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排骨看著挺新鮮啊,買的多少錢一斤?”我隨口問著,把菜籃子放下。
婆婆正坐在廚房門口削土豆,頭也不抬,“三十一一斤,市場新鮮貨,一早去搶的。”
我點了點頭,想幫她搭把手,她卻搶先把土豆拎走,“你別弄了,油糊糊的,衣服臟。”
我退開一步,笑笑沒吭聲。婆婆做飯有她那一套規矩,我插不上手也習慣了。
快六點的時候,手機震了一下,是老公發的消息:“加班,今晚不回家吃了。”
我看了一眼廚房里鍋里翻滾的排骨,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去說了句:“媽,阿強說加班,不回來吃了。”
婆婆手里的鍋鏟頓了一下,眉頭皺起來。
“唉,這小子一天忙啥啊?排骨都買了,早知道做個青菜面條得了。”她邊說邊把鍋蓋蓋上,然后一邊嘀咕:“不回來吃我還燉它干啥?真是白忙活。”
我站在旁邊,有點不是滋味。
“反正咱倆也能吃啊,排骨都燉上了,別浪費了。”我試著緩和氣氛。
婆婆看了我一眼,語氣淡淡的:“我給你熱點咸菜吧,冰箱里還有昨天的蛋湯,咱們對付一口就行。”
我怔住了,“那這排骨……”
“先放冰箱冷凍著,等阿強哪天在家再吃,別糟蹋了。”
說完,她把鍋端到水池邊,一塊塊排骨夾出來,抖水、晾涼、裝袋,一氣呵成。動作干脆得像這鍋排骨從沒燉過似的。
我沒再說話,只是低頭去洗碗,眼前熱氣模糊,卻不是蒸汽。
晚飯桌上,婆婆盛了碗蛋湯,又端出一盤炒咸菜和一碟冷豆腐,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我咬了一口咸菜,太咸了,沒胃口。
“媽,排骨那么貴,都做好了,咱吃了也不浪費。”我又忍不住開口。
婆婆頭也不抬,“排骨好東西,得阿強回來才值當吃。你們小年輕不都說吃太油膩不好?我還體貼你呢。”
我心里一酸,卻笑不出來了。
她這話看似是在為我好,可我聽得明明白白:她眼里,好東西是留給兒子的,我只是個“順帶一提”的人。
這一桌飯,好像不是家人一起吃的,而是房東臨時招待租客。
“媽,我一個人在家吃飯,就不能吃點熱乎的啊?”
她終于放下筷子,看著我,“不是不能,是不該浪費。你阿強從小就愛吃我燉的排骨,他不回來,我吃著也沒滋味。”
她語氣很平淡,卻讓我心寒。
“那我呢?我在家吃,就該吃咸菜?”我聲音也冷下來。
她沉默了幾秒,端起碗繼續喝湯,“我年紀大了,做不動太多菜。咸菜簡單,又下飯。”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婆媳之間,說多了是矯情,不說又憋屈。
我低頭扒著飯,眼眶卻不爭氣地泛酸。原來我在這個家里,從不是那個“值得燉排骨”的人。
第二天老公回來了。
一進門就聞到了排骨香味,笑著說:“喲,今天有排骨吃啊?”
婆婆眉開眼笑,“專門等你回來才做的,昨天都燉好了,看你不回來我就凍起來了。”
我正在洗碗,聽到這句話,手一頓,差點把碗摔了。
老公夾起一塊排骨吃得正香,回頭說:“你昨天沒吃啊?”
我淡淡說了句:“沒有,媽說排骨貴,等你回來再吃,咱們娘倆吃咸菜。”
空氣頓時靜了一秒。
婆婆尷尬地笑了笑,“那不是想著排骨要你最愛吃,才留著的嘛。”
老公沒接話,只是繼續低頭吃飯,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那頓飯,我一句話沒多說。吃完把碗收了就進了房間。
躺在床上,我忍不住想,原來這家里,有些飯是有“資格”才配吃的。哪怕我做了再多家務,端了再多碗湯,只要不是她的“親生”,就只能被安排在咸菜的位置上。
婆婆始終沒覺得自己哪里錯了。她只是覺得,把好東西給兒子,是理所當然。至于媳婦嘛,只要不餓著,就行。
后來,我開始經常叫外賣。有一次我自己燉了一鍋排骨,香氣四溢,婆婆問了一句:“怎么不提前說,我就不做飯了。”
我笑笑說:“這排骨我想自己吃,不想等誰回來才算數。”
她愣了半秒,然后沒再說話。
那天,我吃得特別香,心里卻特別平靜。
有時候,一個人是不是真的被當一家人,不是看她有沒有叫你一聲“閨女”,而是看她愿不愿意為你熱一鍋排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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