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986年夏,一場意外的洪災讓江西小村的周婉秋陷入絕境。
十二年,她苦等未歸的丈夫林志強,
如今只能帶著十歲的女兒踏上北上尋夫之路。
"娘,爹在北京干什么呀?"小荷天真地問。
周婉秋撫摸著女兒的發絲,微笑道:"爹在那里保家衛國。"
她望向窗外飛馳的景色,內心忐忑。
到北京后,她只知道一個地址和丈夫的名字。
01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江西鄱陽湖區的小村莊,周婉秋獨自站在坍塌了一半的土坯房前,望著遠處的水田。今年夏天,異常的暴雨使得山洪爆發,沖毀了村子里三分之一的房屋,淹沒了幾乎所有的稻田。如今已是1986年的8月中旬,本該是稻谷飄香的季節,可眼前的田地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娘,我餓了。"周小荷抱著一個臟兮兮的布娃娃,從屋內走出來,拉著母親的手說道。
周婉秋轉過身,蹲下來摸著女兒的頭,強忍著眼淚說:"小荷乖,等會兒娘去找張嬸借點米回來煮粥。"
周小荷點點頭,眼睛里卻滿是失望。自從洪水退去,家里的口糧越來越少,周婉秋已經連續三天只給自己煮稀粥喝,把僅有的幾個紅薯留給女兒。
村子里的災情嚴重,許多人家都在靠救濟糧生活。村長組織了幾次集體勞動,清理淤泥,修復水渠,但想要恢復生產還需要很長時間。周婉秋瘦弱的身體根本干不了重活,只能在村里幫人洗衣做飯,換取一點口糧。
回到屋內,周婉秋從墻角的木箱中取出一個繡著花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一張泛黃的結婚照和幾封信。照片上,一個英俊挺拔的年輕軍人摟著身著紅色旗袍的周婉秋,兩人面帶幸福的微笑。
"志強,你現在在哪里啊?"周婉秋輕聲呢喃道,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上丈夫的臉。
林志強是村里為數不多考上軍校的青年,十二年前,十六歲的周婉秋嫁給了當時已經穿上軍裝的林志強。婚后不久,林志強被分配到北京的一個軍區工作。剛開始的幾年,林志強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也經常寫信詢問家里的情況。可近幾年,信件越來越少,匯款也時斷時續。去年年底寄來的那封信中,林志強說部隊工作忙,可能暫時不能回家探親,也沒提到什么時候能寄錢回來。
"娘,爹什么時候回來啊?"周小荷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母親身邊,好奇地看著照片問道。
周婉秋勉強笑了笑:"爹在北京保家衛國,等有空了就會回來看我們的。"
周小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我們為什么不去北京找爹呢?"
這個問題像一道閃電擊中了周婉秋。是啊,為什么不去北京呢?林志強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與其在這里坐以待斃,不如親自去北京找他。雖然周婉秋從未離開過江西,但為了女兒,為了家,她必須鼓起勇氣。
做出決定后,周婉秋立刻行動起來。她找到村長,說明了自己的想法。村長雖然擔心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遠行的安全,但也明白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
"婉秋啊,你這個想法不錯,但北京那么遠,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路上多不安全啊。"村長皺著眉頭說道。
"村長,我別無選擇。家里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再這樣下去,我和小荷都要餓死了。"周婉秋堅定地說。
村長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錢。"這是村里救災的一點補助,本來想等發到各家各戶的,你先拿去應急吧。"
周婉秋接過錢,感激地點點頭:"謝謝村長,等我找到志強,一定會把錢還給村里的。"
回到家后,周婉秋開始收拾行李。她把家里僅剩的幾件值錢的東西拿去鎮上當了錢,又把多年來省吃儉用攢下的一點積蓄全都帶上。行李很簡單,一個包袱里裝著幾件換洗的衣服,一些干糧,還有那張珍貴的結婚照。
出發前一晚,周婉秋輾轉難眠。她想起了與林志強認識的那年,那時的他剛從軍校畢業,意氣風發。兩人是在一次村里的春節聯歡會上認識的,林志強穿著筆挺的軍裝,站在臺上唱《軍港之夜》,歌聲嘹亮,引得村里的姑娘們紛紛側目。而周婉秋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里,被他身上的那股英氣所吸引。
"婉秋,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發呆啊?"林志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那天晚上,聯歡會結束后,林志強主動來找她聊天。短短幾次見面后,兩人便確定了戀愛關系,不久后便結了婚。
婚后的生活雖然清貧,但周婉秋從未抱怨過。她相信丈夫在部隊一定會有出息,而自己只需要默默地支持他,照顧好家就夠了。想到這里,周婉秋不禁為自己的天真感到心酸。十二年過去了,她和女兒的生活并沒有因為嫁給一個軍人而變得好起來,反而在這場災難面前,更顯得無助。
"婉秋,別想太多,睡一會兒吧,明天還要趕早班車呢。"同屋的張嬸見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輕聲勸道。張嬸是村里的寡婦,在洪水中失去了家,暫時借住在周婉秋家。
"張嬸,我這一走,家里就麻煩您照看了。"周婉秋感激地說。
張嬸擺擺手:"你放心去吧,等你找到志強,記得告訴他家里的情況,讓他多寄點錢回來。"
清晨,周婉秋帶著周小荷啟程了。村口,幾個村民送別了她們母女。
"婉秋,路上小心啊!"
"到了北京記得寫信回來!"
"小荷,聽娘的話,別亂跑!"
周婉秋向大家揮手告別,心中五味雜陳。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莊,雖然貧窮落后,但處處都是熟悉的面孔和關切的問候。而現在,她要帶著年幼的女兒去往一個陌生的城市,尋找一個已經許久未聯系的丈夫。前路未卜,但她別無選擇。
坐上通往縣城的班車,周婉秋緊緊抱著女兒,望著窗外漸漸遠去的村莊,心中默默祈禱:"志強,你一定要在北京等著我們啊!"
縣城汽車站人來人往,周婉秋拉著周小荷的手,生怕在陌生的環境中丟失了女兒。買好前往南昌的車票后,她們在候車室等待。周小荷從未見過這么多人,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娘,那個阿姨的衣服好漂亮啊!"周小荷指著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子說道。
周婉秋看了一眼,那是一個染著棕色頭發,穿著喇叭褲和花襯衫的城里姑娘,手腕上還戴著一塊閃閃發光的手表。在周婉秋看來,這樣的裝扮太過張揚,但她知道城里人的打扮與農村不同。
"小荷,別盯著人家看,不禮貌。"周婉秋輕聲提醒道。
終于,汽車站的廣播通知南昌方向的車即將發車。周婉秋拉著行李,帶著女兒匆匆上車。
南昌火車站比縣城的汽車站更加宏偉,人流如潮。周婉秋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建筑和如此擁擠的人群。在窗口排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隊,她終于買到了兩張前往北京的硬座票。
"多少錢?"聽到售票員報出的價格,周婉秋倒吸一口冷氣。這幾乎占了她所有積蓄的三分之一。
"就這么多,要是嫌貴可以不買。"售票員不耐煩地說道。
周婉秋咬咬牙,掏出錢付了票款。既然決定了要去北京,就沒有退路了。
傍晚時分,綠皮火車緩緩駛入南昌站。周婉秋帶著已經疲憊不堪的周小荷擠上了擁擠的車廂。硬座車廂里人頭攢動,座位上、過道里都擠滿了人。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卻發現已經被人占了。
"對不起,這是我們的座位。"周婉秋怯生生地對坐在那里的中年男子說道。
男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讓出半個座位。周婉秋讓女兒坐在座位上,自己則站在一旁。列車啟動后,車廂里的溫度漸漸升高,空氣中彌漫著汗味和食物的氣味。周小荷靠在母親懷里,很快就睡著了。
這將是一段長達三十多個小時的旅程,周婉秋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忐忑和對丈夫的期盼。北京,那個遙遠而陌生的城市,會給她和女兒帶來希望嗎?林志強,那個已經離開家鄉十多年的丈夫,還記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嗎?
火車在夜色中穿行,周婉秋的思緒如同窗外的風景,飄向遠方……
02
列車在鐵軌上有節奏地顛簸著,周婉秋靠在座位邊緣,時而睡去,時而驚醒。車廂里混雜著各種氣味,雞蛋、咸菜、煙草和汗水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天亮時,周小荷醒來,揉著惺忪的睡眼。
"娘,我肚子餓了。"周小荷小聲說道。
周婉秋從包袱里拿出昨天準備的饅頭和咸菜,遞給女兒:"小荷乖,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坐在對面的一位中年婦女看了看她們,友善地問道:"你們是去北京嗎?"
周婉秋點點頭:"是啊,我們去北京找孩子她爹。"
"你丈夫在北京工作?"中年婦女好奇地問。
"他在部隊,已經很多年沒回家了。"周婉秋簡短地回答,不愿多說。
中年婦女了然地點點頭,從隨身的竹籃里拿出幾個雞蛋:"給孩子吃吧,看著挺瘦的。"
周婉秋連忙推辭:"不用了,我們帶了吃的。"
"拿著吧,路上孩子要是餓了就不好了。"中年婦女堅持道。
周婉秋感激地接過雞蛋,心中暖流涌動。即使在陌生的旅途中,仍能遇到這樣的好心人。
列車繼續北上,窗外的景色從江南的水鄉逐漸變成了華北的平原。第二天清晨,當列車駛過天津時,乘客們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抵達北京。周婉秋從行李中拿出一件干凈的衣服給周小荷換上,自己也整理了一下儀容。
"小荷,我們很快就要到北京了,到了站上千萬不要亂跑,緊跟著娘,知道嗎?"周婉秋叮囑道。
周小荷乖巧地點點頭:"娘,我們見到爹后,他會帶我們去吃好吃的嗎?"
周婉秋強忍著內心的不安,擠出一絲笑容:"會的,爹一定會很高興見到我們的。"
北京站比南昌站大得多,高大的候車大廳,川流不息的人群,讓周婉秋感到無所適從。她緊緊拉著周小荷的手,生怕在這樣的地方走散。
"娘,我渴了。"周小荷說道。
周婉秋環顧四周,看到不遠處有個賣包子和豆漿的小攤。"走,娘帶你去買豆漿。"
他們排在隊伍后面,前面站著一位穿著時髦的女子,大概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淺藍色套裝,手腕上戴著閃亮的手表。
"一份肉包子,一杯豆漿。"時髦女子用標準的普通話對攤主說道。
攤主麻利地包好食品,收了錢。時髦女子轉身時,不小心撞到了周婉秋,手中的豆漿灑了一些在周婉秋的衣服上。
"看著點路!衣服臟了怎么辦?"時髦女子語氣不善地說。
周婉秋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時髦女子上下打量了周婉秋和周小荷一番,似乎對他們樸素的衣著和鄉下人的口音有些不屑,哼了一聲走開了。
周婉秋擦了擦衣服上的豆漿,心里有些難過。在北京這樣的大城市,她和女兒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買好食物后,周婉秋帶著周小荷坐在候車大廳的一角。"小荷,吃完東西,我們就去找爹,好嗎?"
"爹在哪里啊?我們怎么找他?"周小荷好奇地問。
周婉秋從包袱里拿出丈夫最后一封信:"信上有地址,我們按照地址去找。"
離開車站,周婉秋四處打聽,終于坐上了前往軍區的公交車。車窗外,北京的高樓大廈,寬闊的馬路,整齊的街道,都讓周婉秋感到新奇。與江西那個小山村相比,這里簡直是另一個世界。
下了公交車,周婉秋按照路人的指引,來到了一個軍營前。軍營大門高大威嚴,兩側站著挺拔的哨兵。周婉秋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同志,請問這里是不是202部隊?"周婉秋怯生生地問道。
站崗的小戰士嚴肅地點點頭:"是的,請問有什么事?"
"我想找一個人,他叫林志強,是這個部隊的。"周婉秋解釋道。
小戰士的表情有些疑惑:"林志強?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他妻子,從江西來的。這是我們的女兒。"周婉秋指了指身邊的周小荷。
小戰士上下打量了她們一番,明顯有些驚訝:"請稍等,我去叫班長過來。"
不一會兒,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班長走了過來。"同志,聽說你找林志強?"
周婉秋點點頭:"是的,我是他妻子周婉秋,這是我們的女兒周小荷。我們是從江西來的。"
班長王建國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你能證明你是林志強的妻子嗎?"
周婉秋從包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張結婚照,遞給班長:"這是我們的結婚照。"
班長接過照片,仔細查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照片上年輕的林志強穿著軍裝,摟著一個穿紅旗袍的年輕女子,正是眼前這個風塵仆仆、衣著樸素的農村婦女。
"請問,林志強同志在嗎?"周婉秋小心翼翼地問道。
班長沉默了片刻,把照片還給她:"林志強同志現在不在營區。你們是怎么來的?家里情況怎么樣?"
周婉秋簡單地講述了家鄉的洪災和他們的困境,以及這段艱辛的尋夫之旅。
班長聽完,臉上的表情更加復雜了。他轉頭對站崗的小戰士說:"小李,你去通報首長,就說有緊急情況需要處理。"
小戰士立刻敬了個禮,快步離開。
"你們先到會客室休息一下吧,我去給你們倒杯水。"班長語氣緩和了許多。
周婉秋感激地點點頭,跟著班長進入了營區。會客室簡樸但整潔,墻上掛著幾幅軍人的照片和錦旗。周小荷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是她第一次進入軍營,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班長倒了兩杯水,又找來一些餅干給周小荷。"小朋友,吃點東西吧。"
周小荷看了看母親,在周婉秋點頭后,才接過餅干小口地吃起來。
"婉秋同志,你們來得很突然啊。林志強平時有給家里寫信匯錢嗎?"班長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
周婉秋低著頭:"剛開始幾年還挺勤快的,但最近兩年幾乎斷了聯系。去年年底收到一封信,說部隊工作忙,可能暫時不能回家。"
班長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解決問題的。林志強是我們部隊的戰士,就應該對家庭負責。"
周婉秋感激地點點頭,心中卻充滿了不安。班長和小戰士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對勁,難道林志強在部隊出了什么問題?
正在這時,小戰士匆匆跑了回來,在班長耳邊低語了幾句。班長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婉秋同志,首長想見你。"班長說道。
周婉秋驚訝地睜大眼睛:"首長想見我?為什么?"
班長沒有直接回答:"你帶著孩子一起去吧,跟我來。"
周婉秋拉著周小荷的手,忐忑不安地跟在班長后面,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間辦公室前。班長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進來。"
班長打開門,示意周婉秋和周小荷進去,自己則留在了門外。
辦公室寬敞明亮,墻上掛著毛主席像和幾幅書法作品。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軍官坐在辦公桌后,看到周婉秋和周小荷進來,他站起身,和藹地說:"請坐。"
周婉秋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周小荷緊緊依偎在母親身邊。
"我是李正國,這個部隊的政委。"軍官自我介紹道,"聽說你是林志強的妻子?"
周婉秋點點頭:"是的,首長。我們是從江西來的。"
李政委面帶思索之色:"你有什么證明嗎?"
周婉秋再次拿出那張結婚照:"這是我們的結婚照。"
李政委接過照片,仔細端詳,又抬頭看了看周婉秋和周小荷。突然,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目光如炬地盯著周婉秋:"婉秋同志,我必須確認一件事情。你真的是林志強的妻子嗎?"
周婉秋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點點頭:"是的,首長,我真的是他的妻子,我們十二年前在江西結的婚。這是我們的女兒小荷,今年十歲了。"
李政委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將照片還給周婉秋,沉聲道:"婉秋同志,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
周婉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女兒的小手。李政委的表情和語氣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什么消息如此重要,需要一位首長親自告知?難道林志強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他在部隊犯了什么錯誤?
李政委似乎在斟酌用詞,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窗外,營區的操場上傳來整齊的口號聲和跑步聲,與室內的沉默形成鮮明對比。
周小荷感受到了母親的緊張,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娘,我們什么時候能見到爹啊?"她天真地問道。
李政委看了看這個天真的小女孩,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開口道:"婉秋同志,根據我們的記錄,林志強同志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