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還釣啊?醫(yī)生說我這病......”張大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大爺打斷
“魚都上鉤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你安心養(yǎng)病,我晚上回來?!崩畲鬆旑^也不回地拎著魚竿出了門。
張大媽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眼里滿是復雜的情緒……
01
李大爺今年六十八歲,是上海郊區(qū)的一名退休工人。
他有著典型的上海老人的精明和固執(zhí)。
在他的小區(qū)里,幾乎所有人都認識這個每天清晨背著魚竿出門,傍晚才拎著魚簍回家的老人。
“老李今天又去釣魚啦?”這是鄰居們最常對他說的一句話。
李大爺總是笑呵呵地點點頭,眼里滿是對釣魚的癡迷。
其實,李大爺并非一開始就如此沉迷釣魚。
在還沒退休的時候,他只是在周末偶爾去江邊放松一下。
那時候,釣魚只是他眾多愛好中的一種。
他也會陪著妻子張大媽逛街,或者帶著孫子去公園玩耍。
生活節(jié)奏慢而有序,家庭氛圍和睦融洽。
但一切從他退休那年開始發(fā)生了變化。
突然間有了大把的空閑時間,李大爺開始頻繁地出門釣魚。
剛開始,他一周去三四次,每次半天。
張大媽也不反對,畢竟老伴兒有個愛好是好事。
可是慢慢地,李大爺去釣魚的頻率越來越高。
三四次變成了每天必去,半天變成了從早到晚。
他開始購買各種昂貴的魚竿、魚線和專業(yè)工具。
家里的陽臺上堆滿了他的釣魚裝備,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老頭子,你這是要把家搬到河邊去?。俊睆埓髬尳洺_@樣埋怨。
李大爺只是敷衍地回應幾句,然后繼續(xù)擺弄他的魚鉤。
天氣好的時候,他一大早就出門,直到太陽西沉才戀戀不舍地回家。
天氣不好的時候,他會在家里研究釣魚技巧,或者在網(wǎng)上訂購新的釣具。
他的手機里全是釣魚的視頻和教程。
他加入了各種釣魚群,經常和群友們交流心得。
漸漸地,釣魚成了李大爺生活的全部。
他幾乎不關心其他事情,包括家庭和妻子。
晚飯時間,他的話題永遠離不開今天釣了多少條魚。
“今天運氣真好,釣了五條大鯽魚,你看這個最大的,起碼有一斤重!”
張大媽已經不想聽這些重復的話題。
她默默地吃著飯,偶爾應和兩句,更多時候是沉默。
李大爺似乎沒有察覺到妻子的冷淡,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釣魚世界里。
他經常在夢中也在揮舞著魚竿,嘴里念叨著:“上鉤了,上鉤了!”
張大媽被驚醒,無奈地看著身邊這個已經變得陌生的丈夫。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大爺對釣魚的癡迷越來越深。
他的眼里只有魚,心里只有釣。
家庭、妻子、子女,都成了他生活的背景板。
沒人知道,這種近乎病態(tài)的癡迷,將會給這個家庭帶來怎樣的變故。
02
張大媽今年六十五歲,是一個勤勞樸實的上海女人。
她一輩子勤儉持家,把家務事處理得井井有條。
退休前,她是一名小學老師,工作認真負責,深受學生和家長的喜愛。
退休后,她原本期待著能和丈夫一起享受悠閑的晚年生活。
可李大爺?shù)尼烎~癡迷讓她感到失望和無奈。
“老頭子,你能不能少去幾天釣魚,家里的事情也需要你幫忙啊?!?/strong>
張大媽經常這樣勸說,但收效甚微。
李大爺總是敷衍地答應,然后第二天照樣一大早出門。
家里的大小事務全部落在張大媽一人身上。
買菜做飯、打掃衛(wèi)生、照顧孫子,樣樣都離不開她。
盡管年紀大了,她仍然每天忙碌不停。
更讓張大媽頭疼的是,李大爺在釣魚上的花銷越來越大。
一根好的魚竿少則幾百,多則上千。
各種餌料、魚線、浮漂,看似不起眼,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每個月的退休金剛剛夠用,李大爺卻三天兩頭買新裝備。
“你看看這魚竿,碳素的,輕便又結實,才八百多,值!”
張大媽聽了直搖頭:“你那漁具店都快被你搬空了,家里哪還有地方放?”
李大爺不以為然:“懂什么,這叫投資,好工具才能釣好魚嘛!”
張大媽無力反駁,只能默默地精打細算,減少其他開支。
她開始自己種些蔬菜,減少買菜的費用。
她不再買新衣服,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老衣裳。
她甚至減少了和老姐妹們聚會的次數(shù),因為每次聚會都要花錢。
而李大爺卻毫無察覺,依然每天興高采烈地出門釣魚。
夫妻之間的爭吵也越來越頻繁。
“你看看人家王老頭,退休了照樣陪老伴兒出去旅游,你呢?除了釣魚還是釣魚!”
“那是王老頭沒愛好,我好歹給家里帶魚回來,你還嫌什么?”
“帶什么魚啊,上次帶回來那幾條,又小又瘦,還不夠油錢呢!”
“你懂什么,釣魚是一種境界,不是為了吃魚?!?/strong>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久而久之,張大媽也不再多說,只是默默地生悶氣。
她開始懷念從前那個會陪她逛街、看電影的丈夫。
那時候的李大爺溫和體貼,處處為她著想。
而現(xiàn)在的李大爺,眼里只有那一方小小的魚塘。
他們的兒女也察覺到了父母之間的矛盾。
大女兒李芳多次勸說父親。
“爸,您就少釣幾天吧,媽一個人忙不過來的?!?/p>
“你媽那是閑得慌,我回來不也幫她收拾魚嗎?”
小兒子李強更是直接。
“爸,您這樣整天釣魚,媽很不開心,您知道嗎?”
“你媽那是想多了,我釣魚礙著她什么事了?”
子女們的勸說如同泥牛入海,毫無效果。
李大爺依然我行我素,而張大媽則越來越郁悶。
家庭的矛盾在緩慢但持續(xù)地加深。
沒人料到,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
03
變故發(fā)生在一個普通的周二早晨。
張大媽正在廚房準備早餐,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手中的碗“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李大爺聽到聲響,從臥室跑出來。
他看到妻子臉色蒼白,扶著墻勉強站立。
“怎么了?不舒服???”李大爺問道。
張大媽勉強搖搖頭:“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有點頭暈?!?/p>
李大爺將信將疑,但見妻子堅持沒事,也就沒再多問。
吃過早飯,他照常背起魚竿出門去了。
等他傍晚回家,卻發(fā)現(xiàn)屋里黑燈瞎火,沒人做飯。
“老太婆,你在哪呢?”他喊了幾聲,沒人應答。
正納悶時,電話響了。
是大女兒李芳打來的:“爸,您現(xiàn)在就來醫(yī)院,媽暈倒了!”
李大爺一聽,手中的魚竿“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慌忙打車去了醫(yī)院。
在醫(yī)院走廊上,李芳和李強責備地看著父親。
“爸,您上哪去了?我們打您手機打不通?!?/p>
李大爺這才想起,釣魚時他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媽怎么樣了?”他沒有解釋,直接問道。
“醫(yī)生正在檢查,說情況不太好,可能需要住院觀察?!?/strong>
不一會兒,醫(yī)生走了出來。
他的表情凝重:“患者的情況比較復雜,初步診斷是心臟病合并肺部感染,需要立即住院治療。”
李大爺聽了,臉色煞白。
他從未想過,一向健康的妻子會突然病倒。
安頓好張大媽住院后,一家人回到家中。
李芳和李強輪流責備父親。
“爸,您要是在家,媽暈倒了您就能及時發(fā)現(xiàn),也不會拖到現(xiàn)在。”
“整天就知道釣魚,媽的身體狀況您都沒注意到嗎?”
李大爺?shù)椭^,一言不發(fā)。
他心里也很自責,但更多的是擔憂。
接下來的日子,張大媽一直住在醫(yī)院。
檢查結果顯示,她患上了嚴重的心臟病。
醫(yī)生說,這種病需要長期治療和細心照顧。
李大爺表面上很關心妻子,每天都去醫(yī)院看望。
但實際上,他在醫(yī)院的時間并不長。
通常是上午去一趟,呆不到一小時就借故離開。
“我去買點水果,一會兒回來?!?/p>
這是他常用的借口。
然而,他往往是直接去了釣魚點,直到傍晚才想起要回醫(yī)院。
有時候,他甚至把魚竿帶到醫(yī)院附近的小河邊。
看完妻子,順便釣上幾個小時的魚。
子女們對父親的行為極為不滿。
“爸,媽在醫(yī)院躺著,您還有心思釣魚?”
李大爺辯解道:“我不釣魚干什么?在醫(yī)院里干坐著也沒用啊?!?/p>
“您可以多陪陪媽,或者幫忙照顧一下??!”
“有你們不就行了嘛,我這把老骨頭,做不了什么。”
子女們無言以對,只能搖頭嘆息。
其實,醫(yī)療費用也是一個大問題。
張大媽的治療需要不少錢。
雖然有醫(yī)保,但自費部分仍然不少。
李大爺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他依然每月花不少錢在釣魚裝備上。
有一次,李強發(fā)現(xiàn)父親買了一根一千多元的新魚竿。
“爸,媽的藥費還沒著落呢,您怎么又買新魚竿了?”
李大爺有些尷尬:“這不是搞促銷嘛,便宜,平時要兩千多呢?!?/p>
李強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大媽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月后,情況稍有好轉。
醫(yī)生建議她出院回家休養(yǎng),但需要家人細心照顧。
李大爺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一定照顧好她!”
醫(yī)生叮囑道:“患者需要按時吃藥,注意飲食,不能過度勞累?!?/p>
李大爺連連點頭,表示一定遵照醫(yī)囑。
但現(xiàn)實卻與承諾相去甚遠。
張大媽回家后,照顧她的重擔主要落在了女兒李芳身上。
李芳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只能抽空過來幫忙。
而李大爺,依然每天背著魚竿出門。
“老頭子,你能不能在家陪陪我?”張大媽虛弱地問道。
“你好好休息就是,我去去就回,晚上給你帶魚回來?!?/strong>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張大媽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眼里滿是失望和苦澀。
她開始懷疑,這個陪伴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男人,是否還在乎她。
病情和心理的雙重打擊下,張大媽的狀況每況愈下。
沒人知道,更大的變故即將來臨。
04
張大媽出院后的一個星期,李強來家里看望母親。
一進門,他就皺起了眉頭。
屋里亂糟糟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藥味。
母親躺在床上,臉色蠟黃,人比出院時又瘦了一圈。
“媽,您今天感覺怎么樣?吃藥了嗎?”李強關切地問道。
張大媽虛弱地笑了笑:“還行,就是有點累。”
“爸呢?他去哪了?”
“還能去哪,釣魚唄?!睆埓髬屨Z氣中帶著明顯的失落。
李強頓時怒火中燒:“他怎么能這樣?您剛出院,需要人照顧??!”
“算了,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認準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李強幫母親整理了床鋪,又做了些簡單的家務。
他在廚房里發(fā)現(xiàn),冰箱幾乎是空的,只有幾條小魚和一些剩菜。
“媽,您這幾天都吃什么???”
“就隨便弄點,你爸有時候帶魚回來,我就煮魚湯喝?!?/strong>
李強心疼不已。
他立刻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食物,又煮了一鍋營養(yǎng)豐富的湯。
傍晚,李大爺回來了。
他手里提著魚竿,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今天運氣不錯,釣了七條魚,晚上可以加菜了!”
李強看到父親這副樣子,再也忍不住了。
“爸,您知不知道媽在家里什么狀況?您怎么還有心思釣魚?”
李大爺愣了一下:“你媽不是挺好的嗎?我早上出門前還跟她說話了呢?!?/p>
“您看看家里,亂成什么樣了?媽需要人照顧,需要營養(yǎng),您就給她吃魚?”
李大爺有些不高興了:“怎么了,魚不是好東西嗎?蛋白質高著呢!”
“問題是,媽現(xiàn)在需要的是您的陪伴和照顧,不是您釣的魚!”
兩人的爭執(zhí)聲越來越大,驚動了在臥室休息的張大媽。
她艱難地起床,走到客廳。
“別吵了,我沒事的,你爸有他的愛好,不要勉強他?!?/p>
李強看到母親這副虛弱的樣子,更加心疼。
“媽,您別護著他,他這樣下去,您的病怎么會好?”
張大媽擺擺手:“我習慣了,你們別因為我吵架?!?/p>
這句話讓李強更加生氣。
他轉向父親:“爸,您是不是覺得,媽的病不重要?釣魚比媽重要?”
李大爺被問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我...我當然關心你媽,但釣魚是我唯一的愛好,我總得有點自己的生活吧?”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李強的怒火。
“自己的生活?那媽呢?她病成這樣,就該一個人在家忍受痛苦?”
李大爺被兒子的質問弄得很不自在。
他轉身走進臥室,不再理會兒子的指責。
李強氣得渾身發(fā)抖,但看到母親疲憊的樣子,還是忍住了繼續(xù)爭吵的沖動。
這次沖突后,李強幾乎斷絕了與父親的聯(lián)系。
他只在周末來看望母親,帶來一些營養(yǎng)品和生活用品。
每次來訪,他都盡量避開父親。
大女兒李芳得知情況后,也來找父親談話。
她比李強溫和一些,但立場同樣堅定。
“爸,您必須花更多時間陪伴媽媽。”
“我每天晚上不是都回來嗎?”
“那不夠,媽需要有人陪在身邊,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按時吃藥。”
李大爺不耐煩地擺擺手:“這些你們不能幫忙嗎?我一個大老爺們,做這些事不方便。”
李芳失望地看著父親:“爸,媽是您的妻子,照顧她也是您的責任,并不全是我們的。”
這番談話同樣以不歡而散告終。
子女們對父親的失望和憤怒與日俱增。
他們開始減少回家的次數(shù),只在必要時來看望母親。
李大爺卻似乎毫不在意家庭關系的惡化。
他依然每天早出晚歸,沉迷于釣魚的世界里。
張大媽的病情在這種家庭氛圍中越發(fā)嚴重。
她不僅要忍受身體的痛苦,還要承受心理的傷害。
很多時候,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無聲地流淚。
那個曾經愛她、疼她的丈夫,如今已變得如此陌生。
她開始思考自己的一生,以及未來可能的結局。
一個想法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05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清晨。
李大爺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準備去釣魚。
他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生怕吵醒還在熟睡的妻子。
臨出門前,他瞥了一眼臥室。
張大媽背對著門,一動不動,似乎睡得很沉。
“今天風大,多穿點。”李大爺小聲說道,然后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寒風呼嘯,天空陰沉沉的,預示著可能要下雪。
李大爺裹緊了棉襖,快步走向他常去的釣魚點。
到了河邊,他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天氣,除了我還有誰來啊?!彼匝宰哉Z道。
盡管天氣惡劣,魚兒也不太活躍,但李大爺仍然耐心地坐在那里。
釣魚對他來說,早已超越了獲得漁獲的目的。
那是一種逃避現(xiàn)實的方式,一種沉浸在自我世界的享受。
中午時分,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女兒李芳打來的。
“爸,您在哪呢?快回家!”李芳的聲音異常急促。
“釣魚呢,怎么了?”
“媽...媽不行了,您快回來吧!”
李大爺?shù)氖忠欢叮謾C差點掉進河里。
“你說什么?你媽不是挺好的嗎?我早上出門時還看她睡得挺香的?!?/p>
“救護車已經來了,您趕緊回家吧!”
李大爺匆忙收起魚竿,連魚線都來不及卷,就往家跑。
他的心砰砰直跳,腦子里一片混亂。
“不會的,不會的,老太婆身體雖然不好,但還能撐著呢。”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但內心的恐懼卻越來越強烈。
當他氣喘吁吁地跑到家門口時,看到一輛救護車停在那里。
幾個醫(yī)護人員正將一個擔架抬出來。
擔架上蓋著白布,完全遮住了下面的人。
李大爺?shù)男囊幌伦映恋搅斯鹊住?/p>
李芳和李強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眼睛紅腫。
看到父親,李強幾乎是怒吼道:“回來晚了!媽已經走了!”
李大爺渾身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不...不可能,我早上出門時她還好好的...”
“醫(yī)生說,媽可能是昨晚就已經...您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李大爺心上。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擔架前,顫抖著掀開白布。
張大媽安詳?shù)靥稍谀抢?,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仿佛只是睡著了。
但她的嘴唇發(fā)青,身體已經冰冷。
李大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妻子的臉,卻又縮了回來。
“老太婆...你怎么能這樣...走得這么突然...”
醫(yī)生解釋說,張大媽可能是因為心臟病突發(fā),在睡夢中安詳離世。
“如果當時有人在身邊,及時發(fā)現(xiàn)并呼叫救護車,或許還有救?!?/strong>
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扎進李大爺?shù)男呐K。
如果他沒有沉迷釣魚...如果他當時在家...如果他多關心一下妻子的狀況...
也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張大媽的葬禮很簡單,按照上海的傳統(tǒng)方式舉行。
來送行的人不多,主要是親戚和幾個老朋友。
李大爺站在靈前,像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干澀,似乎已經流不出淚水。
鄰居和親友們議論紛紛,聲音雖小,但還是傳入了李大爺?shù)亩小?/p>
“唉,這老李也是的,老伴兒病成那樣,他還整天釣魚,這下后悔也晚了。”
“聽說那天早上他出門時,老太太已經走了,他竟然沒發(fā)現(xiàn)。”
“這輩子活該孤獨終老,誰讓他不懂珍惜呢?!?/strong>
這些話語如同一根根鋼針,扎得李大爺渾身疼痛。
李芳和李強忙前忙后,料理喪事。
他們看父親的眼神中,除了悲痛,還有責備和失望。
葬禮結束后,李大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他佝僂著背,蹣跚著走回空蕩蕩的家。
進門的一剎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張大媽常用的那款清淡的花露水味道,還漂浮在空氣中。
客廳的沙發(fā)上,散落著她的毛線和織了一半的毛衣。
廚房里,她用過的碗筷還整齊地擺在架子上。
臥室里,她的睡衣還掛在衣架上,似乎在等待主人穿上。
每一個角落,每一件物品,都承載著她的痕跡。
李大爺突然意識到,這個家到處都是妻子的影子,卻再也沒有了她的人。
他的魚竿和釣具,還丟在玄關處,沾滿了泥水。
他看著這些曾經讓他癡迷的物品,第一次感到一陣厭惡。
正是這些東西,奪走了他陪伴妻子的時間。
正是這些東西,讓他忽視了妻子的病情。
正是這些東西,讓他沒能在妻子生命的最后時刻陪在她身邊。
一股前所未有的悔恨和空虛感襲上心頭。
李大爺拿起魚竿,用力往地上一摔。
竿身斷成兩截,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接著,他把所有的釣具都扔進了垃圾桶。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他頹然坐在沙發(fā)上,家里的寂靜讓他無法忍受。
以前,這個家里總有張大媽忙碌的身影,和她絮絮叨叨的聲音。
現(xiàn)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他突然不知道該做什么,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生活。
吃飯、洗衣、打掃,這些曾經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現(xiàn)在卻成了難題。
第一次,他嘗試自己做飯。
笨拙地淘米、生火、炒菜,每一步都困難重重。
最后,一盤焦黑的青菜和一碗夾生的米飯呈現(xiàn)在面前。
他看著這難以下咽的“杰作”,不禁流下了眼淚。
以前,張大媽總會在他回家時端上一桌可口的飯菜。
就算再晚,她也會把飯菜熱好,等他回來。
而他卻從未說過一聲感謝,甚至常常挑剔飯菜不合口味。
“老太婆,這菜咸了?!?/strong>
“老太婆,這魚怎么做得這么老?”
現(xiàn)在想來,這些刻薄的話語是多么的不應該。
李大爺開始嘗試著收拾家務。
以前從未做過家務的他,連掃把怎么用都不太清楚。
他笨手笨腳地擦桌子、掃地、洗衣服。
每一項工作都做得不倫不類,但他還是堅持做了下去。
在整理衣柜時,他發(fā)現(xiàn)了張大媽的貼身衣物。
那些洗得發(fā)白但整齊疊放的內衣,樸素卻干凈的外套。
他撫摸著這些衣物,仿佛能感受到妻子的體溫。
突然,他發(fā)現(xiàn)在衣柜的角落里,有一個不起眼的紙袋。
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些藥盒和醫(yī)療單據(jù)。
他翻看著這些單據(jù),發(fā)現(xiàn)大多是張大媽悄悄去醫(yī)院檢查的記錄。
最早的一張追溯到一年前。
原來,張大媽的病情早就開始顯現(xiàn),但她一直沒有告訴他。
單據(jù)后面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藥物的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項。
紙條的背面,是張大媽娟秀的字跡:
“不能讓老頭子知道,他會擔心的。再說,他有自己的愛好,我不想打擾他?!?/strong>
看到這里,李大爺?shù)男娜绲督g。
原來,張大媽一直在獨自承受病痛的折磨,卻不愿打擾他釣魚。
而他,卻連妻子生病這么大的事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接下來的日子,李大爺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去釣魚,而是開始學著照顧自己的生活。
他嘗試做飯,雖然總是做砸,但還是堅持每天下廚。
他學著洗衣服,雖然常常洗不干凈,但也在慢慢進步。
他開始打掃房子,讓這個家保持整潔,就像張大媽在時那樣。
家里的一切都在提醒他,曾經有一個女人,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
而他,卻辜負了她的愛與付出。
06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李大爺?shù)纳顫u漸有了新的秩序。
雖然簡單粗糙,但他學會了獨自生活。
偶爾,李芳和李強會來看望他,帶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
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父親完全變了一個人。
那個曾經只知道釣魚的老頭,現(xiàn)在竟然會做家務,會關心生活的細節(jié)。
“爸,您最近還好嗎?”李芳關切地問道。
李大爺點點頭:“還過得去,就是有時候想你媽?!?/p>
“您...不去釣魚了?”
“不去了,沒意思?!崩畲鬆?shù)恼Z氣中帶著一絲落寞。
李芳和李強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慰。
雖然代價沉重,但父親終于改變了。
時間是最好的療愈者。
隨著日子的推移,李大爺?shù)纳钪饾u步入正軌。
他開始參加社區(qū)的活動,認識了一些新朋友。
他加入了老年健身隊,每天早晨和大家一起鍛煉。
下午,他會去社區(qū)圖書室看看書,或者和鄰居們下下棋。
晚上回家,他會對著張大媽的照片說說話,講講今天發(fā)生的事。
“老太婆,今天我做的紅燒肉沒那么硬了,你看我進步了吧?”
“老太婆,社區(qū)里的王大媽說我掃地掃得不錯,都夸我了。”
這些自言自語的時刻,是李大爺一天中最平靜的時光。
有一天,李強來看望父親,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爸,媽名下有一筆存款,需要您去辦理過戶手續(xù)。”
李大爺愣了一下:“存款?多少?”
“具體數(shù)額不清楚,銀行通知我們要您親自去辦理?!?/p>
李大爺點點頭:“行,明天我就去?!?/p>
當晚,李大爺躺在床上,想起了張大媽生前的種種。
她總是省吃儉用,從不買貴重的衣服和首飾。
而他卻經常買昂貴的釣具,從不考慮家用。
想到這里,李大爺感到一陣愧疚。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銀行。
07
銀行的大廳里人來人往,李大爺顯得有些局促。
他拿著身份證和張大媽的死亡證明,來到了柜臺前。
“您好,我來辦理我妻子名下存款的過戶手續(xù)。”
工作人員接過材料,在電腦上操作了一會兒。
“李先生,請稍等,我們需要經理來處理這個業(yè)務?!?/p>
不一會兒,一位中年女性經理走了過來。
“李先生您好,關于您妻子的賬戶,有些情況需要向您說明。”
李大爺心里一緊:“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您妻子的賬戶情況比較特殊,請您跟我到里面的辦公室詳談?!?/strong>
李大爺跟著經理走進了一間小會議室。
經理打開電腦,調出了張大媽的賬戶信息。
而經理接下來的話,頓時令李大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