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記得教室后墻那張應屆畢業生考公倒計時表。2024年3月,距考試還有1XX天,我在早自習時用紅筆在表上畫了顆五角星——那天剛拿到省優秀學生干部的獎狀,班主任說這是考公簡歷上的"加分項"。
陽光穿過教室窗臺上的多肉植物,在獎狀的燙金字上跳著光斑,我怎么也想不到,三個月后,同樣的陽光會把疾控中心的確診單曬得發白。
故事要從跨年那晚說起。男友說帶我去參加朋友的天臺派對,他舉著兩杯莫吉托擠過人群時,冰塊碰撞聲混著跨年倒計時的喧鬧。
酒精讓我放松了警惕,當他說"反正你生理期,不用戴了吧",我猶豫了兩秒,想起宿舍床頭那本《公務員錄用體檢標準》,卻在他的吻里把所有顧慮咽了回去。
后來我常想,如果當時能翻開手機里存著的防艾手冊,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最初的異常是清明小長假后的持續低燒。我趴在自習室桌上背書,后頸的冷汗把衣領洇出一圈印子,以為是備考太累。直到五一回家,媽媽發現我鎖骨下方長了幾個不痛不癢的紅點,硬拉著我去市醫院。
抽血時護士反復核對試管標簽,說"可能要送疾控中心復檢",我的手指把病歷本邊緣捏出了褶皺。
在疾控中心等結果的下午,走廊長椅上坐著個穿校服的男生,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護士叫我名字時,那個瞬間我突然想起高三模擬考時聽到年級排名的心情,只是這次等來的不是喜悅,而是醫生辦公室里那句:"確診了,HIV陽性。"
確診后的第一周,我把自己鎖在宿舍。媽媽每天發來微信說"家里養的多肉又冒新芽了",卻不敢問我什么時候回家。
我對著電腦里的考公資料發呆,翻到體檢標準那頁,"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不合格"的黑體字像根細針扎進眼里。
試著投了幾份簡歷,某家國企HR打電話問"能不能提供近期體檢報告",我盯著屏幕上陷入了沉思,最終掛斷了電話。
六月去學校辦手續,導員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從抽屜里拿出我去年獲得的"優秀畢業生"證書:"其實很多崗位不查這個...""但體檢會查"我打斷她,指尖劃過證書上自己的照片,那個對著鏡頭笑得自信滿滿的女孩,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因為一張體檢表失去所有機會。
上周回學校,教室后墻的倒計時表已經換成了2025年的。
我摸著曾經貼獎狀的地方,那里現在貼著一張HIV防治海報。走出教學樓時,聽見有人在念海報上的標語:"一時的僥幸,可能讓所有夢想永遠停擺。"
如果能回到那個跨年的夜晚,我多想拉住那個舉著莫吉托的自己,告訴她:真正的成熟,不是考出滿分的試卷,而是對自己的每一個選擇負責。
那些你以為"不可能發生"的風險,可能就藏在你放松警惕的0.1秒里——而這0.1秒,足以讓你所有關于未來的倒計時,永遠停在某個再也無法前進的清晨。
作者:我有個考公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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