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搜集資料后,全文以張幼儀的口吻寫作,希望我的小伙伴們,能感受到當時她的情緒。
1922年柏林深冬的產房里,我攥著被單的手指已經發(fā)白,助產士的德語像碎冰碴子砸在耳邊。
突然聽見走廊傳來皮鞋敲擊地磚的脆響,那腳步聲在產房門口戛然而止——我知道是他來了。
這是我第二次躺在產床上,卻比四年前在硤石老家生阿歡時更孤獨。
那時的徐志摩正在美國給林徽因寫情詩,現在他站在離我三米遠的門外,手里攥著的不是鮮花而是離婚協(xié)議。
產房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刺鼻,我想起七年前那個春日,他掀開紅蓋頭時眼底的厭惡像把刀子,把我的期待扎得鮮血淋漓。
01
1915年我嫁進徐家時,陪嫁的楠木箱子裝了整條船的絲綢。可這些在劍橋留過洋的新派詩人眼里,不過是封建糟粕的具象化。
他總說我是"鄉(xiāng)下土 包子",連我給他裁的新式西裝,也會被他扔在書房角落積灰。
在沙士頓的出租屋里,我每天清晨五點起來熬粥,看著他匆匆出門的背影,總以為多學會幾個英文單詞就能追上他的腳步。
直到那天嘔吐物染臟了熨到發(fā)亮的襯衫,他摔門而去前那句"打掉"像盆冰水澆下來。
原來有些鴻溝,不是靠委曲求全就能填平的。
02
1922年2月24日,彼得在柏林呱呱墜地時,護士抱著皺巴巴的嬰兒讓我親吻。
產房外的長椅上,徐志摩正在《新浙江》報紙的空白處修改離婚聲明。他遞來的鋼筆還帶著體溫,我盯著"無愛之婚姻忍無可忍"那行字,突然發(fā)現墨跡在"忍"字上暈開了一團——原來是我的眼淚。
"你去給自己找個更好的太太吧。"
我說這話時,彼得在我懷里睡得正香。徐志摩如釋重負的表情,比產房慘白的燈光更晃眼。后來聽說他在《新浙江》上歡呼這是"轉世投胎的機會",而我的轉機,是從那天抱著嬰兒走進語言學校開始的。
03
在裴斯塔洛齊學院的課堂上,三十歲的我和德國少女們一起念"der die das"。
彼得的尿布和我的作業(yè)本在狹小的出租屋里爭奪空間時,我忽然懂了徐志摩當年說的"生命要自己掙來"。1926年回國時,我的行李箱里除了彼得的小皮鞋,還裝著柏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當我在靜安寺路掛起云裳公司的招牌時,那些在沙士頓學會的剪裁手藝,在柏林練就的會計本領,突然都成了扎向命運的回馬槍。
后來徐志摩飛機失事,是我?guī)е鴥鹤尤ナ盏氖凰B(yǎng)陸小曼的賬單,是我這個前妻默默填平的窟窿。
04
1953年香港的秋海棠開得正好,我握著鋼筆在結婚證上簽下"蘇紀之"三個字。
這次沒有十里紅妝,沒有家族聯(lián)姻,六十三歲的我終于嘗到了"被珍惜"的滋味。婚禮當晚,蘇醫(yī)生把我長滿老繭的手包在掌心說:"幼儀,你受苦了。"
現在想來,命運給的磨難都是包裝丑陋的禮物。當徐志摩們忙著追逐鏡花水月時,我們這些"棄婦"早就在泥濘里長出了自己的根脈。
那些打不垮你的,終將成為你撫摸傷疤時,指尖最堅硬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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