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長,這個孫老板在我們北城區有不小的勢力,你確定要這么做嗎?"趙警官一臉憂慮地望著我。
我放下筆,抬頭看著他微微發顫的雙手,淡然一笑:"我當了十年軍隊紀檢,就沒怕過誰。今天誰來說情,這個案子我都要辦,原則問題不容商量。"
01
1993年初春,我收到轉業通知,告別了服役十年的軍旅生涯,告別了曾經熟悉的紀檢崗位。
作為部隊的紀律檢查員,我以嚴格著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但從未后悔過。
在我看來,軍紀如山,誰觸犯了,不管是誰,我都絕不姑息。
這種不講人情、一身正氣的性格使我在部隊樹立了不少"敵人",但也收獲了許多尊敬。
我曾想過轉業后的去向,最終選擇了公安系統,我相信自己處理人和事的經驗能在這個領域有所發揮。
3月15日,我帶著簡單的行李和組織關系,來到了小城青山市北城派出所報到。
派出所位于北城區的一條老街上,是一棟三層樓的灰色建筑,大門口掛著"北城區公安分局北城派出所"的牌子,雖然陳舊,但看起來莊嚴肅穆。
"您好,我是轉業軍人王豪,今天來報到。"我站在接待室,對著一位年輕的女警說道。
"啊,您就是王豪同志吧?組織部門已經通知我們了,您稍等。"女警微笑著說,隨即拿起電話通知了內勤。
沒過多久,一位四十多歲、略顯發福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面帶微笑,伸出手:"王同志,歡迎加入我們北城派出所!我是趙鴻志,副所長。李局長這幾天出差了,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我和趙鴻志握了握手,感到他的手有些濕潤,握力不算很強,與軍人的有力握手形成鮮明對比。
"李局長?"我問道,對這個還未謀面的領導有些好奇。
"對,李振華局長,去市局開會了,要三天后才回來。"趙鴻志解釋道,"不過不要緊,你先熟悉一下環境,我會安排你的工作。"
趙鴻志帶我參觀了派出所的各個部門,向我介紹了同事們。
北城派出所共有三十多名警員,負責北城區約十萬人口的治安工作。
北城區雖然不大,但地形復雜,既有繁華的商業區,也有落后的老舊廠區,治安狀況不容樂觀。
"王同志,看你的檔案,你在部隊是做紀檢工作的,很有經驗吧?"趙鴻志在辦公室里翻看我的檔案,問道。
"是的,在部隊主要負責紀律檢查,處理過不少違紀案件。"我簡單地回答。
"那太好了!"趙鴻志合上檔案,"最近我們這邊正在處理一個連環入室盜竊案,已經發生了五起,市民反映強烈,但一直沒有突破。你愿意接手嗎?"
我沒有猶豫:"當然愿意。"
趙鴻志隨即把案卷交給了我,并安排我和警員張旭、劉強組成專案組。
案卷顯示,最近兩個月,北城區連續發生了五起入室盜竊案,作案手法相似,都是在居民外出時撬開防盜門入室行竊,損失財物總價值約三萬元。
現場沒有留下明顯指紋,但有一個共同點:被盜住戶都是近期裝修過的新房。
接下來的幾天,我帶著張旭和劉強走訪了所有受害家庭,詳細詢問了情況,并去了解了他們的裝修公司。
通過比對,我發現這五戶人家都是通過不同的裝修公司裝修的,但有一家叫"家美裝飾"的公司為其中三戶安裝了防盜門。
"重點調查這家裝飾公司。"我果斷決定。
我們悄悄調查了"家美裝飾"的員工信息,特別關注了安裝防盜門的工人。
通過篩查,我鎖定了一名叫吳德勝的工人,他有前科,曾因盜竊被判過刑。
更可疑的是,最近他經常出入一家高檔娛樂場所,消費超出了他的正常收入水平。
經過五天的調查和蹲守,我們終于在吳德勝準備作案時將其抓獲。
他對五起盜竊案供認不諱,并交代了作案手法——他在安裝防盜門時會暗中復制鑰匙,然后通過觀察住戶的生活規律,選擇在他們外出時入室盜竊。
案件告破后,派出所里的同事們對我刮目相看。
趙鴻志更是贊不絕口:"王豪同志,你真不愧是從部隊來的,做事就是利落!這個案子拖了兩個月都沒破,你一來就給解決了,真是太感謝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雖然得到了同事們的認可,但我注意到,沒有人提及那位神秘的李局長何時歸來。
我對這位素未謀面的領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考慮到我即將在他手下工作,但幾次詢問都得到含糊的回答。
"李局長很忙,經常開會、出差。"這是我得到的最多的回應。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適應了派出所的工作節奏,和同事們也熟絡起來。
但令我困惑的是,那位李局長依然沒有露面,所有的工作安排都是由趙副所長傳達的。
我開始懷疑這位李局長是否真的存在,或者是否故意避開我。
每當我走進辦公區,總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仿佛有人在暗中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這種感覺讓我既困惑又警惕,我開始更加留意周圍的細節,試圖捕捉任何可能的線索。
一天下午,我正在整理案卷,趙鴻志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王豪,出大事了!北區商場發生持刀搶劫案,歹徒挾持了一名女收銀員!"
我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傷亡情況如何?"
"歹徒是個癮君子,可能是急需毒資,搶了收銀臺后拿刀挾持了一個女收銀員。"趙鴻志喘著氣說,"商場的保安試圖阻攔,被刺傷了。歹徒現在帶著人質逃往老廠區方向,局里命令我們立即增援!"
我二話不說,抓起警棍和對講機:"走!"
老廠區是北城區最復雜的地方,曾經是工業區,現在已經廢棄,成了流浪漢和癮君子的聚集地,地形復雜,巷道縱橫,是歹徒躲藏的理想場所。
抵達現場后,我們得知歹徒已經進入老廠區的一棟廢棄廠房。女人質還在他手里,情況危急。市局已經派出特警支援,但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到達。
"我們不能等了,人質隨時有危險!"我對趙鴻志說。
趙鴻志面露難色:"王豪,這太危險了。歹徒有刀,很可能還有其他武器。我們應該等特警到了再行動。"
我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那棟陰森的廠房:"人質等不了那么久。我先進去看看情況,你們在外面接應,隨時保持聯系。"
不顧趙鴻志的阻攔,我獨自一人悄悄進入了廠房。廠房內部昏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化學品的氣息。
我借著微弱的光線,小心翼翼地前進,耳朵豎起,捕捉著任何可能的聲音。
走過一段長長的走廊后,我聽到了微弱的哭泣聲,順著聲音的方向,我來到了一個寬敞的車間。
透過破碎的窗戶,我看到歹徒正用刀抵著女人質的脖子,不停地咒罵著。
我迅速分析了現場情況——歹徒情緒激動,可能是毒癮發作,這使他更加危險,而女人質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隨時可能崩潰。
我決定先與歹徒交流,爭取時間。
"喂,朋友,"我大聲喊道,同時慢慢走出藏身之處,雙手舉起,示意我沒有武器,"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談談,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歹徒被嚇了一跳,刀更緊地抵住了女人質的脖子:"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我停下腳步,保持距離:"好,我不過來。你看,我是一個人來的,沒帶槍,只想幫你解決問題。你需要什么,也許我可以幫你。"
歹徒神情恍惚,明顯是毒癮發作:"我需要錢!快點給我錢,否則我就殺了她!"
"錢不是問題,"我冷靜地說,"但你必須先放開這位女士??此龂槼墒裁礃恿耍€有家人等著她回家呢。"
歹徒猶豫了一下,這給了我機會。
我故意往旁邊走了幾步,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時觀察周圍環境,尋找可能的攻擊路線。
就在歹徒的注意力被我吸引的瞬間,我突然從腰間掏出警棍,迅速扔向他的頭部。
歹徒本能地抬手去擋,刀離開了人質的脖子。
我趁機沖上前去,一記飛踢踹向歹徒持刀的手腕。
刀應聲落地,我緊接著一個擒拿,將歹徒按倒在地,迅速戴上手銬。
"沒事了,你安全了。"我安慰著嚇壞了的女人質,同時通過對講機呼叫外面的同事進來支援。
這次行動不僅成功解救了人質,還抓獲了這名危險的歹徒。
更重要的是,在審訊中,歹徒交代了他的毒品來源,為我們打擊當地的毒品網絡提供了重要線索。
回到派出所后,同事們對我的英勇行為贊不絕口。
趙鴻志更是激動地拍著我的肩膀:"王豪,你太勇敢了!這種危險的情況下,你居然獨自一人就制服了歹徒,救出了人質。真不愧是軍人出身??!"
我搖搖頭:"這沒什么,在部隊時經歷過更危險的情況。關鍵是我們救出了人質,這就夠了。"
事件的影響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市局很快發來表揚通報,市長還親自打電話到派出所表示感謝。
媒體也報道了這一事件,稱贊警方的迅速反應和英勇行動。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我收到了一個意外的通知——李局長回來了,要見我。
02
趙鴻志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一邊:"王豪,李局長回來了,他指名要見你。"
我心頭一跳:"李局長?他終于回來了?"
趙鴻志點點頭:"是的,他剛回來就聽說了你的事跡,非常贊賞。他讓你現在就去他辦公室。"
我整理了一下警服,跟著趙鴻志來到了三樓盡頭的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門上掛著"所長室"的牌子,看起來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趙鴻志輕輕敲了敲門:"李局長,王豪來了。"
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趙鴻志推開門,示意我進去,然后自己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我走進辦公室,看到一個背對著我站在窗前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制服,身材挺拔,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輕許多。
"坐吧。"李局長依然背對著我,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
我坐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神秘的局長的背影,試圖從中找出一些熟悉的感覺。
不知為何,這個背影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王豪同志,聽說你剛來就破了一個連環盜竊案,又獨自冒險解救了人質,表現很出色啊。"李局長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贊許。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簡單地回答。
"軍人出身,做事就是干脆利落。"李局長笑了笑,"但在警察系統,有些事情不能太過急躁,要懂得變通。"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李局長指的是?"
李局長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而說道:"王豪同志,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北城區最近發生了多起珠寶店和銀行金庫被盜案件,手法專業,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這個案子已經拖了兩個月了,我希望你能接手。"
"我會盡力的。"我答應道。
"好,案卷資料我已經讓趙鴻志準備好了,你可以直接向他要。"李局長頓了頓,"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整個談話過程中,李局長始終背對著我,沒有轉過身來,這讓我感到十分困惑。
當我準備離開時,忍不住問道:"李局長,您為什么一直背對著我?"
李局長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有些事情,時機未到,不便相見。"
這個模糊的回答讓我更加困惑,但我也沒有再追問,只是禮貌地告別了李局長,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我滿腦子疑問:為什么李局長始終不肯面對我?他的聲音為什么給我一種熟悉感?他說的"時機未到,不便相見"是什么意思?
帶著這些疑惑,我開始著手調查新交給我的案件。
這是一個復雜的案件,涉及到五起珠寶店盜竊和兩起銀行金庫盜竊,總損失高達百萬元。
案件發生在不同的地點,但作案手法極為相似——沒有強行破壞痕跡,沒有觸發警報,就像幽靈一般神出鬼沒。
經過兩周的調查,我注意到一個細節:所有被盜的場所最近都更換過保險柜或安全設備,而且都是由同一家安保公司"安盾科技"負責安裝的。
我帶著張旭和劉強深入調查這家公司,發現其背后是當地有名的商人孫宏圖,人稱"孫老板"。孫宏圖在北城區有著廣泛的人脈和影響力,涉足房地產、安保、娛樂等多個行業。
我們秘密監控了"安盾科技"的幾名技術人員,最終鎖定了一名叫鄭毅的工程師。
通過調查,我們發現鄭毅經常出入一些高檔場所,消費遠超其工資水平。
更可疑的是,他最近購買了一輛豪車,并且準備購置新房。
進一步調查后,我們掌握了確鑿證據:鄭毅在安裝保險柜和安全設備時,會暗中做手腳,留下"后門",方便日后實施盜竊。
他與公司的另外兩名員工合伙作案,已經得手多次。
在掌握足夠證據后,我立即組織了抓捕行動。
我們成功抓獲了鄭毅和他的兩名同伙,并在他們住處搜出了部分贓物和作案工具。
案件告破后,我立即向趙鴻志匯報了情況。
趙鴻志聽完匯報,臉色有些不自然:"王豪,這個案子牽涉到孫老板的公司,要不我們先向李局長報告一下再定奪?"
我有些不解:"案件已經查清了,證據確鑿,按規定應該立即移送檢察院。為什么要特意報告給李局長?"
"這個嘛..."趙鴻志吞吞吐吐,"孫老板在北城區有一定地位,而且他和李局長是發小,關系很好。這種敏感案件,還是請示一下比較好。"
我皺了皺眉頭:"趙副所長,無論涉案人是誰,只要犯了法,就應該受到法律制裁。這是原則問題,不容商量。"
趙鴻志看我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好同意按程序辦理。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孫宏圖的電話。他態度傲慢,直接指責我辦案不周,要求我立即釋放鄭毅等人。
"王隊長,你可能不了解情況。鄭毅是我內侄,這件事肯定有誤會。我建議你先放人,我們私下解決。"孫宏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我毫不退讓:"孫老板,案件證據確鑿,鄭毅等人已經供認不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不可能因為他是你的侄子就放人。"
"王隊長,你可能不懂我們這里的規矩。"孫宏圖的語氣越來越冷,"你才來多久?就想翻天?奉勸你一句,做人要識大體,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我不為所動:"孫老板,我只遵循法律,不懂什么規矩。案件會依法處理,請你配合調查。"
掛斷電話后,我心里清楚,這件事不會這么簡單就結束。
孫宏圖的勢力和人脈不容小覷,況且他還和李局長關系密切。
果然,不到半小時,趙鴻志就急匆匆地跑來告訴我:
"王豪,出大事了!孫老板已經向市局和區政府投訴你濫用職權,李局長非常生氣,要求你立即去他辦公室報告情況。"
我冷靜地說:"案件證據確鑿,我問心無愧。"
來到李局長辦公室,我發現氣氛異常沉重。李局長依然背對著我,但聲音明顯帶著怒氣:
"王豪,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煩嗎?孫宏圖是我們北城區的重要人物,他的公司為地方經濟做出了巨大貢獻?,F在你因為一點小事就抓了他的侄子,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
我據理力爭:"李局長,鄭毅等人涉嫌多起盜竊案,損失上百萬元,這絕不是小事。無論他是誰的侄子,犯了法就該接受法律制裁,這是原則問題。"
李局長冷哼一聲:"原則,原則,你在部隊時就是這么不知變通!現在到了地方,還是這副死腦筋!"
我一愣,李局長的話引起了我的警覺:他怎么知道我在部隊的情況?而且那語氣,似乎和我很熟悉?
李局長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迅速轉移話題:"總之,這個案子你辦得太草率了。我決定,明天召開全所大會,你要在會上做檢討,承認工作失誤,然后我們再研究如何處理這個案子。"
"李局長,我不認為我有任何需要檢討的地方。"我堅定地說,"我只是按照法律和程序辦事。"
李局長語氣更加嚴厲:"這是命令!明天上午九點,全所大會,你必須到場!"
離開李局長辦公室后,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李局長為什么對我的部隊經歷如此了解?
他為什么一直不肯面對我?
為什么在這個案子上如此偏袒孫宏圖?
我開始仔細回憶部隊時期的人和事,試圖找出與李局長可能的聯系。
突然,一個名字閃過我的腦?!钫袢A!
七年前,我在部隊擔任紀檢員時,曾經處理過一個名叫李振華的士兵。
當時,李振華因多次違反軍紀,包括夜不歸宿、私自外出等,被我嚴厲處分,幾乎被開除軍籍。
雖然后來因其悔改態度良好,加上其表現突出的戰功,才保留了軍籍,但被調離了原部隊。
難道,眼前這個神秘的李局長,就是當年那個被我處分過的"刺頭兵"李振華?
這個念頭讓我背后一涼。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他對我的敵意就不難理解了。
當年我的處分讓他幾乎丟掉軍人身份,這對一個有志青年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和打擊。
帶著這個猜測,我決定第二天直面李局長,看清事實的真相。
03
第二天一早,全所同志都聚集在會議室。
氣氛緊張,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次不同尋常的會議。
九點整,趙鴻志宣布會議開始:"今天,李局長要親自主持會議,討論一下最近的工作情況,特別是關于'安盾科技'案件的處理。"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李局長走了進來。
這是我第一次正面看到他的樣子——
中等身材,濃眉大眼,三十多歲的樣子,面容堅毅,眼神銳利。
當他的目光掃過我時,我清晰地看到了其中閃過的復雜情緒——憤怒、尷尬,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敬佩。
我的心沉了下去。
毫無疑問,他就是當年那個被我處分的"刺頭兵"李振華!
所有人都站起來向李局長敬禮,只有我坐在原地,震驚地看著他,無法相信時隔七年,我們竟以這種方式重逢。
李振華目光如電,掃視了整個會議室后,最終落在我身上。