四章 家道中落
冬至那夜,寒風呼嘯。催債的火把將劉府照得亮如白晝,十幾個彪形大漢堵在門口。白發蒼蒼的劉泰癱坐在太師椅上,望著祠堂里"貨真價實"的鎏金匾額——那是他當年花二百兩銀子讓知縣題寫的。
"老爺,城南的鋪子已經抵押了..."管家王福老淚縱橫。
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供桌上那株被封存了二十年的靈芝,竟無端碎成了齏粉。劉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指著門外正在賭桌上豪擲千金的兒子,兩腿一蹬,就這么活活氣死了。
第五章 浪子回頭
多年后,碼頭的苦力們總會議論那個特別的書生模樣的搬運工。他粗糙的手掌上有一道奇特的紋路,老船夫說那叫"焚金線",是專門來人間討債的標記。
"劉大哥,唱個小曲兒解解乏唄!"年輕的搬運工們起哄道。
劉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輕聲哼起了小調。那是當年那個瘸腿算命先生教他的《醒世謠》:
"金銀本是流水物,強求終是一場空。
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衫上,卻比當年穿著綾羅綢緞時更加從容自在。遠處,幾個孩童正在青石板街上追逐嬉戲,笑聲隨著晚風飄得很遠很遠。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